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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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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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肃穆地前进。

第一夜,来到田峯。信玄夜宿田峯观音院。

「我们到了田峯,明天朝加茂郡的足助出发。」里美向信玄报告。

但是,第二天并未由田峯转入通往足助的道路,而是沿著伊那街道笔直地北上。

里美和阿茜都知道宣称西上,实则北归古府中之事,口中不得不编出进入通往足助的山道

等谎言。

在田口的福田寺停宿後的第二天早晨,天空布满一层薄云。轿子通过行人原的聚落,登上

急坂。那是三千尺(约一千公尺)的折元峠。下了峠,就是伊那谷。轿夫轮流扛轿。

登高时,轿子会前後倾斜,於是前方改用身材矮小的轿夫。轿子则改用绳索绑在轿杆上,

由轿夫拉著绳子登高。调整绳子的长度,可以减轻轿子的倾斜度。

轿夫不得私语。换班、调整绳索等,完全由曾根内匠和真田昌幸指挥。

虽然众人尽量想减轻信玄对外界的注意,但是信玄终究还是向里美询问到了什么地方。

里美询问轿外的真田昌幸。

昌幸停下轿子,撤离轿夫,回答道:

「这裏是足助前方的椿立。过了山峠就是足助。」

昌幸想著西上的地图,回答道。信玄脑中也勾画出西上的地图。椿立,确有此地。但是信

玄不明白的是大军如何通过间道。

昌幸立即回答道:

「织田公得知我们的行动後,已经放弃二条城,准备回岐阜。正亲町天皇似乎在将军义昭

和织田公之间调停,如果议和成立,织田公应该会立即撤回岐阜。所以,我们必须先包围

岐阜城。现在,我们正抄近路,赶往岐阜。」

信玄点点头,心中似乎不再有疑惑。轿门关上,帘子也卸下。

昌幸虽然不得不说谎,却仍忍不住自责。消息传来,信长已离开京都,正在返回岐阜的途

中。

信长顾虑信玄的行动,为了避免万一,便和足利义昭暂时议和,返回岐阜城。

信玄把伊那的根羽,当成足助。

到达根羽之後,信玄的病况逐渐恶化,呼吸和脉搏都不正常,还在继续咯血。

御宿监物知道,信玄的日子不多了,迹象正逐渐显现出来:眼睛四周凹下,脸色渐失。

御宿监物坦直地向胜赖说明信玄的病况,要他尽量地陪在身边。

胜赖和山县昌景都在信玄借宿的寺内。

信玄睡著了,但是半夜裏被池裏鲤鱼跳跃的声音吵醒。他问身边的里美:

「胜赖在这裏吧?叫他来。如果昌景也在,叫他们一块儿来。」

他似乎知道胜赖和昌景已经来了。临死前的信玄,头脑特别清晰。

「胜赖,靠过来。昌景,你也过来。你们仔细听我说。或许,我看不到武田旗帜插在京都

。如果我死在西上的路上,绝不要让大军停止。唯有出现不得不撤退的理由,才能撤军。

我的死,绝不构成撤军的理由。如果我死了,要保密三年。这段期间,由胜赖担任武田统

帅。好了,我要说的只有这些。」

胜赖心裏想:这就是遗言。昌景和御宿监物也视之为遗言。他们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

「明天天色要转坏了,可能会下雨。池鱼跳跃,就是要下雨。」

信玄喃喃地说著,合上眼睛。

信玄说得没错,第二天果然下起雨来。大军在雨中北上,从根羽进入三州街道。轿子在山

路间前进。浪合的前方就是治部坂峠。雨愈下愈大。

登高不久,信玄便问道:

「这是哪裏?」

曾根内匠微微掀起帘角,回答道:

「户越峠。过了峠,就是濑户。」

外面的风雨很大。信玄从曾根内匠掀起的帘角,看到外面的景色。

内匠拉起帘子,雨打了进来。

「好大的雨……对不起。」内匠又把帘子放下。

信玄看到外面的景色,但是雨势太大,看不清楚。

「到濑户了?马上就要进入尾张了。敌人不久……」说著,信玄咳了起来。

侍医板坂法眼对曾根内匠说道:

「不要打扰病人。」

轿门关上了。

内匠松了一口气。信玄向外看的时候,他真担心会被发现这不是西上,而是北上之路。他

的担忧是多余的。风雨为外面的景色蒙上一层厚帘。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轿外的

情景应该随著西上改变,若毫无变化,只怕会引起主公的怀疑。主公刚才提道:敌人不久

……,大概指的是:

(织田军的探子,不久就会和我军遭遇。)

曾根内匠将此事告知真田昌幸,再快马通知山县昌景。

「很好……设想得很周到。」

昌景从洋枪队中挑出两个五人小组,登上附近的山顶,各发射五枚枪弹。

轿中的信玄听到枪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真田昌幸前去调查,下久回来报告:

「是织田公的斥堠军放出信号弹。根据我方斥堠的调查,从这裏到岐阜城之间,并无敌方

大军,只有小部队和斥堠部队出没骚扰,不足为害。」

信玄满意地点点头。後来,时有枪声传来,信玄不再说什么。

抵达浪合时,信玄的病况更严重了。胜赖和昌景到他枕边,他也只是蒙蒙地看著他们。

行军停止了。

胜赖随侍在侧。

第二天早晨,信玄唤来胜赖,命令道:

「失去时机就等於放弃胜利。不要管我,你们继续行军。」

信玄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那天早上,他只吃了一些粥。偶尔和身边的人聊一聊。大家

都期盼奇迹出现。

抵达浪合後的第三天早晨,在信玄的严格要求下,轿子再度出动。那是一个雨过天青的晴

朗早晨。

轿子从浪合出发,朝驹场行进。浪合到驹场之间,是一连串难行的山路。真田昌幸和曾根

内匠计画当被问及这裏是什么地方时,就回答是介於濑户和犬山之间的山路。但是,自出

发後,信玄一句话也没有问。

那一天早上起,阿茜就一直侍候在信玄身边。医师团就在轿子外面,准备一有状况就入轿

支援。

从浪合出发约一刻左右时。

信玄不知怎么回事地叫了起来。不,不是叫,而是想要表达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来,却因无力起身而在那儿挣扎。阿茜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信玄。信玄侧著身,吐

出一大堆的血。血如泉水般喷出。鲜血染红了阿茜的法衣。信玄躺在阿茜身上,痛苦地挣

扎著。咯血阻塞了他的呼吸。

阿茜一边轻拍信玄的背,一边大声求救。

轿子停了下来,不等放在垫台上,侍医御宿监物已冲了进去,但信玄已天人永隔。

轿子暂时回到前夜停宿之处,安置信玄的遗体。重臣们闻讯立刻赶来。

信玄死不瞑目。他的眼睛,看著京都,仿佛凝视著插在京都上的武田旗帜。山县昌景想合

上他的眼睑,但信玄坚拒不肯。马场美浓守试一试,依然无效。第三次由胜赖伸手,信玄

这才闭上眼睛。里美忍不住抽泣著。

「主公瞑目了。」御宿监物说道。

在座的十多名重臣,向信玄的遗体哀悼。

武田信玄享年五十三岁,死时是天正元年(一五七三)四月十二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家父遗言交待,三年内保守这个秘密。依照往日那样,轿子继续

前进吧。」胜赖对昌景命令道。

昌景回应之後,再向重臣们补充说明胜赖的话。

「在根羽的那天晚上,主公对新主公(胜赖)和我说道,如果那一天到来,要保密三年,

这是主公的遗言。请各位回去後,依然如往日一般。」

信玄的遗体再次上轿,前往驹场。

内匠和昌幸偶尔会对帘内说话,让旁人认为在浪合休息一阵後,已有好转。

驹场的宿所,决定在长岳寺。

第二天早上,轿子离开驹场。裏面躺的是病僧。这位僧人偶尔寄留在长岳寺,生病後便躺

下。

阿茜和里美轮流照顾轿中的旅行僧,侍医们在轿外待命。轿夫们并没有注意到轿内的僧人

被调换了。

约百名士兵留在长岳寺。

二十余人把信玄的遗体送入内山火葬。

黄色的烟雾,直入云霄。

「这烟雾最适合送天台座主觉恕大僧正。」参葬的人私语道。

穴山信君奉信玄的遗骨,百名骑兵在旁守护,比主队晚两天回到古府中。

对信玄遗言加以记载的,有《甲阳军监》和《御宿监物书状》。

《甲阳军监》上的记载,概略如下:

信玄病重,自知时日无多,使唤来重要家臣,宣布遗言。内容如下:余五年前就知有此一

天,特备妥七百张画押之用纸。余死後,三年内守密,期间的公用书状即可利用之。他国

知余尚存人世,定不敢蠢动。武田的家誉,由信胜继承。但信胜未满十六岁之前,信胜的

镇守之职由胜赖暂替。将余之遗骸加梏,沉入诹访湖。

信玄死後三年(葬仪后),侍医御宿监物在给小山田信茂的信上,这样写道:

信玄公於信州驹场,陷入危笃。信玄公召胜赖公於寝侧,曰:余将大去也。余出身僻乡,

伏击邻国他郡,战无不胜。可遗憾者,未能目睹武田旗插於帝都。倘余大去消息传出,敌

必蜂拥而起。因之,三,四载内务必严守秘密,整顿领土,培养义卒,庶几一举攻都。余

九泉之下,必当含笑欣慰。时为天正元年四月十二,享寿五十有三。幕下士卒,不分上下

,无不悲痛万分。然唯恐他国知悉,必起灾难,仅能悲於衰而漠於外,悄然运遗骸归回甲

斐,放入涂笼(泥墙小屋)。

小林计一郎解读,人物往来社发行《武田军记》

史学家一致认为御宿监物的这封信值得采信,并认为《甲阳军监》中的遗言,为其自创。

总之,必定是以某种方式交代隐瞒丧讯三年。

有关信玄临终之地,侍医御宿监物表明为驹场,应可采信。但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

御宿监物的书信执笔於三年後,内容经过修饰,且信玄死於四月十二日,亦即阳历五月二

十三日,遗体不可能直接移回古府中,却说将遗骸送至甲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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