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见状笑我痴
这场少女舞蹈是舞会的压轴戏,舞会不久结束了。
「现在侯爷要回清洲了,希望山本勘助兄,不!山弥兄也跟我们一起走。」梁田政纲说。
「现在要前往清洲?」
「是的!立刻启程。侯爷一向是言出必行的。」
「政纲!政纲在那裏?」
信长发出怒吼的叫声。
舞会才结束。连事後的收拾都还没弄好,信长却突然说要回清洲,使得那些保正们以为是
他们犯了什么过错。正在捏把汗时,信长已跨上马,向清洲城出发了。臣属们随行在後。
「真是个性急的人……」
山本勘助兀立在那儿目送著他们的离去。
织田信长的旧臣太田和泉守牛一曾撰写《信长公记》一书,当中有一篇关於「尾张舞蹈记
」的文章。
有一段这么写道:
上总介公(织田上总介信长)扮成天女,击著小鼓,表演女子舞蹈。在津岛堀田道空之庭
院表演舞蹈之後,返回清洲。津岛五村的保正亦提供了节目。
晴信时而会将遣派至各国的情报人员或间谍带回来的报告加以整理,并对著面前的地图捉
摸半日。
永禄二年(一五五九)四月,长尾景虎再度上京。他进京之後,一直没有回越後的理由虽
然很多,但其中之一即是景虎将来有意率领大军进军京都,取代足利氏而担任大将军职务
,因此事先提高其知名度。
今川义元表现得更为积极。他有志率军进京、问鼎天下,乃是众所周知的事。而有关今川
义元准备西上的事,也经由在骏河的间谍陆续报告得知。
至於相模的北条氏康,因为攻打古河公方的足利晴氏,企图驱逐上杉宪政,有意向关东一
带扩张,因此至今尚无西上的野心。
晴信这时已经三十九岁,明年便是四十。他觉得永远在这偏远的山地日事征伐是件很无聊
的事,他的志向在於统一天下。
近侍饭富三郎兵卫告诉他,古府中长延寺的实了来访。长延寺为净土真宗的寺院。
「又要辛苦你了,请你到越中走一趟。」
晴信叫实了靠近一些,把地图拿给他看。地图上标明了越中、加贺等一向宗的势力范围。
「你说现在长尾景虎人在京都。虽然不知景虎何时会从京都回来,但我想在他的归途中,
设法取下他的性命,这是稳定越中、加贺一向宗地位的唯一途径。景虎曾经以花言巧语通
过越中、加贺;但心中必定想根除越中及加贺的一向宗。如果越中、加贺的一向宗起义,
企图在景虎的归途中予以拦截,飞騨的江马时盛公亦会出兵协助一向宗;而我方也会通过
木曾,派兵去援助江马公。此外,我也准备了一些甲州的棋子黄金作为越中、加贺一向宗
的军费,麻烦你顺道带去。」
晴信挑选了十名身强力壮的人,作为护送千两黄金的保镖,跟著实了一同前往。
实了离去後,饭田兵部以讽刺的语气说:
「主公什么时候成了一向宗的门徒?」
「我不仅是一向宗的门徒,同时也是一切宗派的门徒。因此,不论是什么宗派,都要予以
保护。除了佛教,神社亦同。我在所有的神社提供供物,除了祈求能打胜仗,也捐钱给所
有的寺院。」
「这点属下明白。主公的想法并没有错,因为不分宗派神佛一律加以保护,无异是吸收这
些崇拜这些宗教的百姓的方法。然而,对一向宗提供如此巨额的经费。恐怕是不无问题…
…」
饭富三郎兵卫的年龄与晴信相差无几,因此头脑反应亦很敏锐。不过由於过分地执著於自
己的意见,有时会显得毫无顾忌。过去,由於驹井高白斋不仅是一名学者,同时也是有名
的战术家,因此不能不对老人家的话加以尊重;尤其是像板垣信方或甘利虎泰等老臣所说
出来的话,几乎是言出必行、毫不让步。
这些使他困扰的老臣如今已一一死去,在晴信周围已经没有像他们拥有如此高超见地的人
才了。这使晴信感到遗憾。
(这表示我的年龄增加了。)
虽然这可以安慰自己,然而在现今世局动荡不安的时候,他真需要如信方、虎泰、高白斋
等一类优秀的人才。
「主公在想什么?是不是属下说错话了?」饭富三郎兵卫以不安的神情问。
「不!我正在想些往事。高白斋生前经常说不要吝惜金钱,而要爱惜人才。虽然目前看起
来是种浪费,总有回馈的一天。」
「话是不错,但今後还要进行几场大规模的战争,即使有再多的军费亦不敷使用。何况黑
川金山的黄金也有穷尽的一天。」
「你是说黄金的产量减少了?」
「产量倒是没有减少;但支出却急剧地增加。」饭富三郎兵卫含混地说:「不过,金山总
管今井兵部正在研究各种新的采集法。」
「是黄金的开采方法吗?」
「不!是关於提炼黄金的新方法。假如这个方法成功,黄金的产量将急速地增加。」
「这个方法何时能够完成?」
「这个嘛……」
「我们不能去等一个不可靠的事情。今川义元公说不定明天也会启程西上。如此一来,或
许会导致天下大乱。」
「这不是大乱,而是大好的时机。要把握住这个大好时间,就需要更多的金钱。现在已与
昔日不同,无钱便无法打仗。」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三郎兵卫。」
「首先应该避免浪费。譬如给越中一向宗一千两黄金未免太可惜了。」
「你是想让别人骂我是个小气的领主吗?」
「属下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属下曾经查过侯爷的金钱开销,结果发现侯爷对神社或寺院的
捐献似乎过多了一些。」
「你要我停止捐献?」
「属下正在想有没有其他适当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假如不用金钱或土地来收买那些和尚的心,唯一的办法是由我晴信出家
。」
晴信说完,用手摸摸头上的黑发。
晴信像是突然灵机一动般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回廊,高声叫道:
「备马!」
晴信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高声吆喝过。晴信觉得现在的自己与平时的自己不同。上了马後
,一口气奔向长禅寺。虽然他也曾想前往惠林寺,但因惠林寺的距离较远,最後还是选择
了长禅寺。
惠林寺和长禅寺都是晴信所信仰的各种宗派中最为虔诚的临济宗妙心寺派。
饭富三郎兵卫并不了解何以晴信会如此突然地前往长禅寺,由於心中略感不安,因此也立
即上马,追在晴信的後头。他一面奔驰向前,一面命令部下将此事告诉重要的大臣。
长禅寺的住持是岐秀大和尚。
岐秀正在替庭中的牡丹浇水。他虽然看到突然来临的晴信,却未露丝毫惊慌之色。他将水
淋在牡丹上,用毛巾擦手,不发一言地用眼示意,请晴信到书房裏。
岐秀并不像一般禅僧那么道貌岸然。他的脸上始终可以看到和蔼的颜色。虽然年事已高,
但没有一颗牙齿脱落,笑的时候,会露出一口年轻人般的雪白牙齿。
「再过数小时来鉴赏牡丹最美;而当暮色苍茫的时候观赏,最为幽雅玄秘。」
岐秀并非对晴信说,而是对牡丹说的。
「那就等牡丹最幽玄的时候,请法师替我剃度。」
「是谁要剃度?」
「是我晴信想剃度受戒。」
「为什么?」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世局动荡不安,最近将有一场大变发生,我只是想使自己提早改
变;也就是说,我要以另一种心情来面对新的时代。」
「虽然精神可嘉,但一旦剃度之後,再想还俗就很难了。」
「我并不打算还俗。」
「那我叫人准备。」岐秀笑著说。
除了饭富三郎兵卫,主要的家臣们也陆续来到。听到晴信要出家的消息时,小山田弥三郎
以谴责的语气对晴信说:
「主公在这重要的时刻出家退隐,以後的事怎么办?」
晴信回答:
「谁说我要退隐?我之所以出家,只是希望能以超越人世的心来作战。出家就是成为佛的
弟子,今後我晴信便会得到佛的帮助。」
晴信的剃度在傍晚时分,由岐秀大和尚主持。
「赐法名为信玄。」岐秀神情肃穆地说。
晴信心悦诚服地拜受法名。他知道玄字的日文发音与晴字相同。在《大镜》名著中,亦有
「另一位美娇娘可是玄上宰相的女儿?」的记载。同时,他又想起凤栖和尚曾告诉他,玄
通炫,而炫有火光明亮之意,亦即与晴字同意。至於晴信的晴字,乃是天皇所赐。利用玄
字保留晴字的意义,的确是十分地高明。
晴信的光头暴露在庭前吹来的风中,心中想著岐秀大和尚曾说过:在暮色苍茫中绽开的牡
丹最为幽雅玄秘;或许,他是从牡丹花连想到这个玄字。
这是永禄二年(一五五九)五月底的事。
林之卷12雨降安倍金山
山本勘助直视著仿若两人的信玄。舍弃原来晴信的名字而改用法名信玄之後,不仅面貌上
有了改变,连他的心似乎也有了很大的变动。
信玄听完山本勘助从骏河前往尾张,以薰皮商人山弥的身分留在织田信长的所在的详细报
告後,陷入沉思。沉默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後,山本勘助正战战兢兢地想打破僵局时,信
玄的一双大眼却直视著勘助的眼睛说:
「明天这个时候再到这裏来。」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次日,山本勘助在同一时刻前往踯躅崎城馆。
「再把跟踪梁田政纲前往尾张的经过说一遍。因为经过的时间很久,有些地方可能会有遗
漏。如果有这种情形,要特别加以补充说明。」
山本勘助於是又重头说一遍。说完之後,信玄又叫他明天再来。
山本勘助将同一个故事说了三遍。
山本勘助并不了解信玄何以如此,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你将同样的事前後说了三次,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话前後有出入?」
在他说完第三遍时,信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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