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藏有暗河、地下湖,不足为奇,这处山谷就是群山中地势最低的地方,就是峡谷外的荒原里比这地势更低的地方也不多见,最主要的此地跟峡谷外的荒原还有两道矮岗,才能将水引出去。
“或许这水势到夜里就会少下去。”方镜川自我安慰的说。
素鸣衍不介意的笑了笑,他手下高手无数,但是缺少精擅术法的术士与苦修,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探测法术,就能知道地下湖的范围,却偏偏无人知道。
“明天水势还小不下来,就要如你所愿了。”
“属下嘴贱。”方镜川轻轻的撑了下嘴,心想这里再出现一座千贺湖、黛湖大小的湖泊,水源是不愁了,可也没有筑城的地方了。
素鸣衍挥了挥手,说道:“将营地移到高处,明天水势还缓不下来,那就将望野城建在峡谷外面。小心野兽来争水源,让侍卫营夜里小心些。”
羽嘉郡以及燕云荒原到处都缺水,水源是人类与荒兽争夺最激烈的地方,千贺族人两年前来羽嘉,为了在千贺湖谷立足,付出少小的代价。
这地泉喷涌了七天,将望野城原来的选址都淹没了,形成一座不亚于千贺湖、黛湖的湖泊,倒让素鸣衍等人得了个教训,若真将望野城建在山谷里,那座地下湖将是望野城最大的威胁。在峡谷外选新址就小心了,用探测法术将地下百丈深的地方都细细收搜过,确保地下没有暗河、地下湖,地层结构稳定,将“地震术”的威胁也考虑在内。
山谷被湖水淹没,就需要在湖泊边淹重新开辟道路跟峡谷外的新城址联通起来,数千古役被押到燕云荒原的连缘,住在简陋的营地里,最先修建的是素鸣衍居住的庄园,实际是一座可容纳两营驻军的坚固城堡,就在出峡谷的坡地上,比望野城的地势要高,又控制峡谷的进出口。
山中湖水被引出峡谷外,形成一座百顷大小的水荡子,取名望野湖。望野城位于燕云荒原与羽嘉东部群山的边缘,被群山阻隔在羽嘉郡之外,在望野湖的东岸修筑军营、税司、广场、经院、学校、图书馆、议政厅、城守府、密罗神殿等公共建筑,在北岸修建大量的定居点,只准备在周围修建简单的护墙,用来防备荒兽的袭击。
望野城只是向燕云荒原深处继续开拓的跳板,给素鸣衍修建的庄园足以承担此地的防御重任。
采儿听说望野外城地下的地下湖涌出地面,形成一座比千贺湖面积还大的湖泊,便与青菱要过来,但是山湖刚刚形成,湖水浑浊,庄园未建成,苦役们时不时闹暴动,附近的荒兽还成批的过来争夺水源,让望野城附近一边狼籍。
巫弥生的望野城镇守将军之职早就定下来,素鸣衍从裔天护卫团抽调五百名战士交给他组建卫戍营,方镜川出任望野城守一职,叶明琛出任羽嘉郡王典签。
望野城除了三千苦役之外,还有几千刚刚赦免奴隶身份的下民,周围的茫茫荒原与绵亘不绝的群山里不知藏着多少力量强横的荒兽,五百名新组建的卫戍营战士是远远不够的,巫弥生从巫氏家族抽调大量的好手充塞卫戍营,除了高阶战士之外,还有羽嘉缺乏的各系术士。教廷也派出两名长老、六名苦修进驻望野城简陋的经院、密罗神殿,宣扬摩诃正教的教义。
帝国上层对摩诃教义将信将疑,望野城里可没有寻常意义上的平民,到不知道摩诃教义宣讲给谁听,但是毕竟代表教廷的势力正式进入望野城。
巫氏势力借此渗透到望野城,这是素鸣衍必须向摩揭伯岑做出的表示,表明自己并没有想脱离他掌握的意思。江采离等人只当此举是巫氏正式支持六殿下的表示,欣喜之余,没人看穿素鸣衍内心的苦涩。
只要给巫弥生一年的时间整合卫戍营的战力,纳容大量巫族精锐的卫戍营,战力可能将超越侍卫营。
将望野城的烦心事按抛之脑后,将千贺武士、侍卫营尽数调回上唐驻防,心里盼着燕云荒原的荒兽多咬死几个巫族子弟,又盼望着望野城的苦役多暴动几次。回到上唐,便将千贺武士、侍卫营各一半兵力都拨给白术,参加旷日持久的剿匪之战,将俘获来的流寇都送到望野去当苦役。
相比山外的炎热世界,千贺湖谷的凉爽,让人流连忘返。上唐关城初步建成,素鸣衍将水源附近的土地都赏赐下去,黛湖周围正大建庄园,不适宜避暑,素鸣衍回到上唐,便住在千贺湖谷。应素鸣衍的要求,千贺长琴在湖畔修建一座石殿,形状如观澜殿,规模却要小许多,石殿前移植了一株高颀的昆仑荆。素鸣衍到千贺湖谷里,阿多奈神花正发第四十六枝侧枝,覆盖住半座观澜殿。
紫狻卧在石殿外打盹,素鸣衍将它留在湖谷,千贺长琴便不让它出湖谷,免得惹出意外,没长高多少,却重了许多,委屈的眼神,没有半点王者荒兽的风采,偶尔一声咆哮还要挨青菱训斥。在此之前,常有荒兽过来跟千贺族人争夺水源,紫狻在此,荒兽走避,不敢再接近千贺湖谷,千贺族人倒乐得悠闲。
素鸣衍来到千贺湖谷修行,紫狻便闹着要出湖谷,素鸣衍想着阿多奈神花、紫狻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净界之间或许有着神秘的联系,便没将紫狻放出去。一直到这个夏季过去,采儿想念家人,素鸣衍想着也应该与苏盖文见上一面,才决定前往羽嘉城。
第七章 羽嘉总督(上)
在上唐去羽嘉的路上,四匹银角风马兽拖曳一乘精铜战车,车厢四角悬着铜铸的龙兽之首,狰狞的龙兽内含莹光玉石,吐出柔和的光芒,照亮铜车上的精美图案。
紫狻兽的脚掌心生着一块柔肉,走在沙石路,轻柔的没有一点声音。
后面还有四乘小一号的铜车,三四十名武士随行,衣甲摩擦,马蹄踏地,没有停下来结营休息的意思。羽嘉总督府与郡王府各自出兵清剿羽嘉境内的流寇,上唐与羽嘉附近的局势好转,但是从上唐到羽嘉有七八百里,中间没有别的城池、驿站,有限的兵力也不足以守住所有的地方,流寇依然很猖獗。
素鸣衍依着锦榻,手边放着一只银盘,银盘里盛着许多草籽,素鸣衍伸出手指,随意拨弄草籽,草籽里所蕴含的生命之能立即活跃起来。跟阿多奈神花之果比起来,这些草籽里所蕴含的生命之能就像明月照耀下的荧光虫一般微弱,但是素鸣衍还是清晰的感应到生命之能的存生。
促使植物生长是阿多奈神域最基本的能力,每一种植物的生命力强弱不等,素鸣衍瞬间能使一株荀草经历荣枯,只要消耗极少的魂力,然而静修一天,却只能让阿多奈神花长出一枝侧茎。
素鸣衍想起当年经过高丘地区时看到的噬血藤,如今只要有一粒噬血藤的草籽,他就在能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让噬血藤覆盖一座山头。
素鸣衍将所有的草籽都装进一只皮囊里,系在腰间,推进铜门,看见青菱坐在外间的锦榻上与女侍说话,外间的铜门敞开着,可以看见御者的背影与银角风马兽的背脊,披散的银鬃闪着微弱的光芒,前面还有一乘铜车引路,车上四角挑出四盏风灯,照亮车下的沙石道。
采儿思乡日久,近乡情怯,此时在后面的铜车,不知道她有没有入睡,素鸣衍对青菱说道:“进来陪我说会儿话。”
“怎么不去叫采儿?”青菱嘴里嗫嚅着,欠着身子钻进里间,听见女待在外间的笑声,抬头看了素鸣衍一眼,脸先红了,愈显娇媚。
绝美的面容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素鸣衍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你的脸真美,我想苏盖文对你还念念不忘呢。”伸出手指在青菱的下颔点了点,“你的族人应该能从苏盖文那里知道你的去向,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不来找你?”
青菱眼睑微敛,素鸣衍的手指贴着下巴,传来让人心悸的温热,身子软了,想靠到殿下的怀里,又怕惹他耻笑,挣扎着坐直身子,笑道:“黑砾原的渎神之民,可不敢奢望殿下的恩惠。”
“你呢?”素鸣衍手掌贴着她的脸颊,感受惊人的嫩滑,将青菱拉到自己的怀里,从后面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殿下可不要得寸进尺。”青菱声音娇柔,却没有制止素鸣衍的意思,贴着素鸣衍的胸口,心里悬着的什么东西终于落下来,“青菱是殿下的女侍,可不是什么渎神之民。”
“呵呵……”素鸣衍轻笑起来,感受到青菱对他的情义,托起她的下巴,青菱羞涩的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白皙的面容完美无瑕,鼻梁秀直,嘴唇红润饱和,光是凝视,就让人销魂了。素鸣衍低下头,轻轻印上那抹鲜艳的红唇,只一会儿,就感觉青菱的气息乱了,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
青菱见素鸣衍再没有动作,睁开眼睛,看见他诡异的笑异,挣扎着坐直身子,羞恼的说:“殿下还是改不了轻薄的性子。”
素鸣衍握住她的手,说道:“不忍心轻薄你,你倒怪起我来了。”稍稍沉吟了一会儿,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你跟我在迦南这些年,你的族人不方便联系你,或许还顾忌我的身份,我倒想问问你,你的族人想不想迁出黑砾原?”
“怎么不想?”青菱见素鸣衍说正经事,忘记刚刚的羞恼,说道,“我本是要给苏盖文当侍妾的,任性逃了出来,不知道族人要为我受多少苦。殿下真的能让黑砾原的渎神之民重返青岚吗?”
“渎神之民……”素鸣衍轻轻笑了笑,说道:“帝国的贵族还有几个人坚守摩诃正教的教义?重返青岚,虽然困难重重,却非没有办法可想?”
“殿下真心如此?”青菱欣喜的转过身来,手撑着锦榻,美眸凝视着素鸣衍,“青菱这就回黑砾原,让父亲过来面见殿下。”
“哪用这么心急?”素鸣衍握住青菱的手,将她重新拉入怀里,“从羽嘉往西,路途凶险,就算有人护送,我仍担心呢。这些年来,羽嘉与黑砾原之间的走私通道又关闭了,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我若派人护送你去黑砾原,只怕瞒不过苏盖文的眼睛。”
“苏盖文敢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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