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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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情箭-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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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一摊,魏五郎嘿嘿笑了:“就在千钩一发之际,‘扑通’一声,我和那干王八羔子便再见了!”

微微一愣,谢青枫道:“‘扑通’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魏五郎洋洋自得的道:“当方豪他们尚未出现堵住我之前,枫哥,我不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歇着么?就在那辰光,我已看见百多步外有一条河流蜿蜒而东,没出事的时候,看在眼里只不过一条寻常的河水罢了,待到发生情况,才体认到那条河竟是逃命的生路。我一口气奔到河边,纵身跳起,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河底。好险啊!跳起的一刹,我清楚感到脖颈后像被什么铁钳类的硬物扫过,直痛了我好几天!”

谢青枫舒了口气,笑道:“真有你的,五郎。”

魏五郎搔搔脑袋,又道:“说起来,那条河也叫坑人!娘的,河底不是砂石,全布满又烂又厚的淤泥;我一个猛子扎进去,险险乎便拔不出头来,亏得我情急智生,快手快脚把身上的金银财宝解脱,这才挣出了身子……”

谢青枫摇头道:“到底还是一场空,五郎。”

魏五郎狡黠的一笑道:“不见得,枫哥,我悄悄冒头吸一大口气之后,又潜回水里,把那些财物分三次拖到岸边一块圆形的石头下深埋起来。我这边在忙,岸上方豪几个人也在忙;他们来来去去,正跳着脚到处搜寻我哩!娘的,夜黑星沉,我人又在水里,他们却往哪儿去找?顺着水流,我自则走了活人啦!”

搓搓手,谢青枫道:“不过,故事说到这里,似乎并不是一个结局?”

脸色又阴暗下来,魏五郎沉重的道:“不但不是个结局,枫哥,我的灾难才刚刚开始,我权衡大势,只有硬起头皮来求你告帮。枫哥,你要不拉我一把,我就十有十成得走上绝路——”

谢青枫眯着眼道:“看来你还真像有了难处,说吧,你待要我怎么帮你?”

魏五郎又是惊喜、又是振奋的道:“枫哥,你是答应拉我一把了?”

拍拍魏五郎的肩头,谢青枫道:“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我说五郎。”

咧开嘴巴,魏五郎的形状就像一个将要溺水的人,忽然捞住了一根救命的绳|奇*_*书^_^网|索一样,精神气色立刻有了不同的变化,嗓门也高了:“就是这话,枫哥,我早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的。恁凭他‘常山’方家对我发出格杀令,并悬有赏格;一朝得到你‘青枫红叶’撑腰,我还含糊他们个鸟?”

谢青枫摸着下巴,缓缓的道:“‘常山’方家对你下了格杀令,五郎,他们是对内下达,抑或对外下达?”

魏五郎道:“对内下达格杀令;对外悬出我的人头赏格,枫哥,算是双管齐下了。”

谢青枫面色凝重的道:“方家也实在过份了些,就为了这档子难以启齿的事,便非要将你灭口不行,自私之外,亦未免太霸道、太蛮横了!”

魏五郎强笑道:“为了觊觎曹家那一大票财富,为了能娶到人家的独生女儿,我这条命在他们看来算是什么?一天不除去我,便有揭露真像的一天。方氏家族名利攸关,自觉如芒在背,容不得我有申辩的机会了!”

沉思了一会,谢青枫道:“解决问题,不但要用对方法,而且更需彻底,断不容遗留任何牵扯;

五郎,你躲在此地,有没有其他人知晓?“

魏五郎道:“应该没有,枫哥,这些日子来,我的行动都尽量保持隐密……”

站起身来,谢青枫道:“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跟在我身边比较安全。方家派出的杀手或有迹象可寻,那些想发横财玩命的朋友,就有些防不胜防了!”

魏五郎跟着起身,极为感激的道:“枫哥,这么拖累你,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歉疚与谢意才好——”

谢青枫牵着魏五郎的手朝门外走去,边笑吟吟的道:

“什么都不必表示,五郎,只记得别向我荷包下手就行了…………”

        

第九章  红叶断肠

还是那条小河,还是清澈的流水悠悠,河滨白砂迤逦,透着一股柔媚的韵致,令人看在眼里,兴起脱下鞋子赤足跑上一圈的意念。

隔着小河向南去,约莫半里路,有一片松林,稀稀疏疏的松林,林中建有木屋三间,这里,就是谢青枫的世外桃源,幽居之处了。

他的住处十分隐密,素少对外公开,而能来他这里做客的人,可就更不多了。他喜欢清静,喧嚣杂乱的江湖岁月,只算是生活中的点缀。生活里不能缺少刺激——如果刺激能使人有成就感与满足感,但属于刺激方面的点缀设若过于频繁,就违背他出世入世的原则了。现在,他领着魏五郎往家里走,内心免不了一直在琢磨,这次来到他生活中的“点缀”,会不会热闹得离了谱?

“常山”方家,在武林中有他们相当的影响力,本身亦具有不可轻估的潜势。方家在道上发迹,远为五十年前的事,那时节,年方弱冠的方烈与他一枝花似的浑家白莲,夫妻搭档,在江湖上已经崭露头角;两口子本领强、人缘好,有他们一套独特的交往笼络手段,还真建立了不少关系;往下的儿孙辈随着竿子朝上搂,不但人面越广,脚基也更稳固了。方家是个与众不同的家族,显然亦是个非常团结的家族,他们与黑白两道皆有往来,在两道上都有交情极深的朋友;明着,他们有大片的宅居田园,也有好几爿够气派的买卖在开着;暗里,知道内幕的人全晓得,方家人偶而也干几票见不得天光的生意。总之,有钱有势便有了身价名望,是与非,亦就没有人愿意去捅咕了。

像这样一个家族,魏五郎却要面对他们全部力量的歼杀,状况会是如何一个演变呢?至少,道理先不说,欠缺公平已是明显明摆的事实了;而谢青枫最看不惯的,就是人间世上的不公与不平!

谢青枫的家,魏五郎昔日曾经多次来过,是以对当地的形势位置亦颇为熟悉。他们先把坐骑拴寄在三里外的一家骡马行里,因为谢青枫爱马却至今没有一匹好马,而且,他懒得干那些洗刷喂料的活计。

此刻,微近拂晓。

两个人并肩走在通往木屋前的小径上,脚下踩着落满松针的泥土,感觉柔软而轻快,和心间的那股沉郁,恰好成为反比。

快要来到屋门之前,谢青枫目光瞥处,忽然站定了脚步,神色也立时转为冷峻;魏五郎跟着站住,不禁有些紧张的低问:“你发觉了什么碍眼的事么?”

谢青枫慢吞吞的道:“不错,出门之前,我在门槛下的隙缝中塞进一枚松果,现在松果却已滚到门边;五郎,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魏五郎浑身的肌肉马上绷了起来,他不停摇头探脑,向木屋中窥望;谢青枫淡淡一笑,背负双手道:“除非是极为自负或笨不可言的不速之客,大多不会呆在屋里等候他的目标!五郎,你信不信,人在外面了。”

不等魏五郎回答,松林的左侧阴暗处,蓦的响起一串清朗长笑,两个白衣人十分从容的显身出来,迎着一抹曙光缓步走近。

那是两个身材高挑瘦长的人物,年龄约在三十上下,脸色清癯而苍白,肩头上全飘着一色一式的杏黄剑穗,举止都相当沉稳老练。

谢青枫目注来人,小声道:“你认识他们么,五郎?”

连连摇头,魏五郎使劲在裤管上揩擦手心的冷汗:“不,不认识,打上辈子也没见过……”

两个白衣人来在五步之外站定,较高的那一位先向谢青枫抱拳为礼:“在下邵刚,旁边站的是在下兄弟邵强,道上朋友,称呼我们哥俩为‘双剑落鹰’;在这里见过‘青枫红叶’谢大兄——”

谢青枫面无表情的道:“我们曾经见过么?”邵刚微笑道:“不曾见过。”

谢青枫仍然背负双手,冷冷的道:“难怪眼生;既不曾相识,二位挑这个时间来到敝处,恐怕不是个合宜造访的辰光吧?”

邵刚平静的道:“非常抱歉,在此刻打扰谢大兄!但时间宝贵,只有请大兄宽谅了。”

谢青枫双眼平视,七情不动的道:“不知二位有何见教?”

望了身边的邵强一眼,邵刚不慌不忙的道:“说来或嫌唐突,在下兄弟敢请大兄将惯窃魏五郎一名,交予在下兄弟带走——”

一直没有开口的邵强,跟着乃兄加重语气道:“若得大兄俯允所请,大兄情份,我兄弟自当铭记在心,且必有回报。”

谢青枫也望了望站在一旁的魏五郎,这时,魏五郎的脸孔已经气得透了紫;于是,他神情古怪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道:“二位莫非和魏五郎有什么过节?”

邵刚摇头道:“没有。”

谢青枫笑得更古怪了:“既无过节,二位要将他带走,不知所为何来?”

邵刚老辣的道:“大兄怕是明知故问了,这样也好,在下亦无妨直话直说——魏五郎的头顶悬有二万两银子的赏格,见人见尸,不论死活,都是这个价钱!”

邵强随着道:“设若大兄容我兄弟赚此赏格,定将其中半数奉赠大兄!”

谢青枫斜眺魏五郎,叹息着道:“看看你的身价多低,五郎,大好一个活人,居然只值二万两散碎银子,‘常山’方豪亦未免太轧杂子了!”

魏五郎脑袋两侧的太阳穴,正在急速的跳动着,他咬牙切齿,目似喷火,一副恨不能冲上去与邵氏兄弟拼命的模样;谢青枫把背负身后的两只手环抱胸前,又对邵氏昆仲道:“二位,魏五郎是我的朋友。”

邵刚容颜微僵,生硬的道:“朋友则又如何?”

谢青枫闲闲的道:“朋友的交情,是不止二万两银子的。”

邵刚沉默了须臾,十分冷锐的道:“在下兄弟是从一条极为特殊的路子里,得悉魏五郎同大兄的一段情份,几经研判,才确定姓魏的前来投奔大兄的可能性甚高,如今证实,在下等的推断果然不错。”

谢青枫道:“想必还有下文?”邵刚重重的道:“所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我们既然明白大兄与姓魏的有关系,自则连带考虑到足下可能的反应,但我们依旧来了,谢大兄,其中福祸利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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