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初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失望道。“我怎么没有看见牛郎织女?”
“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刘陌淡淡道。
刘初皱鼻,“坏哥哥,尽扫我的兴。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女织女星。
“娘亲,”刘初渐渐撑不住睡去。呢喃着说道。“你看,牵牛织女多像我们。父皇是牵牛。娘亲是织女,哥哥和我就是那两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孩子。见不到爹娘,会哭的。”
阿娇地心听得缓缓沉下,回身看着刘陌。刘陌低了头,第一次回避了她的目光。
每一个人都能察觉她的若即若离。
牛郎织女能守着千年的爱恋,是因为他们想爱。而她,与刘彻,拥有什么?
若守到彼此厌了,弃了,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守候,彼此在心底,留下对方最美好的年华。
远远的,廊上挑来几只灯笼,照着中间那一个人,望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刘彻问道,言笑宴宴。
阿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道,“早早睡了。”
刘彻便弯下腰来,看着躺在靠椅上的刘初,呼吸浅浅,果然已经睡熟。面上尚红润,带着笑容。
他拍掌,轻声吩咐道,“送悦宁公主回阳阿殿。”
“是。”身后宫人应道,便有一个内侍上来,背起刘初,轻手轻脚去了。
“父皇,娘亲,”刘陌亦乖巧行礼,道,“陌儿亦回去睡了。”
刘彻点点头,含笑看他去远了,这才看着阿娇问道,“葡萄尚是这几年才从西域传来,娇娇怎么会听过在葡萄架下看牛郎织女相会的传说?”
阿娇低头,微笑道,“不过是说说,逗早早地。一弯妩妩媚媚的上弦月升上中天,更深露重。刘彻拥着阿娇回殿,轻声道,“今日,昙姐向朕说,回长安后,自请往阳陵为父皇母后守陵。”
阿娇心下便感慨,道,“昙姐生平坎坷,多遭磨难,心渐渐灰了,好生劝解,会缓过来的。”
“朕也是这样觉得,”刘彻淡淡一笑,语气有些沉重,“朕和母后亏欠昙姐甚多,如今皇姐回来,朕定要补偿,朕思忖着,反正昙姐与那些匈奴人并没有真感情,不妨为她再择一门亲事,也好宽慰宽慰她。”
“哦?也好,”阿娇心不在焉地问道,“那陛下看中谁了?”
刘彻看着她,目光有些研判,一字一字道,“长信候。”
“师兄?”阿娇脱口道,有些震惊。“不错。”刘彻垂眸,掩住眸底的思索,道,“昙姐是为长信候所救,这份情分,不是别人可以比地。”
“可是,”阿娇扬眉看着他,迟疑问道,“平阳长公主不是有意……”
刘彻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本来朕亦心许婧姐,但是,……,也只能让婧姐让一步了。”
比起心机深重地平阳长公主,阿娇自然更欣赏刘昙一些。只是,一段姻缘的缔结,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幸福地。
柳裔,她便皱了眉,柳裔自己愿意与否呢?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五:白头回首相看迟
第二次河西战役大捷,刘彻很是高兴,吩咐下去,运送一批美酒食物到前线犒赏冠军候霍去病。
这一日,刘彻从悉堂殿回来,到了殿门,便听见陈阿娇清郎的声音,道,“陛下宠爱霍去病,赏下的美酒是淮南闻名的桃花妆。你的霍哥哥在回师张掖附近,遇到了护送御赏的队伍。霍去病倒也是极豪气的,言道,美酒虽多,却不能让三军将士都一沐陛下天恩。传了令下去,将三大车美酒统统倾入河中。与三军将士共饮河水。众将士佩服感激,后来,那个地方便被人称为酒泉。”
刘初遥想着当时情景,甚为向往,道,“那霍哥哥是极厉害的了?”
陈阿娇含笑弯唇,道,“自然。”
“娇娇倒是极喜欢去病。”刘彻负手进殿,淡淡道。
“父皇,”刘初抬首,看见他,乖巧行礼。
刘彻便含笑抚着她的额,道,“陌儿便要下学了。初儿去找哥哥吧。”
阿娇待看着刘初去远了,这才含笑道,“自然,霍去病几战皆大捷,总是称的上英雄的。”
刘彻的眸色便深了一些,道,“朕以为……娇娇心胸倒是越发宽广,那么娇娇以为卫青如何?”
阿娇抬眉看着他,正色道,“阿娇的心胸一点也不宽广,阿娇看的过去霍去病,是因为霍去病性子桀骜,一心在战场上,与其他无涉。大将军自然也算是英雄,阿娇却首先看他是卫子夫的弟弟,因此无法将他当成英雄来尊敬。”
“娇娇倒坦白。”刘彻不免有些讶然,道。
“因为有时候,坦白比各怀心机要来的好。”阿娇垂眸。淡淡道。
到了八月,炎热过去。初秋的清爽中,刘彻吩咐,回转长安。
陈阿娇在宫车上叹了口气,相比于未央宫的尔虞我诈,至死方休。甘泉宫显然要清净地多。只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无论每个人心中怎么想,宫车依旧粼粼向长安驰去。
回到长门宫的第三天,陈皇后下令,宣长信候柳裔往长门宫一晤。
“阿娇是如何与长信候柳裔相识?”在甘泉宫中,南宫长公主曾这样问阿娇。
实情自然是不能说地,阿娇便微笑道,“当年阿娇流落在外。机缘巧合下,为长信候所救,感其恩德。便结为兄妹。刘昙悠悠叹息一声,“阿娇毕竟有福缘。”
“我知道陛下的意思。”刘昙微微侧身。看着窗外悠悠郁郁地甘泉山,轻声道。“也感念陛下对我的情意。但刘昙残花败柳之身,实在不愿再谈婚嫁之事,也不愿意耽搁柳侯爷了。。'奇。书'。”
身后,绿衣远远的看着长信候随着内侍走来的身影,躬身低声道,“娘娘,长信候到了。”
阿娇醒过神来,抬头看见柳裔越发沉稳的面容。
“臣柳裔,”他在亭下参拜,“参见陈娘娘。”
陈阿娇淡淡一笑,道,“师兄免礼吧。”
柳裔便起身,径直坐在对首,含笑道,“娘娘今日召唤微臣,不知何事吩咐?”
阿娇挥退众人,独留下绿衣在身边伺候,道,“长信候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
“是,”柳裔淡淡一笑,眉目疏朗,“愚兄痴长娘娘三载。”
“可有意中人?”
柳裔欲答并无,不知为何,心上却忽然闪过大漠上南宫长公主拽住摹歇死也不肯松手时,在风中飘零地单薄身影,不由有些迟疑。陈阿娇将这迟疑看在眼中,暗叹一声,起身道,“阿娇也不和师兄绕圈子说话。平阳长公主曾经隐讳的向阿娇提及,愿意与师兄共结连理,本来陛下也有意应允的。但南宫长公主归来后,陛下怜惜这位姐姐的遭遇,因为昙姐自归来后,一直伤痛王太后病逝,与人疏离,大约因为是师兄救了她,除了亲人之外,便只对师兄另眼相看一些。便属意将南宫长公主拖给师兄照顾。”
“师兄自己的意思呢?”
阿娇低下头去,道,“师兄若是两个人都不喜欢,阿娇自会为师兄斡旋,师兄不必勉强的。”
柳裔却抬起头来,轻声道,“我并不是一个会勉强自己的人。”
阿娇不免有些讶异,抬头问道,“那么,师兄的意思是?”
“阿娇,”柳裔第一次直接唤阿娇的名字,却不看她,低声道,“这些年来,凭着我地地位财富,若是愿意,早可以三妻四妾了。你先别生气,”他淡淡笑道,“我和弘羊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心中有一个希望,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知心的人,携手度过此生。”
“可是,阿娇,”柳裔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阿娇哑口,爱是什么,谁能够真正说的上来?而有爱,就一定能幸福么?
“现在,我想试一试。”柳裔道,“从摹歇地飞马上救下她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否会喜欢她,但是,我怜惜她这一生所受地伤害。如果有机会能为她遮风挡雨,我想我会愿意地。”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否一定会幸福。但是,如果我没有这样做,我怕,我日后会遗憾的。”
阿娇不免有些叹息,“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今日地决定,”她道,颦起眉,“可是,昙姐本身对这件婚事似乎没有太大的积极度。”
“这便是我的问题了。”柳裔扬眉,道,英姿焕发。阿娇并不清楚,柳裔是如何让刘昙回心转意的。当刘彻宣布赐婚旨意时,已经是元狩二年末了。
这次不比年初皇帝嫁女。因为南宫长公主是昔日和亲匈奴的公主,在刘昙的坚持下,婚事并不铺张。参加地人也并不多。刘彻自然是携着阿娇参加了的。阿娇坐在刘彻身边,看着新人身上鲜艳灿烂的嫁衣。心下不知为何,有些伤感,却依旧真心地祝福。
祝福这对新人,百年好合。
祝福这位历经磨难的长公主,能够拥有一个幸福地下半生。
新人夫妻交拜的时候。阿娇留意去看平阳长公主的神情,只觉得刘婧面上一片阴沉。
她看上的柳裔已经娶了别人,那么,她会如何呢?
当南宫长公主嫁入长信候府的时候,已经注定,长门宫又多了一块坚重地筹码。而这块筹码,似乎比她平阳长公主本身还要重。
这样的情况下,刘婧似乎更加不可能回到卫家的阵营了。可是心高气傲的平阳长公主,如何忍受的下这样的屈辱?
“看见他们。我也有些想成亲了。”桑弘羊饮下杯中酒,含笑道。
“那你也可以尽快迎娶怡姜进门啊。她等你许久了。”阿娇微笑,坐在长廊上的栏杆上。仰头望天上的星辰,那么闪烁。那么美丽。仿佛触手可及,真的伸出手去。却又远在天涯。
“这些年,与她打打闹闹,”桑弘羊微微一笑,也不介意,道,“也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只是还有那么些不肯定,就是她了吗?说到底,我并没有柳兄果决。”
众人体恤这位饱经忧患令人尊敬地新娘,并没有起哄闹洞房,还这对新人一片清净。
“娇娇,”回宫的宫车上,刘彻明显的察觉到阿娇地心事重重,问道,“怎么了?”
阿娇抬起头来,敷衍道,“我在想,太后在天之灵若看见今天,必也会开心吧。”
提到母亲,刘彻便沉静一些,道,“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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