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原想和越後私下通谋,以为如此一来无论是武田或越後获胜,洗马的三村
族人皆能继续生存下去。那裏料到事与愿违,还是被晴信察觉了。
「族人的情况如何?」
三村长亲问小林主马介。
「已经有所觉悟,正在准备。」
倘若三村长亲在古府中遭受杀害,不仅领土会被武田没收,连家人也将沦为俘虏
,这乃是非常明显的事。因此,他必须先替他们安排逃难的地方。
「他们已经准备逃走是吗?」
「是的,目前只好如此……」
然而,这样一来,必定会马上被武田的间谍所察觉。三村长亲以进退维谷的表情
站在塩尻峠上。诹访湖已经全部冻结,湖面为积雪所覆盖。
三村长亲当场写了一封信给木曾义康。信中请求对方在晴信面前替他缓颊。
正月二十八日三村长亲主仆一行人来到古府中。他们住宿在事先已安排好的一莲
寺。
三村长亲更换衣服後,到踯躅崎城馆晋谒晴信。
「辛苦了!」
晴信只说了这么一句。他的眼神给三村长亲带来无比的压力。晴信可能因川中岛
的二百日对阵所造成的疲劳而显得格外消瘦。
晴信一向是不易将感情外露的人,但三村长亲却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一道残酷的光
芒。
三村长亲走出踯躅崎城馆後,顺道去访问栗原左卫门。在和木曾义康的战役中,
两人便已结识。
「主公似乎在怀疑在下,让我极感不安。能否请阁下为我疏通一下?」
三村长亲像是抱著最後一线希望地向他请求。
「主公是因为失去湖衣姬而悲伤,因此对任何人都非常冷漠。你不用担心,回寺
裏好好休息吧。」
栗原左卫门安慰三村长亲,在他回去之後,将他的请求告诉晴信。就在这时,在
洗马乡的间谍回来报告说三村的族人正在收拾行李;更不利的是:木曾义康将三
村长亲写的信原封不动地送到晴信的面前。木曾义康不希望义昌和八重姬的婚事
受到破坏,他也同样地重视木曾的土地。也就是说,木曾义康背弃了三村长亲。
晴信把甘利左卫门尉召来,问道:
「今晚攻打一莲寺,能否将三村长亲的党羽全部消灭?」
坐在一旁的富饭三郎兵卫惊问道:
「今晚?如果实施夜袭,恐怕攻击的一方也会受到伤亡。不如明天早上将三村长亲
召来,包
围一莲寺,切断其粮道。如此一来,敌人便会自行灭亡。」
由於饭富三郎兵卫突然插嘴,使晴信的视线由甘利左卫门尉的身上移到三郎兵卫
的方向。他显得有点激动。甘利左卫门尉将膝干移到晴信的面前,说:
「不才甘利左卫门尉担保,明天天亮以前一定将三村长亲的党羽全部扫清。」
甘利左卫门尉故意拉高了嗓音。他似乎有意讽刺饭富三郎兵卫。
晴信深深点头,忙著起身,轻咳了两三次便走出房间去了。
三村长亲虽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却没有料到到达古府中的当天夜晚,晴信便派
兵前来征讨。
三村长亲的族人全部出到寺外迎战。
「反正都是死,不如找几个武田的臣子作伴!」
三村族人一面呐喊,一面拚死奋战。甘利左卫门尉的军队遭到意外的反击,伤亡
人数逐渐增加。甘利左卫门尉的肩膀也受伤了。晴信看到单凭甘利左卫门尉的士
兵还不足应付,於是派多田淡路的士兵前去支援。在一莲寺的三村长亲的士兵只
有二百余人;甘利左卫门尉和多田淡路的军兵合起来则有六百人左右。
随著时间的流逝,三村族人一个个地被消灭。黎明来临时,战事已告结束。三村
长亲手下二百十三人悉数阵亡。但,攻击的一方损失更多。
晴信听了报告之後,只说了一句:
「即使牺牲再多也非把反叛者铲除不可。」
晴信的脸显得异常苍白而严苛。
驻守在深志城的马场民部,从饭富三郎兵卫寄来的信获悉晴信的身体发生了异状
,立即赶回古府中。表面的理由是为攻打葛山城而进行协调。
马场民部看了晴信一眼便知事态极为严重。晴信比起二百日对阵,在深志城见面
时更加地消瘦。他想晴信会在三个月间瘦成这个样子,可能的原因除湖衣姬死亡
所带来的打击外,必定另有因素。
晴信的脸色在上午时显得非常地青黑;到了下午又开始发烧,同时轻咳不停。或
者,兴奋时便会一反常态,拉高嗓音斥责部下。
「看来很像上次的肺痨。」
马场民部皱著眉头。立木仙元医生说:
「二百日对阵对主公的身体极为不利。肺痨这种病在体力旺盛的时候便隐藏起来
;一旦体力衰退,便会立即发作,极为难缠,且很难根治,只有平常多注意修养
,避免劳累。」
立木仙元说晴信的病是肺痨复发。
「相信主公也已从前次的经验了解到该如何治疗……除了节制,便没有其他的办法
了。」
立木仙元以医生的立场希望晴信能够静养。至於晴信生病的事,首先要做的便是
予以保密;其次便是劝晴信接受疗养。马场民部也代表臣属们劝晴信安静地休养
。
「我知道。我知道病魔又开始在我的体内作怪了。将三村长亲的手下二百余人杀
尽,也是病魔驱使我如此做的。然而,我却无法抗拒存在体内的肆虐冲动。」
「所以,我才奉劝主公将病魔驱逐体外。」马场民部提高了音调。
「我能躺下来养病吗?我一躺下来,那些辛苦得来的土地就可能会被长尾景虎所夺
去。」
「不!这点您可以放心。现在越後的臣属间正发生一场骚动,连长尾景虎公都无法
制止。这
场骚动的起因是由於上野家成和下平修理间的领土纠纷所致。景虎公对家臣们的
争论不休感到非常气愤,最後只有任由他们闹下去,放弃越後,削发为僧。因此
,目前他绝对没有多余的力量可出兵信浓。」
其实,这些消息不必由马场民部告诉他,因为它们早已传入晴信的耳中。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更不能躺下来养病。这是天赐的良机,如能适当地加以利
用,不仅奥信浓能全部收入我方的版图,同时也可以夺取到越後的一部分。」
马场民部心想:晴信对领土的炽烈欲望,大概也是由於疾病所致。
因此,马场民部并未予以苦劝,而企图等晴信心情好的时候再求他静养。除了马
场民部外,老臣们也交相苦劝。
「好,既然大家都希望我休养,那我就暂时不参加作战。不过,我倒想看看你们
的作法,希望你们能合力完成一场完美的战争。」
到了三月,传来长尾景虎决意出家,离开越後而向比睿山进发的消息。於是,甲
军千骑从古府中出发,表面上的理由是因伊那的诸豪主窝藏三村长亲的族人,因
此前去征讨处罚;但其实是想继木曾谷之後,企图完全掌握伊那,以免有後顾之
忧的一项示威行动。
甲军在诹访停留大约二日後,整顿了队伍,朝著伊那出发。
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晴信,表情一如平常的凝重。极少人知道马背上的人并非真
正的晴信,而是一个影子替身。真正的晴信正在古府中的志磨温泉(甲府市汤村
温泉)静养。
经验告诉他,这温泉对他的疾病治疗非常有效。然而,上次因为怕对身体有害,
故禁绝女色;这次却有惠理作伴。
「消耗精气对肺痨非常不利,因此应尽量克制情欲,否则对身体有害。不过,如
果过分地节制对身体也不好,故最好十天一次。」
立木仙元不仅对晴信提出如此的忠告,同时也婉转地告知惠理。
「完全抛开战争,与惠理一起泡温泉,连天空的颜色都变得那么美好。」
晴信浸泡在浴池裏望著窗外的苍穹说。
「是呀……」
惠理的声音从浴池的那一方传来。惠理对於晴信看到自己的裸体感到害羞,因此
把身子深藏在水面下。
晴信瞄了惠理一眼之後,想起曾在诹访温泉与湖衣姬共浴的事。由於湖衣姬生长
在温泉极多的诹访地区,因此对泡温泉非常习惯。她对衣服的脱法、穿法及沐浴
的方式也非常清楚。当湖衣姬赤裸裸地呈现在晴信的面前,时而放眼望著诹访湖
时,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晴信至少三天一次地到惠理的房间。他早已将立木仙元十天一次的忠告忘得一乾
二净。一旦抛开了战争或政治而和惠理一起养病,他根本按捺不住对惠理的强烈
欲望。
温泉馆庭院的樱花完全凋谢的时候,晴信与平时一样地来到惠理的房间,不料,
却遭到了惠理的抗拒。
「请不要接近我。如果主公再走近一步,贱妾就要自尽了!」
惠理将匕首对著胸口说,她的神情不像是在演戏。
「到底怎么了?」
「请主公遵守十日一次的告诫。我只希望主公的病能早日痊愈。」惠理的眼中噙
著泪水。
晴信立刻察觉到事情的原因,他想:今天三条氏派来的使者,必定对惠理说了些
什么。
(又是那个爱吃醋的女人。)
晴信一想到年纪愈大愈爱压制侧室的三条氏的脸便觉得情欲顿消。
虽然他当场便退了回去,但并不表示他愿意就此放走惠理。
次日清晨,晴信使突袭惠理的寝室。当她发觉时,已被搂在晴信雄厚的怀抱中了
。
「你虽然是武士的女儿,但对拂晓的攻击却缺少防备。」
惠理想开口说话,晴信的唇却很快地盖在她的唇上。躺在晴信怀裏的一朵白色的
鲜花终於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
长尾景虎为旭山城所兴筑的分城葛山城,位於善光寺西北一里之处。由落合一族
负责防守。
落合虽是这附近的豪族,却没有像样的城池。长尾景虎将葛山城赐予落合的族长
落合二郎左卫门尉,并嘱咐他要小心防守,使他十分感激。对他而言,成为一城
之主是他梦寐以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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