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因为,她想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霍哥哥,她翻来覆去的想,那个少年地眉。那个少年的眼,一直记得霍去病骑在骏马上回过头来地样子,笑容明亮如太阳赫然惊觉,到了十八,霍去病离开世间,已经有整整六个年头。
六年了,他墓边的青草,若无人清理,差不多。要长的齐人高了吧。
九月十八日,刘初瞒了娘亲,偷偷带了人。来到茂陵。
刘彻极重视身后事的盛大排场,因此。他亲自选中的茂陵。从他登基伊始便开始修建,到了如今。还未完工。本不允许闲人入内地,然而刘初是公主身份,毫不在意这些,径直找到冠军候的墓地。
冠军候墓乃是日后帝陵的陪葬墓,修的极盛大的,洁白的坟茔,经了六年的风霜雨打,还是巍峨。雄伟的祁连山脉形状墓冠下,埋葬着西汉一朝最耀眼的少年英雄。
“霍哥哥。”刘初拜祭了霍去病后,慢慢道,“你是英雄,若是还再生,定会遵守承诺。1……6……K…小…说…网我早就满了十四岁啦。若是父皇答应,我也许已经嫁给你了。便不用这么烦恼了。”
“不对,”她忽然想起来,苦笑,“你若是知道,你地皇后姨妈,因为陈家,失位自缢,只怕要恨死我了。便是不恨,怕是也不肯承认诺言了。从最初的时候,他们便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那么,霍哥哥过早的去世,至少保存了他们彼此心目中地美好形象,终不至翻脸成仇。
“霍哥哥,”她微微偏了头,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在天上看了那么多年,可觉得哪家地儿郎好地,值得我悦宁托付终身?”
“公主,”茔心站在墓侧,看的心酸,想着要劝上几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经意瞥见远处山道向这边来地人影,忙道,“公主,有人来了。”
刘初怔了一怔,起身相看,山道上藏青色衣裳的少年,牵着一个五六岁男童的手,慢慢上来,却是霍光。那男孩许是在说着什么,霍光侧耳倾听,便没有抬头,看见她们。
那,是霍去病留在世间唯一的儿子,霍嬗吧。
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刘初心中苦涩,满心满眼的思念那个人,便不想再见这尘世上与他最有牵连的两个人,低声道,“茔心随我来。”绕到了墓后,不肯见那两张和霍去病相似的面容。
只过了片刻,便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了墓前。良久,霍光感伤道,“嬗儿,跪下,这墓里的人,便是你爹爹。”
“哦。”霍嬗的声音似懂非懂,奶声奶气,道,“叔叔,我听人说,我的爹爹,是个大大的英雄,是么?”
是啊,是个大大的英雄。刘初在心中慢慢道。这些年,她想起霍哥哥,都已经忘记,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却原来,纵然他在生,纵然一切都安好,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她的心里忽然腾起了一种想哭的冲动。霍去病死的时候,她倔强的道,“除非这世上有比霍哥哥更好的男子,否则,我谁都不嫁。”
这天下何其大,她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一样好的男子了。
“是啊,是个大大的英雄。”霍光慢慢道。
霍嬗听了便欢喜,乖巧的叩了三首,叩在地上,犹咚咚有声。叩完了,便抬头看着叔叔,却在向来神情温和的叔叔面上看到和平常有些不一样的神情,心里着实有些奇怪。
“大哥,你在下面放心吧。”霍光的神情有一丝敬佩,一丝忧郁,“卫皇后虽然去了,长平候却没有受牵连。皇二子进了齐王,这年来,倒还平安。今年还娶了亲。也许,到了明年,你就会多一个表侄了。”
“嬗儿很好。他慢慢长大了,很乖巧。很聪明。浣莲也好,我……也算好。”
“至于那个女孩子,她也很好。嗯,她已经十七岁了,还是很受宠。前年在晋中。我又见了她一面,她越来越漂亮啦。还是很记得大哥。只可惜,我没有哥哥的俊功夫,她看不上眼。”
“叔叔,”霍嬗咬着手指,听得好奇,眼睛咕噜咕噜的转,问道,“你最后说的是谁啊?”
“是一个阿姨。”霍光淡淡一笑,“嬗儿没见过的。她是一个公主,你爹爹还在地时候。和她最是交好。”
刘初站在墓后,初时听的很是尴尬。渐渐的便听地入神。连霍光何时带着霍嬗离开的都没有察觉。荧心站在刘初身边。听着听着便红了脸,捂着嘴偷偷地笑了三分。过了很久,方道,“公主,奴婢听着,这位霍大人,多半喜欢公主呢。”
刘初骤然回神,狠狠的剜了茔心一眼,徉怒道,“胡说什么呢?”然而茔心跟着她多年,却是最知道她性子,半点不怕的,连眼神都变的笑谑,刘初被她笑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匆匆走了出来,却不由一怔。
墓台之上站着一个人。霍光虽然走了,他却又来了。而她,躲在墓后,心思杂乱,居然半点没听到。
“呀,”茔心站在刘初后面,见了金日单,也很是惊讶,屈膝道,“茔心参见金大人。”
金日单看着刘初,朗朗笑开,“公主殿下也来拜祭冠军候,候爷地下有知,定会开心地。”
她不知道金日单到底听去了多少,讷讷不成言,勉强问道,“你怎么也来此?”
“日单说过,”金日单淡淡一笑,不在意道,“金日单平生最佩服的两个汉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冠军候。今日是冠军候的祭日,日单来拜祭一番,有何不可?”
“自然是可以的。”刘初嫣然一笑,“你慢慢祭拜吧,我要回宫了。”
“悦宁公主,”金日单喊住她,“秋高气爽的天气,公主好容易出宫,就打算这么回去了么?”
刘初闻言气结,转过身笑道,“依金大人所说,悦宁该如何呢?”
“,”金日单努努嘴,问茔心道,“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的落落大方,茔心怔了一怔,方答道,“奴婢叫茔心。”
金日单忽然伸手拉过刘初,道,“你家公主我带走了。你在西司马门等,日落之前我自然会送她回去。”留着茔心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初冷不防被他拉着走,恼羞成怒,发了狠要挣脱,然而她身子自幼就不好,力气如何敌的过金日单,还是被他拖下了山,怒道,“金日单,你好大的胆子。”
“我地胆子倒真是不小的。”金日单浑不在意,打了个唿哨,斜刺里一匹骏马便冲了过来,高大威猛,眼神睥睨,再不是刘初在晋中见过的那种温顺骏马,刘初霎时间脸色白了白,忍不住退了一退。
“怎么。”金日单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露出洁白地牙齿,言笑朗朗,“公主还是惧马么?”一把拉她上了马,大笑道,“我带着你跑一段吧。”喊了一声,骏马嘶鸣一声,霎时间跑的风驰电掣,不到片刻便出了茂陵。刘初躲在金日单地怀里,听耳边赫赫地风声,知再说也无用的,只抿了唇,一言不发。
马儿跑了片刻,金日单便吁了一声,勒住马,含笑跳下来,道,“到了。”刘初坐在马背上,看了看四周,便发现,自己完全不识。
“劫持当朝公主,”她冷冷道,“金日单,你到底以为你有几颗脑袋?还是你以为,和我这个嫡亲妹妹相比,哥哥会更维护你?”
“冤枉呢。”金日单朗朗笑道,伸出手来,“我只是觉得公主在建章宫闷地太久了,带公主出来透透气。下来吧。”
“透气也要我乐意方行。”刘初冷笑道,“你若不把我送回去,我还偏不下来了。”
“哦?”金日单挑了挑眉,抱拳道,“公主真的不下来么?那我便直接让我的黑风带着你走了。”做势要吹唿哨。刘初瞧着身下这匹黑马离地的高度,不寒而栗,连忙道,“算了算了,我下来,就是。”搀着金日单的手下马,犹自不解气,恨恨道,“你就是欺负我惧马就是,就不怕我回去在父皇和哥哥那里告你一状么?”
少年搀着她的手,眼角眉梢俱透着一丝笑意,故意讥诮道,“悦宁公主觉得仗着陛下和太子殿下,很光彩么?”
“你!”刘初气的跳脚,明知道他是激将,还是忍不住道,“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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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章名是最后瞎取的。5,
我以为这章可以解决,结果,居然还是解决不了。
算啦,明天继续甜蜜蜜的爱情打闹剧,大家觉得,金日单通的过刘彻那一关么?且等明天晚上,某袖给你们揭开答案。
第六卷:歌尽浮生 一四四:三年愿筑梧桐茂
九月的时候,长安城已经进入深秋,刘初打量四周,不得不叹服,金日单选的地方还是不错的。草木虽渐渐枯黄,惟其如此,才显出天地的清远廖阔来。回头远远的看,茂陵上的枫树,鲜红的色泽,亮如云锦。
“喂,金日单。”她忍不住回头问道,“你拉我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为什么人做每件事都要有用意呢?”金日单悠闲的卧在地上,嘴里尚衔着一根枯草,笑容明朗。“偶尔停下来休息一下,看看蓝的天,白的云,黄的草,不也挺好?”
“是么?”刘初淡淡冷笑,“若只是如此,我在长门殿,不还是一样的看。何必非要到此?”
“悦宁公主,”金日单忽然转过头看她,“还记得我在晋中跟你说的话么?人,不能只着眼于过去。”
“往前看,前路上还是有很多美丽风景的。”
刘初骤然警觉,防备的看着他,忍耐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金日单忽然又打了个哈哈,笑道,“只是让公主不要像个小孩子,总是离不开爹娘哥哥。”
“金日单!”刘初被气的咬牙切齿,却听见金日单缓缓笑道,“知道么,悦宁公主还是发火的时候最有生气,明艳照人。”
她慢慢愣住。金日单却转过去,慢慢道,“我父亲还健在的时候,我在休屠部落里就听过你的名字。熟悉汉家事的人说,汉家皇帝膝下有四子六女。”
那时候。他更注重的是汉家那些皇子地名字。至于花团锦簇的公主,只略略听了几个封号,知道最受汉帝宠爱的那个。封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