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旁处走来,在骆骐身左,突然脚步停了下来。骆骐回头望了一眼,把他吓了一跳。
这人的长相,既恐怖又古怪,头上盖着一堆乱发,那张脸不是马脸,有点象狼脸,尤其是那张嘴,大得出奇,跟狼嘴没有多大区别。
这人显然喝过酒,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满身酒气,脚步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下来。
他那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盯着骆骐一动也不动,那付神情虽然没有象狼那么凶恶,也象一个疯子。
骆骐看到这情景,心里已有了防备。
司马上云发现那狼面人走近,就问:“骆骐兄,是你的朋友?”
骆骐道:“不是!你呢?”
“我没见过。”
狼面人接口道:“我何尝认识你?”
他的声音异常尖锐,很难听,说话时嘴巴更显得又宽又大,更象一张狼嘴。
狼面人裂嘴一笑,笑起来的嘴比狼嘴更恐怖,他一指骆骐道:“我只认识骆总捕头。”
骆骐轻轻“哦”了一声。
狼面人笑道:“总捕头到处巡视,不认识总捕头的人并不多。”
骆骐道:“你是来告诉我这种事的?”
狼面人道:“当然不是。”
把声音抑得低低的,又道:“我有一件事,只不知你想不想知道。”
骆骐道:“我已经在听。”
狼面人声音更低:“有件惨杀案就要发生了。”
骆骐一声惊“哦”。
狼面人接着道:“那是一件很奇怪的杀人案子。”
“被杀的是什么人?”
“女人!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凶手是个很凶恶的男人。”
骆骐迫问道:“这一男一女叫什么名字,这件杀人案将发生在什么地方?”
狼面人摇摇头道:“对不起,我知道的只是这些。”
骆骐又是一声轻“哦”。
狼面人怪笑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大捕头,也许有办法查出这件事。就算量不出来也不要紧,案发后,一定会知道。”
骆骐盯着狼面人,道:“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无意中发现的。”
“是么?”
“总捕头好象对我有了怀疑?”
“你不认为自已的举动,非常值得怀疑?”
“与其说举动,不如说相貌,我这付相貌天生不象是好人,可是天生这样怪不得我。”
他伸出舌头,舐了一下血红的嘴唇,又道:“总捕头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件事的确与我完全没有关系,话说到这里,我可要走了。”
说走就走,他就举起了脚步。
骆骐突然一声:“且慢!”
狼面人应声收步回头,他脸上没有一些恐惧之色。
骆骐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狼面人道:“我叫刁森,是‘来福赌场’的打手。”
骆骐道:“你说的是否实在,我派人去‘来福赌场’一查就清楚。”
刁森一阵怪笑,再次举起脚步,骆骐没有阻止,而是沉默下来。
刁森役人回头看,怪笑不绝,脚步不停,他脚步踉跄,走得却不慢一一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骆骐视着刁森离去的背影,满脑狐疑,他向司马上云问:“你认为这个刁森如何?”
司马上云道:“不像发酒疯,也许有这回事。”
“如果属实,他一定隐蔽了其中一部分的经过。”
“我也是这样想,你准备对他采取什么行动?”
“我正在考虑。”
司马上云接口道:“以我所知,你不是一个遇事犹豫不定的人,是不是因为我这个朋友在你身旁。”
骆骐没有否认。
司马上云道:“我知道你准备追踪刁森”
骆骐一笑,道:“可是……”
司马上云道:“我不是现在就要离开开封,从现在开始,相信有一段时间我会在你身边,你一定要请我喝一杯,不会没有线索的。”
骆骐失笑道:“我几乎忘了你的好奇心并不比我少!”
司马上云道:“一个突然出现的狼面人,一件很奇怪的杀人案,就是这些,足以使我暂时留在开封府。”
他说到这里,已先追向前面,他发现狼面人刁森,已很快走到长衔尽头。
骆骐从后面跟上,一面道:“说实在的,无论如何奇怪,我不希望有这件案子发生。”
司马上云道:“开封府一向都不怎么太平?”
骆骐道:“可能是有钱人太多的缘故,钱,有时就会成了罪恶的根源。”
前面狼面人刁森,已经走到长衔尽头,左转消失了。两人脚步加陡,走到长衔尽头,又看见了刁森。由于刚才他们一阵包奔,距离缩短了很多。
刁森还是踏着原来的脚步,沿着横街一路向城外走去骆骐远视着刁森背影,道:“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追踪,一直没有回头张望。”
司马上云道:“他一定知道我们必然有此一着,是以只顾走路,懒得回头了。”
骆骐轻轻“哦”了一声。
司马上云道:“从他刚才说话的神情看来,他所知道的不止那么一些,可是,他又为什么不肯完全说出来呢?”
骆骐道:“你认为那是什么原因?”
司马上云道:“可能他跟这件事有关,是以有所顾忌,但也许是出于一种英雄观念,或者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可能把我们引去命案的现场,不然,他刚才那番话就毫无作用了。”
微微一想,又道:“现在我们的猜测说不定会完全错误,我们的追踪毫无所获,根本没那回事!”
骆骐道:“现在我们要揭开这个谜,只有追踪前去看个究竟了。”
司马上云道:“刁森现在引我们去现场,最好是并未发生事故,或者我们能及时阻止命案的发生。”
骆骐点头道:“希望如此!”
他们脚下一步也不放松,两人这样追踪,又能“追”出一些什么结果呢?
黄昏已逝,夜色渐浓。
城北并没有像城南那么热闹,沿途上灯光仍然不少。
狼面人刁森始终没有回头张望,举止却渐渐古怪起来,有时手舞足蹈,有时发生一阵怪笑。
骆骐道:“若不是听到刚才那番话,现在我看到这个刁森,一定认为他是疯子。”
司马上云朝前面看了一眼,道:“他现在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骆骐道:“说不定他刚才向我们说出心里的话后,才会这样高兴。”
前面的刁森突然拐向一条小巷,司马上云和骆骐刀亡追了过去。
他们才来到那条巷口,突然街上马蹄声起,一辆双民大马车如飞驶来,嘴里不住狂呼着:
“让路让路!”
司马上云应了声,道:“嗯!有可能”
骆骐道:“家里死了人未必是罪恶,现在我们要处理的可能是一件骇人的命案。”
命案?
两人追入那条小巷,没有再去理会那个驾车疾驰的中年人。
小巷并不宽阔,两人并肩勉强可以过去,这里面有灯光,两人仍然可以看清狼面人刁森。
第六回
平地惊雷狼面人醉报命案
后院起火短命鬼横尸狼口
小巷尽头是一块荒地,荒地左边是一座土丘,右边是一幢废舍。向着小巷是一幢庄院的后院。
刁森踏过荒地,在那幢庄院后门前停下脚步,他歪着脑袋,木立在那里,好象在考虑什么,也好象是在等着司马上云和骆骐过去。
两人并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的监视着刁森的行动。
刁森只是逗留一会儿,又举起脚步。他走到门前,身贴门板听了听,再四下张望一下,立即推门。
那扇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狼面人刁森快速地闪身而入。
司马上云看到眼前的情景,道:“那幢庄院里,会是什么地方?”
骆骐道:“如果是刁森的家,他用不着鬼鬼祟祟,可是看他的举动,也不象是个小偷。”
司马上云截口问:“那幢庄院的主人是谁?”
骆骐道:“这里是后门,要绕到前门,也许可以找到这个答案。”
司马上云道:“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再作打算!”
骆骐应了声“也好!”两人举步踏了过去。
刁森并没有把门关上,里面黑乌乌一片沉寂。
骆骐探头望了望,道:“这地方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司马上云道:“我们进去。”
“只怕惊动了里面的人,把我们当做小偷!”
“你忘了自已身上穿的是衙门总捕头的衣衫。”
骆骐不禁笑了起来。
两人正要举步进去,突然一声惨叫从庄院里传了出来。接着是一阵狂乱的脚步声,快速地奔来。
就在眨眼之间一团黑影飞快的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一一刁森。
刁森似遇上不可思议之事,惊惧已极,疯狂地冲出门外。司马上云与骆骐不由禁的左右分开。
刁森根本没有注意他们,急如丧家之犬地冲出门外,连滚带爬,向山丘那边狂奔而去。
骆骐正要把刁森叫住,一阵“呛啷”声中,又是一团黑影窜出。
骆骐道:“哦,是条狗”
司马上云目光闪射道:“不!那是一条狼!”
就在这时候,黑影已窜出门外,从两人中间擦身面过,追在刁森后面。
司马上云没有看错,真是一条狼一一一条瞎了眼的黑狼。
虽然在夜晚之间司马上云和骆骐都是练武的人,自然神目如电,看得非常清楚。
那条狼虽然没有眼睛,样子十分恐怖。
它满面鲜血,身上不少地方也是血渍斑剥。
狼嘴更是鲜血淋漓,露出利剑般的牙齿,鲜血在嘴角处流下,落在地上溅开一朵朵的血花,血花随即被它头上垂下来的锁链拖碎。
锁链从头顶垂到地上,拖得“呛啷!呛啷!”直响。
骆骐看得心头一凛,凝视着地上鲜血,道:“这不是那条狼流的血。”
司马上云道:“嗯!人血。”
“那条狼咬伤了人。”
“它非但咬伤了人,只怕已经咬死了人。”
“血案”骆骐脸色一寒:“莫非那件杀人案子,就发生在这座庄院之内。”
司马上云吁了一口气,道:“显见得就是这种情形,你打算追狼,还是先进这座庄院里看看?”
骆骐道:“那条狼已经瞎了眼睛,又是向那边荒郊,相信暂时是不会弄出人命的,可虑的只是它追的那个刁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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