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已经报告了?”国崎登的脸肌顿时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旋即松开了加藤少尉的衣襟,怒不可遏地道,“八嘎牙鲁,安田九这个傻蛋,蠢货!他为什么不中止总攻,为什么不分兵阻击?”
骂声未落,加藤少尉忽然大叫起来:“将军阁下,支那人杀过来了!”
国崎登急回头看时,果然看到前方战场上的支那人已经像决了堤的潮水,向着江浦镇冲杀了过来,而阵地上,也再看不到一个站着的皇军士兵了,显然,在刚才的这场大规模的乱仗中,他的国崎支队主力已经全军覆没了!
“八嘎牙鲁!”国崎登的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不过很快,国崎登就又恢复了冷静,旋即提着军刀冲向了司令部旁边的野战医院!
…………
上海日租界,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参谋长冢田攻少将急匆匆地进了松井石根的办公室,又猛然收脚立正道:“大将阁下,前进指挥部发来急电,大日本皇军已经肃清所有顽抗之支那残敌,支那人的首都南京,已经被我们攻占了!”
松井石根点了点头,脸上却是毫无喜色。
区区一个南京城,十几万中国的残兵败将。却打了足足半个多月才打下来,这让素有攻坚专家美称的松井石根颇感脸上无光,最重要的是,为了攻占南京,参战的各野战师团都是损失惨重,伤亡人数只怕不会比中国人少呀。
沉默了片刻,松井石根又道:“各师团伤亡如何?”
冢田攻少将的神情立刻变得无比沉重,道:“参战各师团大多伤亡惨重,除了第18师团、第13师团以及第6师团伤亡略小以外,其余六个师团皆已伤亡过半,不经过三到五个月的休整,只怕是很难恢复战斗力了。”
“六个师团伤亡过半?”松井石根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近十万人!?”
“哈依。”冢田攻猛然低头,神情黯淡地道,“而且,阵亡将士就高达六万余人!”
“你说什么?”松井石根闻言猛然站起身来,神情凛然地道,“阵亡六万余人?”
“哈依。”冢田攻再次低头,语气凝重地道,“南京城的巷战打的真是太惨烈了,守卫南京的支那军队完全就是一群急红了眼的亡命之徒,他们动不动就拉响手榴弹与皇军勇士同归于尽,皇军士兵只要有超过三人聚集在一块。对面的支那士兵就立刻会抱着炸药包冲过来……这些支那人都疯了,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成了一种解脱!”
松井石根默然,六万人阵亡,这绝对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可怕数字!
此前的淞沪会战,华中方面军击溃了当面七十几个中国师,也仅仅只是伤亡了五万余人而已,其中阵亡者更是只有不到两万人,而小小一个南京城,十几万中国军队居然就给华中方面军造成了十万人的伤亡,其中阵亡数字就高达六万!
这样的南京保卫战不要多。再来个几次,大日本帝国的现役老兵就将大部耗尽,大日本皇军就将彻底丧失全面进攻的能力了!
“国崎支队呢?”松井石根终于又想到了国崎支队,厉声道,“国崎登这个傻蛋究竟在干什么?江浦镇就只有一个支那溃兵团,三千多人,他一个机械化精锐旅团打了将近半个月居然都无法歼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松井石根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国崎登头上!
本来也是,如果国崎支队能够迅速歼灭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部队——宝山团,则南京城内的中国军队很可能就会丧失抵抗意志,至少中国军队的高级将领绝对会丧失抵抗信心,这样的话,残酷的南京巷战是有机会避免的。
松井石根话音方落,上海派谴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道:“大将阁下,刚刚接到国崎登少将的诀别电文!”
松井石根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饭沼守,凛然道:“你说什么?”
饭沼守猛然收脚立正,低头应道:“大将阁下,国崎登少将刚刚发来诀别电文,国崎支队已经在江浦战场集体玉碎了!”
“这不可能。”旁边的冢田攻少将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这绝不可能!”
松井石根也同样不敢相信,国崎支队可是大日本皇军精锐中的精锐,而且拥有足足一个混成旅团近万人的兵力,而对面的中国军队不过只有一个宝山团,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国崎支队都占据绝对的优势,岳维汉再厉害,还真能翻了天不成?
饭沼守少将无言以对,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的确是真的!
国崎登少将的确已经切腹自尽了,作为一名帝国武士,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名誉来开玩笑。
第七十一章 全歼
江浦镇。
战斗已经结束。宝山团的残兵正在民团、游击队、保安队以及土匪武装的配合下打扫战场,这次一家伙歼灭了小鬼子一个精锐旅团,缴获的武器那是真不少,美中不足的是弹药几乎没有,小鬼子也不傻,临死前引爆了司令部的军火库。
在国崎支队司令部旁边的野战医院内,发现了国崎登的尸体。
这老鬼子也真是凶残到了骨子里,自己切腹也就切腹了吧,居然还把野战医院内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军医和女护士全都给杀了,显然,这老鬼子从骨子里认为,大日本帝国的女人绝不能任由中国人来享用。
唐大山一脚将国崎登的尸体踹翻在地,道:“团座,已经没气了。”
“便宜这老鬼子了。”岳维汉轻哼了声,又道,“翰林,把这里的药品都捎带走。”
话刚说完,一把炸雷般的声音突然从医院门外传了进来:“岳团座,岳团座在吗?”
岳维汉带着唐大山刚刚走出医院大门,迎面就见十几条雄彪彪的汉子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个神情凶悍的马脸汉子。岳维汉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可不就是上次在六合城外树林里,跟保安队长刘奉生起冲突的土匪头子马世魁么?
“马世魁?你是马世魁!”岳维汉站着没动,国军团长的架子还是要摆的。
“岳团座,在下来晚了,来晚了呀。”马世魁却连连抱拳作揖道,“早知道国军兄弟打的这么难,兄弟就该早些过来救场呀。”
岳维汉微笑不语,马世魁是真的不知道消息,还是故意等到宝山团跟国崎支队拼成两败俱伤了才赶过来,这个只有天知道,但他能来,就说明他还有股子中国人的血性,冲这,岳维汉就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岳团座,这些都是道上的兄弟。”马世魁又将身后的十几个汉子引见给岳维汉。
那十几汉子齐齐上前,向岳维汉抱拳作揖道:“久仰岳团座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岳维汉正要抱拳回礼时,旁边忽然响起了一把不冷不热的声音:“哟,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呀?是在拜把子还是在开堂会呀?”
岳维汉和十几个土匪头子闻声回头,只见街对面又来了一伙人。
这伙人的穿着跟土匪没啥区别,或者说跟老百姓没啥区别,手里扛的家伙也大多都是汉阳造和老套筒,不过也有两挺捷克式机枪,领头的却是个壮彪彪的年轻汉子,那年轻汉子脸上的神情原本极冷淡。可岳维汉这一转身,他却立刻变了脸色。
“岳大哥!?”那年轻汉子猛然抢上前来,张开双臂就要去拥抱岳维汉。
旁边的唐大山还以为他要对岳维汉不利呢,当下踏前两步挡在了岳维汉跟前,那年轻汉子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你给我闪开!”
说罢,那年轻汉子伸手就来拨唐大山,唐大山却是纹丝不动。
“岳大哥,你不认得我了?”那年轻汉子急道,“我是小豹子啊!”
“小豹子!?”岳维汉轻轻推开唐大山,不过他实在不认识眼前这年轻汉子。
“民国二十三年!”那年轻汉子急道,“民国二十三年十月,你跟中央红军走了,临走之前你还送了我一把驳壳枪呢,你看,枪在这呢。”
说着,那年轻汉子就拔出了枪套里的净面匣子。
“不许动!”唐大山和警卫连的十几名战士同时拔枪。
旁边的马世魁和十几个匪首见势不对,也纷纷跟着拔枪,那年轻汉子身后的四十几号人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支,那年轻汉子顿时回头训斥道:“干什么?快把枪放下,岳大哥可是老红军。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那四十几号人赶紧又放下了枪。
年轻汉子又回头向岳维汉道:“岳大哥你看,这枪真是你送我的那把,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呢,你看,岳维国。”
“岳维国?”岳维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好像有个“四哥”叫岳维国。
“你认错人了。”唐大山却语气不善地道,“我们团座不叫岳维国,他叫岳维汉。”
“啥,认错了?”那年轻汉子将信将疑道,“不能吧,这世上哪有这么相像的人?”
“哪那么多废话?”唐大山不耐烦道,“我说你认错人了,你他娘的就是认错人了。”
“你骂谁?”那年轻汉子见岳维汉始终没有反应,估摸着自个是真认错人了,心里便有些不高兴,当下语气不善地道,“你个白狗子,找死呀?”
唐大山勃然大怒道:“奶奶个熊,你骂谁是白狗子?”
“骂你,咋了?”年轻汉子冷然道,“不高兴?你咬我啊?”
“我……我整死你个瘪犊子玩意我。”唐大山冲上来就要掐那年轻汉子的脖子。
那年轻汉子的身手却极为敏捷,侧身一闪就躲过了唐大山蒲扇般的大手,再伸脚往前一绊,唐大山顿时便重重地仆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那年轻汉子身后的一个小毛孩立刻便开始跳脚大叫起来:“白狗子吃狗屎喽,哈哈哈……”
岳维汉这会已经知道,这伙人多半就是共产党的游击队了。
算算时间,江南七省的游击队也该整编为新四军了。只不过这些游击队员在情感上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所以对国军还是充满了敌意,这也很正常,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和国军打了整整十年的仗了。
见唐大山吃了亏,花翰林顿时也怒了,当下回头怒吼道:“弟兄们,把这伙人的枪给老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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