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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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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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全又说:“由于内江,国力受损,外面战事不利,正是合朝期盼良将的时候,朕还求二位能为朕尽力。”

陈承瑢说:“敢不尽力。”

秦日纲说:“天王有何诏令请明言。”

洪秀全长长叹息一声,说:“你们也知道了,合朝文武力举石达开回京提理军务,他现在的威望如日中天,朕也以为非他莫属。可是……”他哽噎着说不下去了。

秦日纲骇然起立,陈承瑢也终于明白了今天的宴席并非庆功,倒是诀别之宴。

果然,洪秀全说了下去:“可是石达开三番五次与朕讨价还价,他说,不诛杀你二人绝不还朝,这叫朕很难办……”

秦日纲跪了下去:“看在臣多年来对天王忠心分上,求天王开思……”

陈承瑢也跪下说:“只有天王可知我们是清白的……”

“朕怎么会不知道。”洪秀全说,“朕再三晓谕,为你二人开脱,可石达开执意不从,毕竟你二人亲手杀过他亲人,叫他抓住了这个把柄,叫朕也为难了……”

秦日纲已知天王决心抛弃他们了,他想再做天王一下,就流泪叩头说:“既然如此,我何借此头?愿以吾头换取天朝安宁。”

陈承瑢泪流满面地直挺挺跪着。洪秀全突然也跪下了,他抱住他二人,三人哭作一团。洪秀全说:“委屈二位爱卿了,朕已写下丹书,保证不株连家眷……日后有机会,还要厚赐子孙……”

秦日纲道:“臣只求一样,日后希望能进忠臣祠,不像韦昌辉那样,虽死万人唾骂。”

陈承瑢也哭求。“为天王而死,甘心情愿,为石达开逼迫到如此地步,心有不甘。请天王在我们死前说句公道话,虽死无憾。”

“朕会说的。”洪秀全说,“明天二位照常上殿,不可走露风声,届时朕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为汝二人表功、说情,也许石达开碍于情面,宽恕了你们,那就更好了。”

二人又叩头称谢。他们的内心未尝不怨恨洪秀全,为了换得石达开为朝廷尽力,洪秀全不惜牺牲他们的生命,在洪秀全眼里,他们不过是两枚无足轻重的棋子,真正有分量的是他的王冠。

19。 天王府真神殿(一八五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杨韦之乱以来,真神殿是第一次起用,大清早天王洪秀全就冠带停当,到洒扫净洁的殿上走了走,大臣们陆续来了,他们脸上的喜庆之色也是几个月来不多见的,这当然是因为听说石达开终于应召回京提理朝政了,他们把天朝国脉自然而然地仰赖于石达开一身了。

石达开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他向坐在龙椅上的洪秀全三呼万岁毕,坐到了昔日杨秀清的位置上,而另外的几位王爷的椅子空着,秦日纲也没敢僭越,这空椅子使人不期而然地想起了刀光剑影的血腥屠杀,人人心里不是滋味。

燕王以下,都对石达开重新参拜,石达开不像杨秀清那样泰然处之,他站了起来,一再说:“达开不敢受此大礼。”

洪秀全让宫女们将升着的炭火盆一个个搬到大臣们的面前,清冷的大殿里有了暖气,人们心头也热乎了。

洪秀全说:“天朝不幸,五个月来连遭内让,使许多重臣、悍将无谓捐躯,朕不胜伤悼。幸天父不弃我们,让翼王达开胞弟返回天京提理朝政,朕心甚慰,这是太平天国兴旺发达之兆。”

他说这话的时候,始终用眼睛的余光去观察石达开的表情。石达开挺直了武将所有的威武之躯,脸上平和而又冷漠。这令一直也在偷偷察言观色的秦日纲、陈承蒋心里直打鼓。他们是死国待决者的心情,但又希望出现奇迹般的转机。

洪秀全又说:“朕已接到天朝重臣几十份奏折,共推达开胞弟为义王,是仁义之义,以代羽翼之翼,这是大家一片拥戴、信赖之情,请达胞接受,朕今日正式加封。”说着一摆手,蒙得恩带司琴等女官十几人在喜庆音乐伴奏下,走出侧殿,捧来了新的冠带袍服,石达开一看,黄龙袍、红龙袍上不再是从前的六条龙,而是八条了,这是从前东王之标志,金冠角帽也不是现在头上小黄伞盖了,而是如古制兜冒式,左右各一龙,其中近上立一凤,盔顶竖一缨枪,四周是珠宝,中间是两个金字:义王。

石达开暗自惊讶,成服之快,是少见的,也多少可见天王的诚意。

但石达开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他说:“臣谢天王倚重信赖之恩,也感激合朝文武之厚爱推重之情。达开却不能受义王之封,义乃古往今来最神圣、崇高之字眼,许多仁人大师尚不敢滥用此字,达开怎么敢僭用?”

洪秀全说:“你能以天朝大局为重,体恤民心,这就是义,请达胞勿辞。”

石达开仍坚辞不受,他说:“臣一定勤奋管理朝政,当全力扭转不利战局,至于义王,臣实不敢领。”

洪秀全说:“真义臣也。那就暂不受封也罢,待以后另议。”

石达开又站了起来,说:“臣有一事请天王示下。今韦过已诛,东王之冤已昭雪,然达开回京后,仍见国人有不平之色,原因何在?除恶不尽所致。秦日纲、陈承瑢乃祸国殃民之贼子,韦昌辉之帮凶,他们逍遥法外,人心不平,故臣请天王明正典刑,杀秦、陈以谢天下。”

一听这话,秦日纲吓得离了座,陈承瑢面如土色,都去看天王洪秀全。

洪秀全说:“念他二人过而能改,达胞可否宽恕?”

石达开道:“我若宽恕了他们,那冤死的几万将士将英灵不昧,臣不敢自专。”

事到如此,洪秀全已无办法,他最后做了一次努力:“可否给他们二人立功自赎的机会?”

石达开说:“如这样,达开刻日出京,不敢受天王重托,人心不平,朝纲难正,我无能为力。”

洪全秀只好说:“听凭达胞裁处吧。”

秦日纲、陈承瑢见天王终究不得不将他们抛弃了,已不存希望,只得跪到了石达开面前,央求“翼王饶命”。

石达开说:“你们也应是一条汉子,敢做敢当,该知自己所行已是死罪,罪不容诛。不过你们放心,石达开绝不会像你们,株连九族,我只杀你们两人,绝不牵连父母兄弟,更不要说部下将士。你们起来吧,挺起腰来受死,别留给后人唾骂的笑柄。”

二人见求生无望,这才给洪秀全磕了头,说:“来生再为天王效力吧……”

武士拥着二人下殿去了。

洪秀全心里很不是滋味,垂头丧气地坐着。三声炮响后,值殿武官上来奏报:

“秦日纲、陈承瑢二犯已伏法。”

洪秀全看了石达开一眼,说:“二人已除,达胞可专心执掌朝政了。”

石达开问:“臣以什么名目提理政务呢?”他问的是有道理的,杨秀清和韦昌辉都兼着军师,有此衔方可总揽军务。

但洪秀全此时说:“封翼王石达开为通军主将,主理军务。”

在场的官员都觉奇怪,怎么又冒出个通军主将的衔儿?

洪秀全说:“主是朕做,军师也是朕做。”

石达开明白洪秀全在收权,事实上已废除了军师。石达开一点也没有显出不悦,他跪下谢恩道:“臣谢天王之恩,陛下兼做军师最好,免得号令别出,臣凡事启奏就是了。”

洪秀全脸上是漠然的表情。

20。 武昌城南门辰时到午时照例是放居民进出城的短暂时间,杨载福和黄广化装成了盐贩子,挑着食盐,盐筐上放着韦玉娟的孩子太平,大大方方地来到城门口,他们有伪造的太平军发的运盐碟牌,他们顺利地进了城。

21。 韦俊衙署混进城容易,见韦俊却等了好几天。韦俊一直忙于各防地视察,这天回到衙署,正在洗脸,韦以德进来说:“有两个人从天京来,一个叫黄广,叔叔认识吗?”

“黄广?”韦俊擦着脸,问,“是不是脸上有胎记的?”

韦以德说:“是。”

“他还活着?”韦俊说,“快叫他进来,他一定知道北王府的内情。”

韦以德说:“他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的,他们带来一个孩子,说是玉娟的儿子,专程送来的。”

韦俊说:“快请!”

韦以德出去,不一会,杨载福和黄广抱着太平进来了。

二人向韦俊施了大礼,黄广垂泪说:“丞相,北王府好凄惨啊,此仇不报,我吃不香,睡不着啊!”

韦俊扶起他二人,问:“这位是——”他一直在注意这个面目清瘦、两眼有神的中年人。

黄广说:“是路上交的朋友,贩私盐的。这次就是来给咱太平军送盐的。”

韦俊看了看他怀中的太平,问:“这是玉娟的孩子?我的外甥?”

“是。”黄广说,“北府屠城那天,他母子险些被杀,后来是洪宣娇给救了,玉娟公主两次惊吓,疯了,满大街跑,小的怕这孩子被人谋害,就偷了出来,给丞相送来。全仗这位杨先生了,他帮我把孩子带出了城,不然飞鸟也别想飞出来。”

韦俊抱过孩子看了一会,说:“好可怜的孩子。”他对韦以德说:“给他找一个奶水好的奶娘,从今往后,就由我这个舅舅带他吧,长大好为韦家报仇。”

韦以德抱走了孩子。

韦俊问黄广:“你打算去哪啊?”

“我能去哪?我到家了。”黄广说,“我还给丞相当差。”

韦俊说:“你都是旅帅了,哪能再当杂差?”

黄广说:“小的就是当了再大的官,在丞相面前也还是个牌刀兵,一辈子也不会变。”

韦俊很高兴,对杨载福说:“你看,我们天国的人,都是义气当先的。先生,我该重谢你。”他回头喊:“叫圣库准备二百两金子!”

杨载福说:“金子,在下一两也不能受。千金易得,一友难求,在下能与韦丞相有一面之识就知足了。”

韦俊问:“先生有意留下吗?我们太平天国很需要会经商理财的人。”

“谢谢丞相提携,在下还是贩我的私盐自在。”

22。 宴席间韦俊单独招待杨载福,他说:“太平军不准饮酒,对不起,薄待了。

先生不像是生意人。”

杨载福大惊:“丞相怎么会这样看?”

韦俊笑而不答,他起身来到杨载福身后,冷不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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