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象一点,现在的日本就像一条脖子上拴着链条的狗,只能拼命拉着后面的主人追赶前面的肉骨头。也许,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却不能停下脚步。”
黄峙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这没什么好笑的,因为这意味着,为了追上肉骨头,日本会不惜一切,甚至咬断脖子上的链条。”傅秀波的神色很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前面我说过,美国的目的只是削弱我们,毕竟美国需要我们提供的廉价商品。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期内,美国都需要我们参与全球化。按照我的观点,最大的变数不是日本,而是印度。如果印度能够解决自身的问题,比如国民教育,那么在二十年、也许三十年之后,就能取代我们。当我们变得无足轻重的时候,美国才会拿我们开刀。”
“所以,我们得遏制印度。”
“我们确实得遏止印度,在我们获得了挑战美国的实力之前,都得盯住印度,给印度制造麻烦,让印度无法取代我们在全球化中的位置。”傅秀波看了黄峙博一眼,说道,“只是最迫切的问题,不是如何遏制印度,毕竟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而且在南亚问题上,我们拥有天然的优势。对我们来说,当前最迫切的,就是消除来自日本的威胁。日本不是美国,日本的目的不是削弱我们,而是要彻底消灭我们。虽然这会对全球经济体系造成灾难,但是总比让我们破坏全球化好得多。事实上,美国非常清楚日本的战略企图,所以在第二次朝鲜战争之前从未放松过对日本的监管,在一些战略问题上,甚至刻意打压日本,让日本无法直接威胁我们。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我们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美国已经意识到,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建立新的经济与贸易体系,挑战美国的全球霸权,所以美国放开了日本,让日本当排头兵。”
“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退让。”
傅秀波笑了笑,说道:“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国家间的斗争,比这复杂得多。就算我们击败了日本,又能怎么样?现在的局面再明显不过了,短期内,美国不会与我们面对面的干上一架,因此需要一个帮手,而这个帮手不是日本、就是印度。在某些时候,战争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制造问题。”
“可是……”
“我们在东海问题上一直保持克制态度,就是因为在不适当的时候,战争会让我们变得更加被动。”
黄峙博长出口气,没有继续跟傅秀波唱对台戏。
“去年,我以低姿态访问日本,并且邀请日本首相回访,就是希望稳住日本,避免东海争端严重化。显然,我的努力没有收到回报。”傅秀波叹了口气,说道,“这不仅仅有日本的原因,也有我们的原因。黄将军,不要认为我不知道。虽然你是军人,但是在某些时候,你没有站在军人的立场上说话。”
黄峙博一愣,显得万分惊讶,心里也直打鼓。
“我不是在批评你,只是让你注意一点。不管怎么说,你是副总参谋长,而且在老陆半退休后,你全权负责总参谋部。作为对你的信任,我甚至帮你压制了国防部。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不要帮着别人说话。”
“元首,你这话……”
“盛世平搞的那些抚恤基金,让你很受用吧?”
黄峙博一惊,立即说道:“元首,这件事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
傅秀波笑着压了压手,说道:“作为军队的最高统帅,为军人谋福利也是我的职责,而我却办不到。”
听到这话,黄峙博才稍微松了口气。
第二次朝鲜战争结束后,盛世平联合几个在朝鲜投资的商人,搞了个“伤亡军人抚恤公益基金”,他自己就投了两百亿元,其他商人凑了八百亿,每年为阵亡将士家属、伤残军人提供七十亿元的抚恤金。
盛世平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跟军方通气。
他的动机也很单纯,毕竟是那些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的志愿军将士,帮他们打开了朝鲜市场,让他们在朝鲜赚大钱。虽然每年七十亿不是笔小钱,但是跟他们后来在朝鲜赚到的利润比起来,就算不了什么了。
当然,盛世平做的还不止这些。
在黄峙博大搞裁军的时候,他还用类似的手段,通过公益基金,资助数十万退役官兵进行学习深造,掌握谋生技能。此外,在单位用人上,盛世平名下的企业,都优先招聘合格的退役军人。
这些事,黄峙博都知道,而且都出了力。
当然,傅秀波也知道,而且没有出面干预。原因很简单,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国家根本不可能照顾得面面俱到,民间自发力量,替政府解决了很多问题,而且没有让政府花一分钱,何乐而不为呢。
傅秀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就是在提醒黄峙博,别充当民间资本的打手。
第十八章 双输
第十八章 双输
傅秀波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第二次朝鲜战争结束后的四年,变化最大的不是军队,而是国内社会秩序,特别是经济秩序。
战争爆发前,中国的改革,特别是经济改革遇到了瓶颈。
虽然没有任何人承认,特别是高层当权者,但是包括傅秀波在内的大部分国家领导人早就意识到,中国在经济改革上遇到的问题,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权力的高度垄断,导致行业的高度垄断。
除掉政治层面上的问题,仅从经济角度出发,问题就是国营企业垄断了几乎所有利润丰厚的行业,导致国家的一些基本政策,特别是对企业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作用的金融政策偏向国营企业,使得数量众多、提供了全社会百分之七十就业岗位的私营企业经营困难,丧失了经济活力。
这个问题,在二零一一年前后表现得最为突出。
当时,一些地区的大部分私营企业家不再从事实业,而是把钱拿去搞风险投资,甚至移民海外。
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继续恶化,中国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要知道,任何一个国家要想成为大国,在世界上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都必须拥有强大的实业做基础。也许,对瑞士、新加坡这些小国来说,搞金融业也能发家致富,对沙特、阿联酋这些资源丰富的国家来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也不是问题,对希腊、泰国这些人文与自然风景优美的国家来说,靠旅游业也能过得很滋润,可是对人口众多、幅员辽阔的国家来说,做实业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不仅仅是中国,也包括了很多发达国家。
德国与日本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迅速崛起,先后成为全球第三大与第二大经济体,靠的就是实业。
中国没了实业,将什么也不是。
虽然国家领导人很快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随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保护国内的私营企业,但是在最根本的问题上,即让私营企业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通过进入高利润行业发展壮大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平心而论,傅秀波顶住压力,派遣志愿军入朝作战,而且在战争结束之前就与朝鲜签署了多份经济合作协议,就是想“借鸡生蛋”,让更加擅长把握机会、嗅觉更加灵敏的私营企业在朝鲜发展壮大。
战后四年,他的预测变成了现实。
通过在朝鲜开采资源、帮助朝鲜进行战后重建、开拓朝鲜的消费市场等等,中国的私营企业完成了从弱小到强大的转变。
也正如他预料的一样,积累了资本的私营企业开始反攻本土。
私营企业的回归,成为推动国内经济体制改革的原动力,也为中国的第二次经济腾飞打下了基础。
或者说,埋下了种子。
虽然这颗种子已经发芽,但是还没有成长壮大。
只要有良好的环境,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迟早会成长为撑天大树。
问题是,强大的私营资本,绝对不是一颗埋在地下的种子,也绝对不是一颗刚刚冒出地面的嫩芽。
为了成长,这股强大的力量必然会努力争取更加优越的条件。
这时候,问题出来了。
因为是通过战争、或者说战争带来的回报发展壮大的,所以在中国的民营企业家中产生了一种很有问题的思潮,即认为只有战争才能帮助民营资本发展壮大,也只有战争才能带来更多的利益。
这种思潮并不罕见,实际上早就出现了,只不过不是在中国,而是在西方。
早在工业**之前,战争就被资本家当成了摇钱树。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中国在资本主义萌芽阶段,也产生过类似的思潮,并且成为了推动资本主义发展的原动力,只是当时的中国没有适合资本主义发展的土壤。
历史上,任何一个大国,都是通过战争掠夺的利益发展起来的。
从根本上,傅秀波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观点。中国可以坚持走和平发展的道路,但是不能回避道路上的敌人。中国可以不用战争来掠夺其他国家与民族,但是必须用武力捍卫自己的利益。
问题是,四年下来,这不但是商人的想法,还成了一股社会思潮。
这下,问题严重了。
如果全社会都认同一个极端的价值观,这个社会离崩溃也就不远了。最极端的例证就是二战之前的德国。
可是,要想改变这种思潮却不容易。
原因很简单,在第二次朝鲜战争中获益的,不仅仅有民营企业家,还有平民百姓,甚至包括两百多万军人
对民众来说,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民营企业发展壮大,带动全面市场竞争,使得社会物价成本降低、创造更多的高薪就业岗位,让更加广大的民众能够通过努力劳动,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当然,这也正是中国坚持改革的根本目的。
问题是,这些变化,却让很多人产生了极端错误的认识。
如果仅仅只是民间的思潮,这还不是大问题,毕竟中国的改革还没有发展到民意能够主宰一切的程度。
在傅秀波看来,最大的问题是,军队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思潮。
显然,这就不是可以忽视的问题了。
如果军人整天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