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对敌人防守的阵地,整整打了三天,现在除了知道敌人有一个师驻守同古城,有一个团在鄂春克外围阵地之外,我们对他们的番号,编制。武器构成都一无所知,我们更不明白,他们明明已经孤立无援,为什么还要困守同古城。这是一支作战力强悍,任何指挥官,都不可能把他们当成弃卒使用的精锐部队,面对他们有违军事常识地困守孤城,没有在战斗一开始。就对他们实施侦察。了解他们的战略计划和动向,是我们侦察分队最大的失误!做为独立侦察分队指挥官。我要对这几天的战斗失利,负上很大的责任。”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方,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阴暗,望着对岸那一片掩映在黑暗中,依然沉默而顽强的阵地,高桥筱少佐的眼睛里,猛然绽放出一丝几可分金碎石地光芒,他沉声道:“最多再需要一个小时,天色就会彻底沉下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亲自带领侦察分队,越过皮尤河,到河对岸抓上一条‘舌头’,在明天对敌人发起进攻前,把敌人尽可能详细的情报,送到各位面前。”
把该说的话说完,高桥筱少佐向所有人敬了一个军礼,大踏步走了。
“我们陆航飞行中队,在今天晚上做好一切准备,把明天战场上需要使用的弹药,燃料,可能要更换的零部件,全部准备齐全。”
第二个说话的,是配合第五十五师团,一起对同古城发起进攻的陆航飞行中队队长,“在步兵发起冲锋前,扫除一切障碍,是我们空军的任务。在这里我们占据了绝对制空权,敌人甚至连高射机枪都没有几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不能完成自己地使命,那我会第一个驾驶装满炸药地战斗机,去撞击他们的阵地!”
说完这些话,陆航飞行中队队长头也不回地走了,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的,是五十五师团的炮兵指挥官。看着这两名同僚的背影,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到了明天,鄂春克阵地,必然会遭到前往未有的猛烈轰炸。
一位联队队长也说话了,“我们太注重在军校里学到的知识,非要讲究步炮协同,非要按照教科书上标注的时间,等我方支援火炮轰击后,才发起冲锋。可是等我们冲上去的时候,那些该死的支那人,已经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他们缩在战壕里,准备好充足的手榴弹,连头都不需要从战壕里探出来,就可以丢出一大片手榴弹雨。我们几乎所有的冲锋,都是被他们用这种方法,给抑制住了。”
听到这段话,在场的步兵指挥官连连点头,中国军队的手榴弹战术,的确是让他们吃足了苦头。那些中国士兵躲在战壕里,趴在炮弹坑里,缩在石头和土堆的后面,连头都不需要冒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手榴弹往外猛丢,面对这种防御方法,他们日本士兵最自豪的高精度射击技术。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样拉拉扯扯地打了三天,就连他们的坦克,都有几辆,被中国军队丢出来的手榴弹束炸毁。
“不就是玩命嘛,不就是一个什么副团长冲在最前线了吗?!”那个联队队长,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放声叫道:“我今天晚上会在部队里挑选有实战经验的老兵,组成一支由我亲自带领的敢死队!排炮还在轰击的时候。我就会带着他们发起攻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打得支那人措手不及,在他们有机会投出手榴弹之前,就冲进战壕。逼供他们和我们打刺刀格斗战!”
这位指挥部队连续进攻三天,都没有攻破鄂春克阵地的联队长,咬着牙,抽着丝丝地凉气。放声叫道:“这几天他们支那军人不是出了很多身负重伤,就拉响手榴弹的英雄嘛,我们敢死队,从我开始,每一个人身上都要背满炸药,我们就算是死,也会把他们的阵地撕成碎片!只要打乱他们的防御体系,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我们的大部队,就可以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对敌人的阵地发起最后的猛攻!”
纵观现今世界各国地陆军作战纲领,在战场上投入坦克和装甲车,一般都是冲在最前面,用它们形成的活动钢铁壁垒,掩护后面的步兵。可是这位联队长,却开创了步兵冲在最前面。坦克和装甲车随后的逆反战术。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用人命,堆砌起来的战争通道!
“我们骑兵部队。并不擅于攻坚战和阵地防御战,在战场上飘忽如风地行动力,发现敌人弱点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发起凿穿式突袭,一击即中,是我们最大的优点,所以我们的任务,一般就是进攻敌人薄弱点,在尽可能有效杀伤敌人有生力量后,再迅速撤出战场。”
在竹内宽中将的叱责和高桥筱少佐身先士卒地表率下,陆航中队的指挥官疯了,炮兵指挥官疯了,联队长疯了,疯成了一片,骑兵队长,就算是想不疯,也不行了!
骑兵队长昂着自己的下巴,道:“在明天对支那人阵地发起总攻前,我会带领骑兵部队向同古城侧翼迂回,只要他们敢从其它位置抽调部队支援鄂春克阵地,我会立刻带领部队发起进攻,从他们兵力薄弱点实施突破!一旦顺便撕开裂口,我们整个骑兵队会立刻放弃战马,修整阵地固守,等待你们的支援。”
说到这里,骑兵队长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当众宣言,要亲自带领敢死队发起突击的联队长,道:“还有,我们所有人,会在战马身上绑足炸药,一旦我们占据的阵地遭遇支那人优势兵力反扑,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愤怒的子弹,更要面对几百匹身上绑满炸药,向他们疯狂撞击地军马!”
无论是戴安澜,黄景升还是雷震,都不知道,他们第二天要面对的,将会是一支所有中高级军官,都下了不成功就成仁死志,就连联队长都会在身上绑着炸药,亲自带领敢死队发起冲锋的最疯狂部队!
想紧紧追随在竹内宽这位少壮派军官的身后,打出一条胜利的通道,首先,他们就得先让自己在战场上,变成最疯狂的野兽!
而学得最彻底,最激进的,当然是高桥筱少佐,和他亲自带领的侦察分队!
“我今晚要带领你们,跟我越过皮尤河,进入支那人占领地阵地实施侦察,并捕捉一名俘虏。”
高桥筱望着静静站在自己面前地独立侦察分队士兵,沉声道:“我必须要告诉你们,这是一个高难度军事任务。对岸的支那军人,为了防止我军夜间突袭,已经做了最大化地准备,在河岸周围,到处都是他们工兵埋设的地雷,我们对地形不熟,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的巡逻队或暗哨发现。最重要的是,针对我们需要得到的情报等级,我们捕捉地俘虏,至少也要是一个校级军官!考虑到这场任务的危险性,我需要二十名志愿者,愿意今晚跟我去执行这次侦察任务的人举手!”
在场一百多名侦察分队军人,没有人犹豫,也没有人迟疑。一百多只右手齐刷刷的举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一张张没有丝毫畏惧的脸,高桥筱满意的点了点头。
“家里是独子的,出列!”
“身上带伤的,出列!”
“在出国前,举行过集体军婚,有了老婆地,出列!”
“加入独立侦察分队,时间没有超过一年的新兵。出列!”
随着高桥筱的低喝,一批批士兵走出了队列,直到最后,还有三十多人,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缓缓扫过。高桥筱沉声道:“小林斋二出列!清水次郎出列!井上寿出列……”
高桥筱连续叫了十几个人的名字,直到站在原来队列位置的,只剩下二十一名士兵。高桥筱目光一扫,伸手指着其中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一个士兵。道:“你,出列!”
看着最后被选定地二十名士兵,高桥筱点了点头,就在他走到这些士兵面前,准备下达作战指令的时候,他的衣袖突然被人从旁边拉住了。
“队长,我不服。”
伸手拉住高桥筱的是一名刚才被额外点名,站出阵列的班长。迎着高桥筱隐隐藏着锋锐气息。当真称得上不怒自威地双眼,这名班长道:“队长你也说过,这是一次高难度军事行动,你需要的是我们独立侦察分队最优秀的士兵。论体能,我不比任何人差,论军事技术,我在原来所在师团,连续三年获得射击格斗亚军。论实战经验。从队长你组建侦察分队的时候,我就跟着您了。难道在您地眼里。我们还不能算是优秀的军人?”
看着这位在独立侦察分队中,极少数还敢当众伸手住自己衣袖的班长,脸上露出的浓浓委屈,更带着被轻视后的不甘,高桥筱无言的摇了摇头。最后被他专门点名站出队列的十几个人,他能脱口叫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能说出他们喜欢地食物,在这些部下生日的时候,高桥筱甚至还可以专程给他们远在日本的母亲,寄上一张明信片,感谢那些母亲能够养育出如此优秀的孩子,并愿意把他们送进军队为国出力。
这十几个人,都是他刚刚组建独立侦察分队时,从日本体校里挑选出来的首批学员。无论他们如何训练有素,但是跟着竹内宽这样一个就是喜欢打硬仗,就是喜欢挑强敌去碰撞的鹰派指挥官,他们注定在战场上接受的都是最危险,阵亡率最高的任务。
到了今时今日,经过几年时间战场磨砺,首期一百多名从体校特招学员,死地死残地残,还能继续站在这里,接受高桥筱命令,私下里还能喊上他一声“老师”的孩子,也就只剩下这么十几人罢了。
右手轻轻搭到了这个在军营里是部下,在日本国内体校中又曾经是他学生地孩子肩膀上,看着他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紧紧抿起的薄嘴唇,高桥筱真的想告诉这个孩子,当战争胜利,他们终于用自己的双手,建立起梦想中的大东亚共荣圈后,他真的希望,还可以有学生,陪他坐在最美丽的樱花树下,一片欣赏远方富士山上的雪景,一边品尝最甘甜的美酒。
哪怕……只有一个,他也想把那些曾经相信过自己,愿意追随自己加入军队的孩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