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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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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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印的一张纸。

傅善祥说:“若真是韦俊把他抱走,那倒是好事,如今玉娟疯了,孩子没人带呀。”

“就是送,也该把孩子送到杨辅清那里去呀!”洪宣娇说,“太平的亲爹在,怎么把他先送到舅舅那去了?”

“你说的倒也是。”傅善祥说,“说是舅舅来接,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快差人上武昌去问问吧。”

洪宣娇说:“我不在家几天,出了多少乱子,你们什么事也办不了。”

傅善祥说:“行了,你也别埋怨了,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你上哪去?”洪宣娇问。

“天下之大,还没我一个容身之处吗?”傅善祥说。

“哦,”洪宣娇点着她的鼻子说,“我知道了,你要上谭绍光那儿去,对不对?”

傅善祥的脸红了,她说:“你净瞎说。”

“还有什么脸红的?”洪宣娇说,“你挑的这个小女婿不错,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不过……”

“不过什么?”傅善祥问。

“怕你走不了。”洪宣娇说。

“除了韦昌辉,谁还能抓我?”傅善祥说。

“倒不是抓你,而是重用你。”洪宣娇说,“你这太平之花太出名了,把我这开败的老花都比下去了。”

傅善祥说:“我什么也不想干了。”

洪宣娇说:“方才天王还问起我呢。他早就想让你去天王府,没想到你这个女状元叫东王先要去了。”

“天王府?我绝不去。”傅善祥说,“我宁可到乡村去种菜,再也不进王府。”

“我知道你心里苦,”洪宣娇说,“你的才具,你的烈女的品格,都让天王赞叹不已,他说,他一生中有过无数的女人,却没有碰到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说什么我也不去。”傅善祥决然地说。

“他说,你这样的高洁之女,他不能用王命压你,你不愿去,他绝不勉强。”

洪宣娇传达的这一条信息,同样也让傅善祥心动了一下。不过,她依然说:“我说过了,不要说什么掌朝仪,就是他把天王让给我,我也不去。”

“看把你狂得。”洪宣娇说,“你这话可有犯上之嫌了!”

“你去告发呀!”傅善祥说,“我早该死过几次了,对于死,我真的一点不怕。”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洪宣娇说,“我会成全你的。”

“你说什么呀?”傅善祥问。

“我说什么你还不知道?”洪宣娇说,“别装糊涂了。”

15。 曾国藩大营曾国筌来见曾国藩的时候,一脸笑容。曾国藩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曾国筌说:“大哥真是把心思用绝了,居然能想出为长毛千里送子的主意。”

曾国藩说:“是杨载福告诉你的?你知道吗,反间计用好了,可免去多少恶仗,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一个好将领,应学会不战而胜、兵不血刃,这要耐性,要仁爱之心。”

“又是你的儒将那一套。”曾国筌说,“你要的孩子,卢六给你弄来了!”

“是吗?”曾国藩乐了,“这卢六不辱使命!混进长毛的天京城实属不易,再拐出个孩子来,更要胆识呀。”这卢六是湘军里的一个哨官,从前当过曾国藩的贴身护卫,为人机智而大胆,心又细,在靖港惨败时救过他的命,很受曾国藩赏识。

曾国藩问:“卢六回来了怎么不来见我?”

曾国筌说:“刚到,还不让人家吃口饭吗?我看他还带回来一个长毛,这个长毛是在韦昌辉的北王府当过牌刀手的,是这个人领卢六干成大事的。”

正说着,卢六口里还嚼着饭就同那个腮上有块紫红色胎记的矮个子太平军抱着太平进来了。

卢六请了曾国藩的安,对曾国藩说:“这是帮忙的朋友,叫黄广。”

曾国藩忽然笑问:“这位朋友,请问,你们太平天国里,怎么那么多姓黄的?

上次湘潭之战,抓了六十个俘虏,有十七八个姓黄。”

黄广说:“我原来姓王,姓黄的多半不是原来的姓。太平天国里避讳天王的王字,别人不能姓,所以不是改姓汪,就是改姓黄。”

“那你们那么多王侯,他们的姓也一定不能让别人姓的了?”曾国整问。

“王、侯的姓倒没有犯讳之说。”黄广这样对曾国藩解释。

曾国藩叫卢六把太平抱过来让他看,说:“这孩子面带虎气,日后必是豪杰。

我说卢六,不会是假的吧?”

“那怎么会。”卢六指指黄广说,“他给武昌的韦俊当过马奔呢。他带来的孩子,就是假的,韦俊也会信以为真。”

曾国藩点头微笑,很感兴趣地让黄广坐下,问他:“你看,洪秀全还能支持多久?”

黄广说:“你们打不败。”

曾国藩大为惊奇,说:“你这么有自信心?那你为什么反叛?为什么不与洪秀全共存亡啊?”

“不是他找到了我吗?”黄广指指卢六说,“我是北王府的人,侥幸逃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落入虎口,我一想,趁偷孩子机会正好到武昌来投韦丞相,我哪是反叛呢?”

曾国藩说:“我若不让你遂了心愿呢?”

“那韦丞相不会相信这孩子是他外甥!你堂堂一个大官,这么言而无信?”黄广说。

曾国藩笑了:“玩笑,即使你真的如此效忠洪秀全,我也会成全你的。”

曾国筌说:“你们长毛那里都杀乱套、杀红眼了,内讧一起,哪还有心思打仗?

我看你们挺不了几天了。”

“太平天国有的是能人。”黄广说,“那翼王石达开是文武全才,你们不都怕他吗?清朝皇帝老儿不也吓得睡不着觉吗?”

曾国藩兄弟二人相互看看,哭笑不得,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曾国藩叫卢六:“带这位兄弟下去歇着吧。”

卢六抱着孩子、领走了黄广后,曾国整说:“长毛里这么一个小兵都如此顽固,难怪他们投降的少,战败了宁可自溺、自焚。”

曾国藩说:“官军缺的是信仰。当官的尚有‘愚忠’二字在心中,当兵的除了捞钱,他们为什么需要战争?”

“这样看来,哥哥费这么大的气力弄个孩子来,未必能感化那个手提两万大军的韦俊。”

“我也没有几分把握。”曾国藩说,“如果不是有南京城的杨、韦之变,去劝降的事,我想都不会想。”

16。 天京翼王府石达开、黄玉昆、张遂谋、曾锦谦、石益阳和汪海洋一行人回天京来了。

他们没有先去天王府,而是回到了已半是废墟的翼王府。在半塌的正殿前,随从们摆上了石氏家族的受害者灵位,面对着烧残了的“羽翼天朝”的巨匾,他们跪下去叩头,石达开泪流满面。他在内心里说:“这就是仁慈的代价、优柔寡断的代价。”

17。 燕王府正殿燕王秦日纲正在请一个术士在打卦,他听得十分认真。那术士尖尖的头,只有几根稀疏的毛发,很像一个胡萝卜。术士摆弄着桌子上的两枚“太平天国”制钱,在手里摇晃着,说:“你的卦为小过。小过,亨利贞,可小事,不可大事,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小过,小者过,而亨之,过以利贞,与时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刚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有飞鸟之象,不宜上宜下,上逆而下顺也。”叨念完毕,术士说:“从这卦象看,足下道上则有大祸,当平民百姓就没事了。”

秦日纲听了半信半疑,似懂非懂,正要再问,陈承瑢来了,一看他的脸色就不好。秦日纲忙对那术士说:“先生先请隔壁用茶,少时我当奉上卦金。”

一个女官引着术上走了出去。

“占卜吉凶吗?”陈承瑢有气无力地坐下,说,“太平天国可视打卦为妖术啊!

况且这卦不用请别人算,我就算得出来。”

秦日纲待侍者奉茶后,说:“这么说你也懂易经、六天课了。”

陈承瑢苦笑:“自己的卦,还不是自己算得最灵验?”

秦日纲说:“石达开回来了,一进天京就去翼王府祭奠,这不是好兆头。”

陈承瑢说:“这也是人之常情,一家人死得够惨的了。”

秦日纲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见见他,让他捐弃前嫌,今后也好在一起共执朝政。”

“老鼠还是别给猫去舔胡须为好。”陈承瑢说,“天王会从中斡旋的,我们自己说什么他也未必相信。”

秦日纲说:“我就怕石达开日后翻脸,这笔账是什么时候都能算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陈承瑢说,“没有天王保护,我们非人头落地不可。”

秦日纲问:“天王会不会受石达开的逼迫而软下来?那我们可就是爹不亲娘不爱了。”

“不会。”陈承瑢说,“石达开如今手握天朝一半以上之兵,天王能不惧他吗?

在朝中,能与天王贴心的有几个?天王保护你我,也是要拉几个可以与石达开制衡的实力人物啊。”

这一分析,秦日纲心里踏实了。陈承瑢又叮嘱他:“不可久留天京,不可废了兵权,只要手中有兵,就是一堵推不倒的墙。”秦日纲不能不佩服这个被杨秀清熏陶出的政客,果然老谋深算。

18。 天王府偏殿听说天王宴请秦日纲、陈承瑢,他二人心花怒放,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们没有猜错,天王是离不了他们的。

偏殿里静悄悄的,连侍女都回避了,洪秀全亲自为他们二人布菜,使他们受宠若惊。

天王洪秀全说:“你们两人都是广西起义的老兄弟,这么多年来,你们跟着朕出生入死,屡立功勋,朕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

秦日纲说:“为天王尽忠,为天国尽力,是臣本分啊。”

陈承瑢也说:“天王这样说,我们无地自容了。”

洪秀全说:“自从杨韦之变,二位幸能与韦昌辉分道扬镳,使其力孤被诛,这是二位的大功,朕也不会忘记,请二位再受朕一谢。”他竟然向二人深深一揖。

二人突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他们分明看到了洪秀全脸上的颓丧和不忍之色。

洪秀全又说:“由于内江,国力受损,外面战事不利,正是合朝期盼良将的时候,朕还求二位能为朕尽力。”

陈承瑢说:“敢不尽力。”

秦日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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