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恨呐?哀怨的悲愤,懊丧的悔恨,苦痛的怨恨,驳杂的爱恨……这怎样一个人?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一个人令我们视之为珍宝与女神的嫂子爱慕倾心,乃至一切抛弃的优越,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执拗着跟他在一起?我不懂,不愿懂,更不敢懂。但在当那一刻已无可避免的来临之时,我却不得不懂!生死决绝之时,一个计划一个命令就这般传达给了我们,同时也传达到了团部,师部,乃至于总前指……
自占领611开始,到后来你们共所周知9。20那个黎明发生的一切。连长一切的命令,布置今天回想起来都像是有着严谨精心设置的方案一般,似上紧发条的手表,随着时间的推移,准确精密的无丝瑕疵,有条不紊的持续运作着。尽管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有利或不利,磨难与艰辛,依然继往着他的设想一步步坚定不移,精确无误的走向胜利的终点。虽然为了这;他不惜抛弃了一切的情感,乃至于纪律!
我说过他是为那个时代不容,从精神到骨子里都是不折不扣的职业军人……为胜利而生,同样也为胜利而死。他本该是一个帅,但却干连职帅才。小与大注定了我们对他一切行为的不解还有心底对他充满的莫名敌意和愤满。
611战斗打响一刻起,他便领着我们让整个红1团,甚至1师所有战友们都跟着我们的攻击节奏亦步亦趋,虽然屡经艰险和生死的磨难但依然顺顺利利,但遥望前路,近乎一片坦途的给红1团和六连的活着,甚或者已逝去兄弟们在如此危局之下生生杀出了条血路!成就了的连共和国也因我们而为之骄傲的不朽功勋。
但六连就像他一样,越发的优秀便越发的令周边让自己卓尔不群起来……不管怎样,直道那个黎明我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六连是第一军里优秀的,而连长更是六连里最优秀的!
现在有一个并不正式但却十分贴切的词形容这样的人:“兵王”!是的,我这那辈子唯一有过的连长就是那个时代唯一当之无愧的“兵王”!“兵王”也是“王”,但凡牵上这个字,人的一生不管怎的,在芸芸众生里,深埋在心底里那份苍凉的孤寂,又有几人知?那天也正是他,将我们这些六连还活着的人,乃至于毫无瓜葛的老甘徒劳挣扎与无法选择的指着这绝路冲了大半辈子,还没看到头……
比起后来真正有着这个绰号的成奎安,能带出我们的他更为之优秀!比起用身子滚过地雷,残废后依然能从普通士兵到成长为将军,一步一步爬上上将军阶,有实无名的老曹,他更为之勇敢!
勇敢?冷酷残忍,毫不迟疑的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士兵,乃至于自己的战友也是一种勇敢吗?如今想来,我可以以现在的身份拍着胸脯向大家,坚定不移的保证道:是的,他很勇敢!而且他是我从军48年以来所见过的,所了解的人中最勇敢的!因为这世界上真正的勇者并不是单单像马占彪一样敢于用自己生命,铺就胜利的道路;而是为了胜利乃至于更多人的生命,敢于面对直面自己人,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却始终坚持着这世界最残忍、冷酷的理智、真理毫不动摇的人!
杀身成仁,青史留名的固然令人敬佩;但为了更多人,忍辱负重,至乎于遗臭万年的才更值得令我们尊敬。这个道理,直到那天天破晓之日,集结号吹响之时我才了解;而直到很久之后,已经积淀了丰厚人生阅历的我,再度面对着连长出身的那支连队才算真正明白。
他是那个时代的异类,甚至也许是这个时代异种;但他却是真真正正集大智与大勇于一体的人。他的优秀和孤高冷漠的背影,成了如挥之不去的遗憾,笼罩着611所有经历者心底,终其一生!我们正是在他的威逼之下,痛苦挣扎,怩拗抗争着无奈这条注定毕生心底充满孤寂与酸涩道路的人。但不管怎样,这就是他给予我们的艰难但却无悔人生!
正文 亮剑(2)
9。204:47。611高地南山崖,制高点下,连部。
4排长肖剑卿报告:“连长,敌人火力太猛。4排又丢了2个,4排重机枪弹尽全部熄火,无数敌人正向我上冲!”
连长森严着面孔,死令道:“5分钟,你必须给我再坚持5分钟!”
肖剑卿决然道:“明白!”
5排长朱兴庭也同时报告道:“连长,611北,敌正以班排建制,沿之字路,无间歇向我发起猛攻。5排每人随身弹药剩余不超过1个基数!(1个基:180发子弹,3…5枚手雷及火箭弹3…5枚。)”
连长命令道:“5排,留下随身弹药,撤出阵地,准备发射红箭,连部弹药还剩2个基,完成发射后,快速补充弹药,协同主力行动!”
朱兴庭决然道:“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步话机,连长即我们的眼前一如继往,面色冷峻,眉头深锁来回踱步着。
钟司务员持这一面残破的八一军旗同王建手捧着另一面叠好整洁的锦旗,肃穆立在连部紧靠洞窟的石壁前。任凭敌人的嗥叫声越来越近,任凭时时冲天而起的炮火,映红了我们瞪大,迷惑不解的双眼。
蓦然止步,立定。侧对着我们,提手指了指611西南隔着滚滚流水的卢水河弯的一片黢黑,淡淡一笑道:“‘魔术’说他们可真给红1团和6连面子。不光3个团全苏械王牌,全砸出来给咱们送厚礼。根据‘魔术’定4监听结果,‘飞狐’还于611西南5。3公里(直线距离)清水口村发现敌多重甚高频无线电通信感应。敌346师重装也正通过我611东南侧大青山…盘龙江峡口。既然下了这么重的礼,作为自古的礼仪之邦,咱们当然也不能让咱们的‘同志加兄弟’给看小了……”
旋即转过身来,深深看了眼尽皆一脸凝重,悲愤绝然表情我们。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悻然中带着两滴无比的骄傲泪,道:“很遗憾我要告诉大家也许不能带你们每个人回家了……但我可以保证今天你们每一个可以注定成为不朽!”
多重甚高频?重装?不朽……想想那连长死令不许动用的红箭73,瞬间我们即明白了连长要带我们去干什么,脑子刹那便像炸开了锅。什么兄弟情谊,儿女情长都被抛到了脑后。一股热血顿像燃烧了似的火热喷涌了出来。热泪纵横,化作滂沱大河,湿润了每个人的面颊。坦荡与自豪,激动与悲怆……这辈子没有什么比明明白白知道这是有去无回,去按耐不住心底的那一腔澎湃热血与莫名悲怆更令人兴奋,更令人难忘的了。这是只属于男人,深藏于每个男人,每个军人心底里那撑起了整个中国脊梁的那股血性与英雄情结——
生死存亡之地,胜败荣辱之机,为自己,也为了逝去的兄弟们付出的一切,除了杀出条血路来,我们已没得选择……连长这是要带着我们去杀出一条血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连长傲然问道:“我们是什么?”
我们挺起胸膛,骄傲的齐声答道:“第一军!”
连长高声傲然问道:“我们代表什么?”
我们热泪纵横,更骄傲的斩钉截铁道:“军旗!”
连长扬起更高的声线,傲然问:“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我们扯破了嗓子,更加骄傲的齐声高嗥道:“山河统一!”
向来冰山一般冷漠孤傲的连长此刻却如癫狂长笑,不削的声色俱厉道:“哈哈哈哈……山河统一?笑话!南疆未宁,台海未平,哪里来得‘山河统一’!?56年了……直到现在我们这支队伍也没有完成建军之初祖国与人民赋有我们的神圣使命!”
言毕,连长就如暴怒的雄狮,一把扯过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锦旗,抖落开。持续乍现即逝的光焰里,我们见得红底烫金的锦旗之上分明锈着四个斗大的字:“人民功臣”!霍然,早已热泪盈眶的我们忍不住嗷嗷大哭了起来……
连长面红耳赤,不容置疑的对身边忍不住哭成了泪人的王建问:“王建,告诉我这是什么?”
王建奋力抹了把止不住的泪,声嘶力竭道:“这是宣川战役中6连83名前辈用生命为6连赢得毛主席亲书的这4个字!从此,这4个字便永远的同6连在一起了!”
连长平静的点点头,指了指手里的旗,欣然道:“就因为这,以前你们以6连的前辈们为荣……但从今天开始,6连的后辈们必将以你们为荣!旗在,阵地就在!阵地在,6连就会在!6连在,属于你们与所有红1团2营烈士们的荣誉也就在!现在,谁来守住这两面旗?”
众人顿时一悸。
“我!”在我错愕的视野,老邓宏声应道。飞快一步上前就要接过锦旗。我知道这并不是件美差。相反,借旗的无疑像是冲在敢死队最前列的尖兵与吸引敌人火力的诱饵。
一时心悸,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连长平静看了眼,并没把旗给老邓,道:“邓觉华,你更适合打冲锋。”
老邓强行一把将锦旗扯了来,狠狠盯了眼,一脸淡然的混蛋,悲泣道:“连长,我光荣弹没了!红1团没俘虏,冲锋要突然就剩半口气儿,我怕自己解决不了;更不想害了兄弟们。给2营兄弟们抹黑,更拖了6连战友后腿……”
我上前一把将老邓拖了过来,恸哭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在寻死!相信我,我们能冲下去杀光那群***。你明白不明白!?”
老邓一把奋力将我挣脱开,怨声泪道:“廖佑铭,谁是你兄弟?我可不是你兄弟。斩了鸡头,喝过血酒?呵呵……我不愿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明白不明白!?”
我难以置信两眼滚涌着泪,傻傻望着他,再度哽咽了……他并不是还生着我的气,而是希望我能活着回去!庭锋也忍不住了,惨烈哭嚎着,攥紧了拳头,狠狠一拳拳砸在老邓坚实的背脊,悲愤道:“大哥,听二哥劝吧,你咋能这么拗,这么执拗啊!?”
老邓混身俱颤,抽泣道:“61、2年生活紧张,我就成了没爹没娘没兄弟的孤儿。我吃的是百家饭,是师傅,师兄和乡亲们嫌我可怜,把我一手拉扯大!老子俩腿一蹬,了无牵挂。6连里没得几个比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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