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里,正欲抽身而去间,眼角余光却看到桌上摆着一盘非常精巧的糖果。
他立时想起对小雪许的诺,心头一喜,方要去拿。
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奔屋子而来。
脚步快捷,才响起便到了门口,眨眼和他只有一门之隔,眼见虚掩的屋门动了一下,就要推开。
歌亚惊出一头急汗,伸出的大手赶忙缩回。
吱呀——门推开一些。
这时再躲也来不急,他急中生智高高跃起,半空手搭房梁荡秋千一样翻上屋梁。
几乎在双腿才一荡起同时,门“呼”地完全打开,一条身影冲进屋子,歌亚荡起的腿间离来人头顶也就数寸距离。
又是“砰”地一声,门被重重摔上,来人毫无察觉,或者说因情绪激动竟没发觉屋内多了个大男人。
屋梁上尘土飞扬,上面不知积攒了多少年尘土,直钻歌亚鼻孔。
歌亚奇痒难当,忙死命按住嘴巴,胸口高高鼓起然后回落,硬是把一个大喷嚏憋了回肚去。
即酸又涩的感觉迅速蔓延开,可以发誓,这绝对是世上最难挨的酷刑,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一番动作,屋梁上浮土纷粉飘落。
歌亚吓得不清,顾不得抹泪水,探头向下张望。
乒乒乓乓——
那个年轻女子正在屋内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造运动,桌上东西全被推在地上,用脚一通乱踩,跟着扑倒在床上抽抽噎噎痛哭起来。
歌亚暗拍拍心口,大呼侥幸。
年轻女子埋头锦被,露出白皙惊人的脖颈,哭泣得极为伤心。
歌亚那敢再多看,缩着身子躲在狭小屋梁上,只能暗暗祈祷年轻女子哭累了最好早点睡着。
谁知事与愿违,女子越哭越是伤心,呜呜咽咽似有无限心事憋在那儿,凄哀之声连他也听得心酸起来。
第四十九节 异遇 七
这时又有脚步响起,间隔清晰,落地细微,走到门口静止不动,“叩、叩”,敲门声传来。
女子抹了把眼泪,扬头呜咽道:“爹……女儿睡了,有事明儿再说。”
“诺诺,爹爹知道你没有睡,快把门打开,爹爹还有话说。”门外声音沉厚坚决,看来不达目的定不罢休。
这样轻盈的脚步,来人竟是个大男人,歌亚心中大生警惕。
谁叫他做贼不拜贼神,鬼使神差进了这间屋子,眨眼间屋里变成三人,没准等下再来个,就可以凑桌麻将。
做贼到他这份儿上,实也算境界了。
歌亚慑于来人修为,不敢操次,忙沉心敛气进入四重守心状态,呼吸压至若有若无。
诺诺抹着哭花了的眼睛,走去开门。
脚步声响,一个中等身量,气度沉静小腹略微发福,身着商贾长袍的中年男人跟随进来。
诺诺一言不发坐回床边,侧对来人垂头不语。
歌亚从上面恰好可看清她一边面目。
她声音清爽,身骨也生的别有风情,肩若刀削,青春艳色的脸颊上透着一股淡淡冷感,不知是因为悲愤,还是别的,总让人看得有点心痛。
两世为人,歌亚可算识人无数了。
包括多利、小雪、野蛮丫头,这个叫诺诺的女人是他来异世界,仔细端详过的第四位女子,不由暗暗称奇,难道说一方水土真就养一方人?
到目前为止,印象中他就没遇到过歪瓜劣枣点的,这些女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俏丽可人,搁原世界分明都是倾国倾城的“祸水”啊。
唉,他摇摇头:真是白白便宜了异世界这些大男子主义十足,不懂怜香惜玉的土包子。
某人到现在也没有自己其实已是这些土包子中一员的觉悟。
中年男人走进屋子,看似随便地扫了眼一地狼藉,踱了几步,突然眼中暴出一道亮彩,猛抬起头。
这人好厉害的五感,人吓人会吓死人,再这样几次他非出心脏病不可,歌亚赶紧缩脖藏身。
好在这屋梁相对来说还算粗大,缩在大梁上他大气不敢出,只道有心算无心,就算你修为极高,也别想识破我。
唉——
中年男人发出一声叹息,沉声道:“诺诺,阿爹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一定要体谅阿爹,阿爹绝不会害你。”
“阿爹,你不会害诺诺,但你用女儿一生幸福,换取明剑宗支持,难道女儿一生幸福还比不上天下剑盟北六宗一个位置吗,”诺诺哽咽道:“阿爹,你真的就舍得女儿辛苦,不疼诺诺了吗?”
看来自己走到哪里,都是个被迫听人隐私的命。歌亚在上面只听得得额头黑气乱飘,前次偷听了陆胖子秘密,现在……。
通常来说小说中一旦出现这类人物,多半都逃不过被人灭口的下场,这叫耳大有罪,还是少听不听为妙。
但诺诺声音凄伤幽怨直钻耳朵,连他都起了恻隐之心,就不知道中年男人为何铁心肠,不为所动。
看来一时半会出不去,下面的父女存心要来场真情告白,只苦了歌亚这个编外听众,干瞪眼珠,跟屋顶叫劲。
这么盯了屋顶几眼,他眼睛一亮,竟发现一件蹊跷事来,若非实在无聊,盯着屋顶发狠,他肯定会忽略掉。
几乎就在头顶上方,一块瓦片正悄无声息,极慢、极慢,一点点,一点点地挪移。
歌亚笑起来,夜黑风高之夜,真是个偷鸡摸狗的好时间啊。
就不知上面来的这位“仁兄”境界怎比自己还高,哪儿热闹偏往那儿凑,看来四人一桌的麻将非开打不行了。
差不多半盏茶光景,瓦片消失,一缕星光蹈隙而入。伴着星光,凉风习习,吹得面目一爽。
说话的中年男人突然止住声音,警觉地抬眼瞟了一下屋顶。
歌亚早隐匿了一切气息,上面的天才还没露头,自不会露出马脚。
中年男人收回目光,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解诺诺。
歌亚尽其可能撑出一张灿烂无比的笑容,迎接即将露头的客人。
随着光影一暗,漏隙处换成一对乌亮、乌亮的眼珠,轱辘一转,眼光找到了他,眼睑微一收缩,盯着他不动。
歌亚满脸笑容顿然凝固,险些从房梁上摔下去。
那脸不是别的,分明就是苦寻不见,“非礼”过自己的刁蛮丫头。
惊讶一闪即逝,歌亚心思立刻活跃起来,冲刁蛮丫头微笑着眨眨眼。
少女寒着一张玉脸,毫不理会他刻意逢迎,张口欲要说话,歌亚吓了一跳,忙指指下面。
少女白了他一眼,探头向下一张。
歌亚双手胸前合十,作出楚楚可怜之状。
少女被他古怪的表情逗得矜持不住,忙别过脸去,但暴露给歌亚的半张粉脸分明有了笑意。
亚心头一荡,暗道就怕你冷若冰霜,那就无味了,有笑就有商量,商量商量咱们就搞定了。
少女哪里知道他这个龌龊鬼又在打鬼主意,再转回头,微笑已换成一脸冷笑。
“你死定了。”歌亚立刻从冷笑中读出内涵,心中洒然一笑。
就你这单纯的野丫头能玩出什么花样儿,但他脸上可不敢带出半点轻视,真诚到不能再真诚地望着少女。
“诺诺,是阿爹对不住你,但我兰陵一世英雄,诺言重于山,即答应连朔公子,就没有反悔之路。”
下面的谈话似乎也到了紧要关口。
“小淫贼,快还我耳坠来。”少女毫不理会他卖乖讨巧的一套,一瞪眼用嘴型说道。
歌亚从下而上,眼瞧着那一口白生生贝齿在红若樱桃的嘴唇中一闪一现,咚咚,心口不争气地多跳了两下。
“趴在房顶冷不冷?”他贼胆包天,不但不答反酣着脸道,当然用的也是口型。
少女自是表情极冷,一言不发瞪着他。
歌亚哪怕那个,摸出水晶耳坠于她面前一晃,少女伸出皓腕来夺,歌亚一把收起。
“这里地方很大,”笑嘻嘻指指身边,用哑语道,“亲都亲过了,不妨下来一起坐坐,咱们看看星星赏赏景致,聊聊天谈谈喜欢的事,再还给你,岂不更好?”
少女酥胸霍地起伏,脸上出现一团扭捏,又羞又恼,张嘴就要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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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异遇 八
“千万别……我怕了你。”歌亚墙头的稻草见风就倒,马上举手投降。
少女琼鼻中无声一哼,得胜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后怎样见到你,我才它还你。”谁想见她不叫某人死皮赖脸的心态又抬头了。
这关口屋中争执也陷入僵局。
诺诺霍地站起,红着眼圈对父亲道:“阿爹,你真要这样,真要重守诺言是吧”。
兰陵肃容点头。诺诺凄然一笑,猛地咬破食指,举起滴血的手指,指天道:“苍天在上,诸神诸魔为证,我兰诺在此发誓,从现在起遇到的第一个不相识的男人就是兰诺今生的夫君,若有违此誓叫兰诺被诸神诅咒,不得好死”。
“诺诺,你这是做什么,”兰陵惊道。
兰诺低垂着头道:“爹爹既然逼迫女儿嫁,女儿只有这样。”
“你这是什么话,诺诺,难道出门遇到一个疯子,一个乞丐你也嫁给他?”兰陵又惊又怒道。
兰诺泫然低泣道:“是猪,是狗,女儿都认了。”
“好,你就知道跟爹爹作对。”兰陵面目铁青骑虎难下,瞪着兰诺。
他知道女儿自小娇宠灌了,性格又刚烈,逼下去只会出事,为今之计只有叫门中弟子封锁这里,立刻通知连朔公子赶来。
哼,你发了毒誓就能改变命运吗,如果命运这么好改变,那“归剑宗”早天下剑盟第一宗了。
“你好自为之”,兰陵假作愤怒,转身欲走。
砰,忽见一团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地上。
“野丫头,你有没有人性,大家好好说话,你放蛇咬我!”一个人摔得四脚朝天,一跃而起,两眼喷火手指屋顶,怒声大吼道:“我……”
声音突然停止,两只灵活的眼珠骨碌碌向左一转,再向右一转,兰诺兰陵两双眼睛愕然盯着他,兰诺眼中满是惊讶,兰陵双眼却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咕咚,某人咽下一口口水,尴尬地缩回指向屋顶的手指。
啪地一声。肩头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