古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话对死去的王美波也罢,还是秦梅所在联合调查组也罢,或多或少地应了这千古名言。王美波以“魔鬼行动”E计划正在实施来打击丈夫的政敌鳖三,可恰好暴露了特务组织多年酝酿的机密,给联合调查组抓住了狐狸的尾巴:由于在灰烬中有台湾情报机关发给2号“野狼”的部分真正电文,秦梅所在的联合调查组开始还真以为死去的王美波是真正的2号“野狼”,他们按照常规思路想探出“魔鬼行动”E计划到底是一个什么内容的行动。
“既然王美波说2号‘野狼’死了,那这‘魔鬼行动’E计划又由谁来指挥、组织和实施呢?”按照一般的逻辑思维方式,联合调查组从点文的内容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王美波的丈夫——正关在邛海监狱禁闭室里的卢平!
可惜的是如今周宗迅脱逃在案,要证明卢平是2号“野狼”的确缺少有力的证据,为了能从卢平身上找到突破口,联合调查组经请示梁志副部长后,决定继续使用“狂暴猎狼行动”中的敲山震虎之计!
卢平被两名公安人员押到了秦梅监狱长的办公室。当秦梅把王美波的死讯告诉卢平时,卢平先是一惊,但马上恢复了原状。
“她是怎样死的?”卢平平静得出奇。
“她在给*民党情报局发报时被我们公安机关侦破,在活捉她时她自杀了。”秦梅隐瞒了王美波以红色珍珠负隅顽抗、杨宣处长被害的情节。“在临死时,她说她就是2号‘野狼’。”
卢平听到“2号‘野狼’”四个字,心里又是一震,可脸上的表情从恐慌到恢复平静却仅在几秒种之内,以至秦梅也没有观察到他表情的瞬间变化。
“王美波在发给*民党情报局的电文中,提到‘魔鬼行动’E计划,你知道这‘魔鬼行动’E计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行动吗?”
惊吓再次掠过卢平的心间,他没想到连如此绝密的“魔鬼行动”E计划也被共产党监狱掌握了。可他这时并没表现出惊慌失措的举动,他淡淡地一笑:“什么‘魔鬼行动’E计划,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秦梅没有继续问这个话题,她又开始采用起了打破常规的询问办法,略一停顿,突然道:“与你关在隔壁号室的黄鼬经过监狱、检察院、法院三部门的立案、侦察和审判,昨日已被人民政府镇压了,你怎样看这事?”
“那是罪有应得!”卢平想起了他与黄鼬击打禁闭室墙壁通话的情形,不假思索地说。
秦梅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黄鼬犯下的是什么罪吗?”
“不知道。”
“黄鼬在枪毙前交待,说杀他妻子去与坟墓中的女子掉包一事就是2号‘野狼’指使‘高原红’和‘黑熊’干的。”
卢平默然,心里掠过一阵高兴。
“我们追捕队在北京发现了周宗迅的行踪,看样子,你的案子等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了。”秦梅见卢平无动于衷,马上提起了周宗迅,他不相信这卢平的心理承受力会超过极限。
“秦监狱长,我以前交待的都是事实,就是周宗迅被捉回来与我对质,我还是那些话,我相信我是清白的。”卢平还是那样地平静,一句话将秦梅的问话堵死,但他内心感到了真正的害怕。
“但愿如此!”秦梅一语双关地说。
卢平被押回了禁闭室,他的心里再也承受不住那种来自心理和社会的压力,他一走进禁闭室,就“呜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声音就好似那面临绝境的狼嚎声!
“大珠啊,大珠!你真傻啊!……你为什么不逃走,我不是把那幅《古寺晚烟》的国画给你了吗?……你为什么不逃到川藏之间的野狼谷呢?……你以为你一死,共产党就不怀疑我了吗?”卢平一边哭泣,一边在心中自言自语。“你与你妹妹安心地走吧,你们都是党国的功臣,蒋总裁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啊!”哭泣使已有严重心理危机的卢平得到了暂时的宣泄,他逐渐从悲痛中平静了下来。他暗忖:“如今小珠走了,大珠也走了,现在唯一依靠的只有自己。”卢平知道是共产党监狱切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与监外的敌特联络上了,“难道蒋总统和毛人凤局长辛辛苦苦谋划的‘魔鬼行动’E计划就这样在我的手里胎死腹中吗?”
“不!绝不!”卢平那眼睛里好象闪现出了野狼般的绿光,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只要周宗迅不被共产党监狱捕回,再等半年左右就是我出狱之时——当然也是我潜伏在共产党监狱里的结束时,到那时只要刑满释放证一到手,我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哼!我要亲自带领潜伏在大西南的中统、军统、国防部二厅及各路反共头目,以具有日本军国主义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神风特攻队’为先导,亲自向共产党政权的特别机关——监狱和劳教所,发起比1946年通化市“二•;三”叛乱更大规模的暴乱,砸烂共产党的暴力机关,摧毁大西南共产党的红色政权,建立起真正的‘陆上台湾’——大西南国民党割据政权!”
作为高级特工的卢平,并不是那种脱离实际永远在监狱中做他黄粱美梦的人!一阵激动和兴奋后,他认真地分析起了目前的状况:现在他身处牢笼,中间缺少联络人,命令传达不出去,外面的一切只有靠鳖三、毛公牛、苗霞和与自己早有肌肤之亲的青儿他们各自为阵了。至于那“魔鬼行动”的E计划,现在完全被梁志领导的联合调查组搞乱了,能否实现,只能听天由命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迅速调整心态,排除严重的心理危机,全力对付联合调查组以保存自己!
“大珠在死以前,难道真的没有对外面的事情作个安排吗?”卢平凭着多年对大珠的了解,认为大珠的暴露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会不会是联合调查组以大珠之死来敲山震虎?”想着那天秦梅与他就大珠之死的简短对话,他更觉得大珠之死其中定有蹊跷,“决不能上了中国监狱的当,人说屡战屡败,我偏要来过屡败屡战!如今是与共产党人拼意志、毅力和心理的时候,不到最后决不认输!”卢平狰狞地笑了笑,他认为在他的指挥下,鳖三负责的“第三世界行动小组”、毛公牛负责的”神风特攻队”以及苗霞展开的营救日本战犯和伪满战犯的行动都在不同程度上取得了胜利,这说明他在领导反共复国的战斗中还是超过了1号“野狼”。
喜悦的心情刚刚出现,不安和恐惧又袭上了心头:“万一周宗迅真的被监狱捕了回来,联合调查组让我与他一对质,自己所有的罪行不是都大白于天下了吗?”,卢平知道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超出常人,当知道周宗迅当初能脚踏两条船也绝非简单人物,“周宗迅不是省油的灯,或许他为保全他自己会把我出卖了,到那时我只有一二条路可走:要么死不承认,反告周宗迅诬陷我;要么就伪装精神分裂症者,装疯卖傻,大小便失禁……”
3
黄纹仍静静地躺在石膏架子上,谭凯提着一大篮水果来看他。“黄纹,好久没来看你了,恢复得怎么样?”谭凯关心着,过了会儿,他又补充道,“今天是牛剑代所长叫我代他来看你的。”
“谢谢牛所长!谢谢谭副科长!”黄纹听说又是牛剑代所长买东西来看他,他心里甚是感激,他见左右无人便道,“谭副科长今天代表牛所长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谭凯开门见山道:“算你猜对了,我今天的确是有事来找你。”
“共产党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部告之。”黄纹口是而心非,虽则他对共产党监狱心存感激之情,但真要他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他还是很顾虑的,毕竟那是他的余罪。
“你能知道感恩,很好!”谭凯突然话锋一转,单刀直入,声色俱厉地说道:“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交待出解放前夕你在大西南安排潜伏下来的中统特务。”
“这……”黄纹有些结巴,他没想到谭凯一语道破他心中的秘密。
谭凯的“一字眉”绷得很紧,用眼睛逼视着黄纹道:“这什么?你必须老实交待!”谭凯停了停,开导着,“你没看见宋希濂已经交待了杀害瞿秋白的事吗?邱行湘也走进了八角楼交待了他在抗日战争中反共反人民的活动,还有林伟涛也交待了火烧宜兴埠的事,结果政府都没有追究他们,你还怕什么?”
黄纹没有退路,他知道解放前夕他安排中统特务潜伏在大西南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几次鼓足勇气想对经常来探望他的牛剑所长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因为那毕竟是他的一大罪状!本来他在重庆西南公安部看守所关押时就被蜀省地方法院判处了死刑,等待执行,如今中国公安部梁志副部长虽然在国民党战犯大会上宣布了对所有的国民党战犯都免除死刑,但他还是有所顾忌,——因为在大西南潜伏中统特务这个罪状非同小可,他怕真正交待后共产党监狱会马上把他拖出去给宰了!现在见谭凯副科长代表牛剑代所长突然提出了这个他曾经死不承认也拒绝交待的问题,他是既害怕又高兴。害怕的是以上那些顾虑,高兴的是若真把这事抖了出去,他的心上就少了一份压力。于是他笑了笑对谭凯道:“知道!知道!谭副科长,既然你是代表牛代所长来的,我信任牛代所长,也信任政府,你找来纸笔,我全告诉你!”
谭凯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把早准备好的笔记本和笔拿了出来。
黄纹躺在床上,开始回忆……
4
却说周宗迅那晚离开“东方红”旅社后,就再也不敢回店里住了。他知道此时的北京已远非解放前的北平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在毛主席的领导下,新中国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社会治安得到了根本的好转。他想,旅社他是不敢再住了,因为旅社查得很严,万一露了马脚,就会被共产党逮个正着。为了躲过共产党警察的盘查,他决定化装成乞丐,开始躲在一些桥洞底下过夜。
人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周宗迅以为几亿中国人的茫茫人海中谁会注意一个乞丐呢?——正是周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