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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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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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剖过几个女人的肚子?」然而,三条氏却毫不为所动,冷冷地问道。

「听说是三个。」

「只有三个吗?不过,老爷的做法也够奇特的了!」

三条氏转眼望著陪侍在旁的阿谷。自从晴信开始敍述这件残酷的事情以来,她便因为恐惧

而不住地发抖。三条氏嘴边露出浅笑,向正在颤抖的阿谷说:

「阿谷,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害怕?」

晴信似乎已从三条氏的浅笑,看出她个性的冷酷。不论她是生性冷酷,或者感情冻结,三

条氏的浑身上下,丝毫没有一点女人的温馨。

「只是这样而已?」三条氏催促他继续往下说。

「就这样而已。」

「真无聊!」

三条氏的语气似乎在说,不仅话题本身很无聊,同时把话告诉丈夫的人也很无聊,说完就

把脸侧了过去。

「你说这件事很无聊?……」

晴信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地想离开三条氏:否则,他可能会因寒冷阴沉的气氛而窒息。

「你这就要回去了吗?我叫阿谷送你。」

三条氏冷冷地说,并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她仿佛在说,既然不喜欢我,大可随便找个女人

陪宿,并像事不关己般地附上一句:

「祝你有个美梦。」

晴信背著身听著三条氏的话走出走廊。手裏拿著烛火,跟随在後的阿谷,以急促的脚步从

後面赶来。当晴信走入起居室,阿谷将带来的火烛移到房间的烛台上,她的手依然不停地

颤抖著。

「你对那件事感到害怕吗?」

当晴信问她时,她率直地回答是的,然後端正姿势,像被斥责般地低下头来。

阿谷雪白的颈项,和那似乎一只手就可以轻举的娇小身躯,吸引了晴信的注意。

(她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他在心中思索著,忽然想起了十三岁时,父亲强迫他接受的另一椿政策性婚姻。上杉朝兴

的女儿於满津,长他一岁,当时十四岁。在他们生长的时代,所有的婚姻都带有政治意味

,而他们的婚姻更是悲凉凄惨。於满津是个爱哭的女人。虽然由上杉家陪侍过来的侍女教

她一些有关结婚的事情,但每当她和晴信同床时,必定会低声哭泣。这种哭泣大约持续了

三个月之久,於满津才渐渐转忧为喜,将自己的脸颊依偎在晴信的怀裏。然而,好景不常

,於满津不久即因难产而死。

晴信一直对於满津有种特殊的情怀。如今,於满津已经去世五年,但他发现自己所要找寻

的女人,正和於满津相似。这使他突然惊慌起来。

阿谷点燃烛台上的灯火,便要从晴信的面前退下。

「阿谷,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晴信说著便伸出手拉住阿谷的手。那是一双炽热的手。阿谷一面挣扎,却又下敢发出声音

,最後躺入晴信的怀中,低声地说:「少爷,饶了我吧!」

这求饶声和於满津的喁喁私语很相似。於满津在做爱时也常说这话。然而,於满津虽一声

声的求饶,阎罗王却不肯就此罢休,让她怀了孕,却不幸因难产而死。即使她有快乐的时

候,但她在那种情况下,依然会绷紧身子,向晴信求饶。她实在是个含蓄的女人。

「不!不能饶你!我要把你留在身边服侍我。」

晴信在胳臂上用力。当年他拥抱於满津时,只有十三岁:而今,他已是十九岁的盛年。至

於随三条氏陪嫁过来的阿谷,这时也已十七岁。

翌日清晨,晴信对三条氏说:

「我要纳阿谷为妾。」

晴信以略带命令的语气说。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事。

「这种小事不必一一征求我的同意。」

三条氏以苍白而紧张的神情说。在她那一双细眼中,燃烧著红色的火焰。当晴信由上而下

地俯视三条氏的脸庞时,从三条氏冰冷的肌肤,和阿谷炽热如火的体温中,深深体会她们

实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

由於信虎在诗会中没有看到晴信,因此显得极为不悦。

「晴信为什么不来?我特地从京都请来了北川基房师傅来主持这个诗会,他为什么只露了

一次面,以後就不来参加?」信虎对板垣信方问道。

「晴信公子的身体欠安……」信方无从掩饰,只好托言是病了。

「胡说!我昨天还听说他骑著粟色马出去。或者你说的疾病,是指迷恋女色!」

信虎毫无顾忌地在京都请来的北川基房和主要家臣们的面前这样说。信方有如自己被駡一

般,惶恐地低著头,心想信虎所说的迷恋女色,可能是对晴信和阿谷的事已有耳闻。但是

,晴信纳妾的事,只有晴信城馆内的人和信方知道而已。城馆中的侍女,口风一向很紧,

不会把主人的闺房之事向外泄露:那么,阿谷的事,必定是透过三条氏传人信虎的耳中。

因为迎娶三条氏做正房是信虎的意思,而三条氏一向又把公公当作比晴信权力更大的庇护

者,故晴信收阿谷为侧室的事,必定早已通报信虎了。

「晴信最近的行为,简直非呆即痴!」

信虎依然不停地咒骂晴信:

「他在前次诗会上做的诗,简直不能看。他应该向信繁多多学习,却一点也不知上进。因

为一次不理想的成绩就不再出席,真是没出息!而且,年纪轻轻便沉醉温柔乡!」

信虎说到此处,看到板垣信方以眼示意,想起有客人在场,这才很不甘心地说:

「算了!今天饶他一次。但是你现在马上去告诉晴信,如果他明天还不来参加诗会,我绝

对不会宽恕他。」

信方接了命令,从信虎的面前退下,直接前往晴信的新城馆。

「奉老爷之命,前来传旨!」

信方故意大声地说,有意让更多的人听到。晴信这时正在读书。

「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参加诗会,父亲正在大发雷霆。」

晴信笑著说。当他展露笑容时,脸上洋溢著青春的气息,并带著几分的稚气。

「明知故犯,这会使属下受累。公平当真下喜欢诗会?」

「不!我并不讨厌诗。我现在正在读的也是诗。我喜欢诗,却不喜欢那些从京都来的人。

父亲似乎以为只要是京都人士,身分就比较高贵,所以每年都要请一些京都人士,像去年

请来的冷泉为和师傅就是。其实,这是很荒谬的想法,人都是平等的。今天到家裏来的北

川基房,在诗歌方面的确有点造诣,但这也是他们作客於各诸侯间的招牌。表面上,他们

是在举办诗会:事实上,却以诗会为掩饰,刺探各国的政情,把情报卖予他国,这是我们

不可不防的。」

晴信表情平淡地说。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竟能说出如此惊人的言论,这使板垣信方不得

不对晴信敏锐而清晰的洞察力感到钦佩。

「但是,如果您不参加明日的诗会,将会使属下为难。」

「这我也明白。但参加诗会,只有徒增父亲的怒骂而已。父亲会说:同样是兄弟,信繁作

的诗好,而我作的诗简直不堪入目。被挨骂还不打紧,最令人难受的是还得装疯卖儍,所

以我不参加诗会。」

晴信离开几案,一面伸著懒腰说。

「请您暂且忍耐,目前应极力避免他人的注意……。至於公子的才情,那是家臣们有目共

睹的。老爷也明知这点,因此才想尽办法要把您贬废,想让信繁公子成为世子。换句话说

,现在对方正觊觎公子的空隙,侍机而动。因此,目前应该收敛一些,以悠闲的心情来生

活。至於装疯卖儍,或者故意标新立异,反而引人注目,容易露出破绽,应小心防患。同

时,您也不该太过迷恋女色……」

当信方说到这儿时,晴信以严厉的态度打断他:

「什么叫做迷恋女色?如果你说的是阿谷,我绝不饶你。我是衷心的喜欢阿谷,而且比过

去所认识的女人都喜爱。她比父亲从京都叫来的傲慢女人好上百倍,因此我才疼爱她。」

晴信红著脸,再三地表明自己诚心诚意的爱著阿谷。信方从未看过他如此的激动,同时十

分同情自己的主人。他想起晴信十三岁被强迫迎娶年长一岁的夫人:当她去世之後,十六

岁时又强把他匹配给年长三岁的女人。如今他开始拥有男人的情欲,当然是件可喜的事。

「然而,专宠阿谷似乎不妥。」

信方想说也该和三条氏走动走动,却又开不了口。两人沉默片刻之後,晴信率先打破僵局

,说:

「在石水寺的途中,遇到乡民们诉愿。」

「我听石和甚三郎说过。」

「他国对父亲的作为有何反应?」晴信放低声音说。

「老爷的恶行已经远近皆知。逢此乱世,从他国前来甲斐的人,都可视为他国派来的间谍

,诸如身披僧衣的和尚,乔装货郎的商人,这些间谍会将国内发生的事报告回去,因此,

甲斐国可说是岌岌可危。」

「这事不妙!」晴信说。

「的确不妙。虽然目前还能勉强应付,但如果他国入侵,一定会有人做内应,因此我们必

须事先防备。」

所谓事先防备,其实便是如何解除信虎的政权。

「北条氏纲那边如何?」

「仍然没有放弃侵略甲斐的野心。」

「今川呢?」

「由於公子的姊姊嫁到骏河,因此,与其说他在静观,不如说是感到忧虑,我想不久今川

家就会和我们连络。以今川义元公的立场而言,当然希望甲斐国能保持平静。如果甲斐势

力减弱:相对地,北条就会壮大起来,而威胁到骏河。而且,今川志在京都,想挟天子以

令诸侯,因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得谋求甲斐的安定。」

晴信频频点头後,又说:

「信浓那边,尤其是诹访如何?」

「最棘手的就是诹访了。诹访出身神氏,地位崇高,并拥有肥沃的土地。除非平定诹访,

否则无法进攻信浓。不过这些还有待将来的努力:目前最重要的是设法和诹访结盟,以免

受到信浓的侵略。但是,老爷似乎还不知道目前的危险局势。」信方叹息著说。

「你有没有什么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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