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命运。
德川全军撤退时,天色暗了下来,空中依然布满乌云。败退和追击行动,在暗夜中展开。
从交战到分出胜负,约半天的功夫。这一段期间,双方奋死相拚。三方原之战起於日暮时
分,因而没有延续太久。双方兵器相向的时间,不到半刻(一小时)。入夜後的追击战,
成为武田单方面的战争。
山之卷25暗夜追击战
三方原战役中,德川军败走时的损伤,远超过在战场上的死伤人数。德川军上千名的死亡
人数中,大多数是武田军追击战中的牺牲者。
不战而逃的佐久间信盛一千五百名士兵,一口气逃到追分,在那儿整队稍做休息时,出去
探查的家臣们陆续回来。
「德川军陷入苦战,恐怕撑不到四分之一刻(三十分)。」
佐久间信盛听到报告後,立即命令道:
「撤退!立刻向南撤退,到东海道後,逃往今切(静冈县滨名郡、舞坂町)。」
诚如探子所报,不到四分之一刻,德川军的骑士和步兵便从背後逃来。
佐久间队更是拚命地奔逃。催促声在黑暗中此起彼落。
佐久间队不曾参战,既不疲累也无伤患,在带路人的引导下,出至东海道,直奔今切。他
们边逃边注意後面有无追兵。在路边休息的士兵一听到「武田的追兵来了。」立即起身奔
逃。
是武田骑兵队的幻象在追击佐久间队。恐惧,化成武田骑兵队的幻象,不停地追逐佐久间
队。有些人疲惫不堪,有些则弃枪而逃。
连大将佐久间信盛自己也深信武田军在後追击。他不停地鞭策马匹,担心如疾风般追来的
武田骑兵队的长枪随时会刺过来。
佐久间信盛传令下去,要今切的大将水野信元挡住敌军,直到重新布阵。
水野信元是奉信长之令,率领二千名士兵前来今切。而今从佐久间信盛的传令中得知己方
败北,便立即下令撤退,逃往冈崎。
水野信元和佐久间信盛之间原本不合,绝不会为了救佐久间队而牺牲自己。
水野信元也畏惧武田的骑兵队。光是听到骑兵队要来,就失去了战斗意志。武田骑兵队的
幻象也收到丰硕的战果。
水野队逃之夭夭。他们趁夜逃亡,天亮了,仍马不停蹄地逃向冈崎。说起来几乎不可置信
,却是确有其事。
佐久间队来到今切时,水野信元军已经撤退。不仅如此,所有的船只都被带到对岸,根本
无法渡过滨名湖。这可真是所谓的背水一战。
「水野信元不仅背叛我们,还带著所有的船只逃到对岸,看来我们只有死拚了。」
此时佐久间信盛军才有必死的决心。
他们重新布阵,等待随时可能来袭的武田骑兵队。但是,敌军却毫无动静。
到了天明,佐久间队仍然惧怕著幻象的武田骑兵队。
佐久间队的败走,以及听闻佐久间队败走而相继逃走的水野信元的行为,委实奇特。像极
了源平时代如惊鸟般败走的平家部队。
这证明了当时他们是如何地畏惧武田骑兵队。
佐久间信盛向织田信长谗诉,把水野信元的退却行为说成是与武田军的私通协议。水野信
元於三年後的天正三年(一五七五)十二月,被迫切腹。谗诉的佐久间信盛,也在天正八
年被信长放逐,据说最後饿死在纪伊山中。放逐的理由,是因为在三方原之战中不战而逃
。
信长派来的援军大将平手汎秀,失去逃跑的机会,遭到武田胜赖和山县昌景队的挟击。他
原本就无战斗意志,只因奉信长之令参与战斗,因此很快就崩溃了。
败走的平手队,成为武田追击军的最佳猎物。平手队相继被追赶捕杀。骑士们总是神出鬼
没,步兵一个个惨死。
五、十名被追赶的士兵,与武田军交战。武田兵不断从後增援,不一会儿就把他们包围住
。虽然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仍然为求生而拚命抵抗。
入夜了。
那天夜裏,武田军的口令是:
御旗
盾无
御旗,是武田家代代相传的源氏旗(日丸旗);盾无,也是代代传袭的铠甲。
在武田信玄发布的军法中,有这么一项:
口令,以当日为限,须勤加练习,不得有误。
以当日为限,是为了担心沿用多日,为敌军所知而泄漏机密。因此,只要有战争,必定全
面换新口令。一般的值夜、探查等,则采用山川、天地、花岚、雪雨、桃樱等,约十日换
一次。
武田军在追分休息时,全军得知三方原之战中的口令是御旗、盾无。
(宣布口令是御旗、盾无,大家互相传递记诵。)
将士们知道那一夜必定有决战。
追赶平手汎秀军的武田士兵们,在天黑之後,相互使用这个口令。
败走军沿路逃逸,也有些预料路上必定挤满奔逃的兵马,因而改往三方原逃去。趁黑夜逃
逸,草原是最恰当不过的。天黑後,虽有透云而来的光线,却不足以分辨来者的面容。
看到人影在黑暗中晃动,走上前去高喝一声:
「御旗!」
若不回答,便是敌人;回答错了,也是一场冲突。
口令,是夜战中分辨敌我的最好办法,但也不是绝对的。天寒心急之下,虽然喊道:御旗
,但是对方未必听成御旗。回答盾无时,听者也可能误听了。对於笨嘴笨舌之人来说,口
令真是一个大麻烦,有时甚至让人寸步难行。
胆小鬼在黑暗中看到人影晃动,怒吼一声:御旗,枪也同时跟了上来。武田军中自相冲突
的人数不少,败走的德川军内也有同样的情况。
平手汎秀策马急奔。数名家仆跟随在旁,但是与武田军几番遭遇之後,所剩无几。
人在何处?走了多远?无人知晓。在陌生的土地上无人带领,当然是浑然不知。平手汎秀想
逃往今切,因为那裏有友军水野信元。
「找一找民家。目前,只有找人带我们去今切。」平手泛秀对家仆说道。
云层转薄,但是仍然看不到星星,无从辨认方向。
黑暗中,到处都有人影晃动。在平手汎秀等人眼中,他们都是敌人。
平手主仆等人又是一阵狂奔。
三方原台地上,愈走愈似无有尽头。没有人家,也没有森林。云层变薄之後,风跟著吹了
起来。寒风冻红了人们的面颊。
「滨松城的灯火在那边。」
经家仆这么一说,回头望去,只见高处确实有一些灯火。一定是挂在滨松城高楼上的灯火
。
「哦?那边是滨松城吗?」
平手调过马头说道。夜裏,目测不准。由这裏看去,城约在半里远处。
「好,我们下去今切,改往滨松城吧。」平手汎秀说道。
「不太好吧!也许滨松城周围都是武田的骑兵队。既然已经到了这裏,不如找户人家,带
我们到东海道,那儿比较安全。武田军要的是德川家康的脑袋,一定会在今晚包围滨松城
直到天明,他们不会管我们的。」
平手汎秀觉得颇有道理,便打消去滨松城的念头。
不一会儿,找到了人家。
家仆敲门没人理会,只好怒吼:再不开门就要放火烧房子了。这才听见有人应声。
「我们是德川公的朋友平手公一行人。因为迷了路,想请你们指引。谁都可以,只要带我
们去今切,重重有赏。」
一名男子提著灯走出来,看来年纪还不小。
「你要带路?」
「是的,其他都是妇女,帮不上忙。」男子说道。
「熄灯。」平手的家仆说道。
「天这么暗,没有灯不行啊。」
平手的家仆把灯夺过来吹熄。
突然暗下来,便能感觉到人影的晃动。约有十余名骑兵走过来,後面似乎还跟了二十名步
兵。
「御旗!」带头的武士喊道。这是口令,平手队当然答下上口。
「御旗!」喊第二声时,周围已被包围。带路的男子,悄悄地溜回家中。
第三声仍无回答,武田军便一拥而上。暗夜中的死斗很短促。平手汎秀和五名家仆,当场
身首异处。
平手汎秀丧命之处的滨松市伊场町稻叶,有一个小祠。入口立著一个石碑,上面刻著「平
手监物时秀公灵场稻叶山碑」,裏面有一个小祠。鸟居上挂著一方扁额「平手神社」,石
祠中并列著两个牌位,「呜呼平手监物时秀之墓」、「平手监物公家臣之墓」。平手监物
时秀,就是平手汎秀。就在小山丘一角的三坪(约一零平方公尺)大地方,种有三棵樱花
和一棵椿。附近有多户人家。从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滨松城。
平手汎秀的死,与其败死不如说是愤死来得恰当。逃离祝田坂战场三里,滨松城就在眼前
,怎能叫人死得甘心。
从平手汎秀的陈尸处,可以看出武田军的追击行动是如何地快速、深入。
德川家康下令撤退,但是命令尚未传到全军,德川军已经陷入混乱之中。
左侧有武田胜赖的骑兵队、右侧有内藤昌丰的骑兵队如风起云涌而至,德川家康开始撤退
。
家康在本营的保卫下,退往滨松城。由於担心通往追分的道路被胜赖军守住,便走三方原
的东边,逃向滨松城。奔逃中,骑兵队执拗地追逐於後。当本营的精锐在阻挡武田骑兵队
时,以家康为主的一团兵马则朝南落荒而逃。
不过,武田的追击实在快速。无论牺牲多少,始终无法完全切断武田的追击。一团武田骑
兵队,总是紧追在家康主仆背後。
家康身边的大久保忠隣,因为座骑为武田兵所伤,只得徒步而战。虽然好不容易脱离险境
,紧追家康而来,但是双脚怎能赶得上马儿的四只腿,忠隣还是落後了。
「忠隣怎么了?忠隣!忠隣!」家康在马上喊道。
身旁的松平康定回答道:
「忠隣刚才正徒步与敌军交战。」
「忠隣一定是丢了马。快,谁去帮助忠隣?」家康怒吼道。
纵使在战败的情况下,家康仍不失大将之风。牺牲侍仆而迳自逃回,乃武门之耻。至少,
他希望能让身边的侍从全部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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