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应天府中的一座跨院,八个当值的捕快随带铁尺、单刀等家伙候命。
眼看总捕头驾到,八个人齐齐地迎上去,行礼拜见。
杨晋在一张大木椅上坐下,挥挥手,道:“去请王,张两位副总捕头来见我。”
杨晋一声请,两位副总捕头,立时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正厅。
这是两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一个生的人高马大,一个却瘦瘦小小。
但两人都有着一身很好的武功。
当先是高个子大块头的五花刀王胜。
紧随在后面的是夜鹰张晃。
两人紧行两步,一抱拳,道:“见过总捕头。”
杨晋站起身子,道:“走!到我家去喝一盅。”
王胜怔了一怔,道:“总捕头,王府中发生了一件案子,……”
杨晋接道:“是一件大案子,所以,我要请两位到寒舍去喝一盅,咱们慢慢谈。”
夜鹰张晃已经警觉到事态严重,轻轻咳了一声道:“总捕头,可要带几位兄弟同去。”
杨晋摇摇头,道:“不用了,咱们先谈谈。”
张晃低声道:“案子很棘手?”
杨晋道:“等会谈,咱们走吧!”
举步向外行去。
王胜、张晃,未再多问,紧随杨晋身后而行。
杨晋回到了家中,立时吩咐厨下,准备酒菜。
杨夫人带着笑容迎出来。
五花刀王胜,夜鹰张晃,齐齐欠身行了一礼,道:“见过嫂夫人。”
杨夫人笑一笑,道:“两位稀客呀!差不多三个月没有见了。”
王胜笑一笑,道:“衙门里公事忙,少来探望嫂夫人。”
杨夫人道:“不敢当。”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夫人,叫人把内厅打扫一下,我要和两位兄弟喝一壶,谈谈公事。”
杨夫人说道:“内厅早已打扫干净,我去厨下给你们催催酒菜。”
夜鹰张晃笑道:“麻烦嫂夫人了。”
杨晋带着两人入内厅,早有仆童、丫头摆好了桌椅,奉上香茗。
杨晋让王胜、张晃入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挥挥手向侍侯丫头、仆童说道:“你们退下。”
直待厅中的丫头、仆童退出去,杨晋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王府中出了命案,七王爷宠妃被人所杀,限令应天府在三个月破案……”
夜鹰张晃怔了怔,按道:“王府中不是很多护院武师吗?”
杨晋道:“不错,但那人竟然夜入工府,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局面下,奸杀了七王爷的宠妃。”
王胜听得一怔道:“奸杀。”
杨晋道:“先奸后杀,一刀毙命,端的是手段恶毒。”
夜鹰张晃,两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中,暴射出冷厉的神光,道:“总捕头,王府中那么多侍卫,武师,难道就没有一个知道吗?”
杨晋道:“夜里当值巡更的王府侍卫一十八人,都已经押解到应天府中,只不过,还没有审问而已。”
夜鹰张晃沉吟了一阵,道:“在金陵城中作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案子的必是非常人物,总捕头查看过了现场没有?”
杨晋道:“看过了,那人的武功很高,除掉在横梁积尘上留下了两个指痕外,别无痕迹。王府中的待卫,实也未必能发觉他的行踪。
五花刀王胜皱皱眉。道:“总捕头,有这样一身造诣的人,必非江湖上无名之辈,照说他会留下标记的。”
杨晋摇摇头,道:“王府妃子,身份何等尊贵,那贼人,不论如何的狂妄,也不敢不把王府人放在眼里,他心中明白,只要留下标记,不论他逃到天涯海角,咱们都会追捕到他。”
夜鹰张晃道:“总捕头,属上意见,这件血案,首在那盗匪的动机,七王爷的宠妃,足不出户,外人如何能够知道,这中间只怕别有内情。”
杨晋叹口气,道:“兄弟这么一说,倒也提醒我一件事,如说一个人甘冒奇险,闯入王府,只为了奸杀王妃,除非是七王爷的仇人,但他贵为王子,托土封疆,谁会和他有仇呢?”
张晃道:“如若那位王爷宠妃,有一件价值连城的珍贵之物,被人偷觑,盗物为主,奸杀只不过是故布疑阵……”
杨晋嗯了一声,接道:“可惜,我忘记问问七王爷了。”
这时,酒菜送上,三人一面吃酒,一面又开始研商案情。
高头大马的五花刀上胜,三杯黄汤下肚,人也似乎精明了不少,插口说道:“总捕头,张兄弟,七王爷不是一般的苦主,咱门哪点不明白,再去问问他,致于动机何在,不妨慢慢研究,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人做的案子。”
张晃道:“王兄说的是,咱们出动全府捕快,再传令各县中捕头,严密查访近三天内,应天府城和邻近各县中可疑人物,再沙中淘金,找出可疑的人来,逐一追查。”
杨晋点点头:“张兄弟,这件事你去办,动员所有埋下的暗桩线,要查就查的清清楚楚,……”
张晃道:“总捕头,几个镖局下的人,是否要去问问。”
杨晋道:“胡大人待咱们不错,这件案子公谊私情,咱门都责无旁贷,几家镖局子要问,请丐帮分舵相助,就是几个退隐的武林高人,我也要亲自去拜访一下……”
张晃道:“总捕头,在江南的声望,不管如何,他们也该卖点面子,不过,最好是不动公事,你若亲自去拜访一下,丐帮虽不和衙门中来往,但他帮中以忠义相传,保善除恶,做了不少好事……”
汤晋接道:“这个我明白,吃完这顿饭,咱们就分头行动,我先去拜会几位退休的武林前辈,和丐帮分舵,然后,再请几家镖局子头脑聚聚。”
夜鹰张晃站起身子,道:“总捕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事。”
杨晋道:“不论你事情是否办的完,今天掌灯的时分,赶到秦淮河四凤肪去。”
张晃道:“四凤艳名,早传金陵,游客如织,去那里干什么?”
杨晋道:“我招呼他们一声,今天不接客人,我准备邀几家镖局子的当家的,在那里聚聚。”
张晃笑一笑道:“总捕头想的果然周到。”
杨晋目光转到王胜的身上,道:“王兄弟,你去一趟四凤肪,包下来整个的花舫,再拿我的柬,邀请江南,金陵,长江三家镖局的当家人,今夜到四凤舫去。”
王胜道:“他们问起来,我如何回话?”
杨晋道:“你就说请他们聚聚,叫他们务必赏光。”
说罢和张晃联袂而去。
两人走后不久,一个十六七岁,梳着两条辫子的青衣少女,缓步行入了内厅,欠身叫道:“爹爹,两位叔叔饭还未用,就匆匆而去。”
这是神眼杨晋的独生女——杨玉燕,杨晋年近半百,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杨姑娘生的是伶俐聪慧,善解人意,承欢膝下,甚得杨晋的欢心。
杨夫人出身大家,幼读诗书,教女儿读了不少的书,也教她做的一手好女红,但杨玉燕除了读书、女红之外,却磨着杨晋学武功,杨夫人本来不赞成一个女孩子家,舞刀弄棒,但杨晋却扭不过女儿的磨工,没有法子,只好答应下来。
那晓得杨玉燕天生意心兰质,悟性过人,杨晋本来想胡乱传她一点武功应付一下,那知杨女学的很快,练的又勤,使杨晋大感惊异,颇有生女如凤之感。
这一来,杨晋不得不全传授了。
五年时间,聪慧的玉燕姑娘,竟然学得了老父一身武功,除了内力火候上差一些之外,灵巧尤过乃父,轻功更是成就不凡。
神鹰杨晋善用金钱镖,也被杨玉燕嚷着学了去。
但杨玉燕却感金钱镖体积太大,不适合女孩子家使用,就别出心裁的把金钱镖,改成了一种蜂翼镖。
那是一片银子合铜,打成的暗器,其薄如纸,形似蜂翼,三面锋刃,发出时,不带一点声息,不过这等蜂翼镖,份量太轻,即不易取准,又不易打远。
但杨玉燕很喜爱自己创造的暗器,竟然痛下苦功,每天夜里起来,苦练手法。
足足下了两年苦功,再加本身的功力增强,一手蜂翼镖,已到了四丈外百发百中的境界。
因那蜂翼镖体积微小,杨姑娘忽发奇想,又苦练一手多镖的手法。
又一年时光,杨姑娘在蜂翼镖上又有了极特殊的成就,一手五镖,出神入化,即能分向合击,又可以合出分袭。
年事渐长,懂事日多,杨姑娘发觉了自己的暗器十分歹毒,时时无声,而且体形半圆,薄如蜂翼的利刃又带着强烈的旋转之力,即不容易闪避,又不易封挡,其歹毒凶残,不在江湖上人人深痛恶绝的五毒梅花针之下。
说起来,杨姑娘的镖比起梅花针,确实更难应付。
大约是杨玉燕也知道自己这杰作太恶毒,所以一直就未敢让杨晋知道。
神眼杨晋,望着亭亭玉立,已成大人样女儿,心中忽生感慨,不禁轻声一叹道:
“爹吃的是公事饭,官身不自由,你两位叔叔,为了要查案,等不及吃饭了。”
杨玉燕微微一笑,道:“爹,这一定是很重大的案子。”
杨晋点点头,道:“很重大……”
杨玉燕接道:“可否说出来给女儿听听,也许我能帮爹爹出个主意。”
杨晋听得一怔,这是玉燕第一次问他公事上的事情。
他虽很疼爱这颗掌上明珠,但却从来未和她谈过公门中事,玉燕也从未问过,不禁一皱眉头,道:“女孩子,不许问公事,回房去吧!爹也要办事去了。”
哪知道玉燕受训斥后,并未离去,却微微一笑,行到杨晋的身侧,说道:“爹,我上无兄姊,下无弟妹,你只有我一个女儿,爹有事,我这做女儿的,怎能不问呢?”
话说的很婉转,也流露了一片孝心。
杨晋一皱眉头,道:“女儿之身,就算学得一身武功,也只能用来强身保命,难道要你帮爹办案不成。”
杨玉燕道:“爹爹如有女儿能帮忙的地方,也应该替你老人家分担一些……”
不待玉燕姑娘话完,杨晋就一挥手,道:“去,去,女孩子家,不许问大人的事。”
伸手拿起了案上的方中戴好,举步向外行去。
杨玉燕望望杨晋的背,轻轻叹一口气。
杨夫人已习惯了丈夫数十年捕头生活,察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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