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忙道:“少主且先息怒,我们如今尚不知澹台楼主的心意,妄自猜测.到底并非事实,何不待到澹台楼主正式表明态度之后再做定夺?”
卫浪云因为愤怒激动.脸色苍白如纸,他咬牙道:“我们容忍也该有个限度,老是低声下气,迁就迎和,什么时候才有个完?我为了我的老婆吊颈都没关系,可是我不能拿着‘勿回岛’的英名,拿着二位叔叔和你们全体的尊严陪着我任人践踏!”
水冰心双手捂面无声的嗓泣起来……
卫浪云惨白的脸色立时又泛了青,身子也连连摇晃不定,吕迎风急忙上前扶住了他,辛德已迅速搬了一张椅子将卫浪云挽坐下来.
杨宗凑在水冰心耳旁,悄声道:“少夫人,千万别让少主生气,他日前身受重创,经过这一阵子调养却仍未全愈,稍一激动,恐怕于元气大大有损,少主坚持要冒险来此见你,为了这事,还和田二爷引起老大的争议呢……”
放下双手,水冰心满脸泪痕的颤着声问:“真……真的?”
杨宗正色道:“怎敢相瞒少夫人?”
一下子转身直扑在卫浪云脚前,水冰心仰起脸来,疼惜无限的道:“浪云……你受了伤?你为什么要冒险到这儿来?你……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浪云……你不要生气,你平静一点,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心烦,浪云……浪云,只要你好好的儿,叫我做什么都行……”
卫浪云微微睁开眼睛,自齿缝了吁出一口气,沙哑的开口道:“没什么……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水冰心哽咽道:“不,你骗我,你看你的气色,好灰败……”
卫浪云苦涩的道:“这是一时冲动所致,歇口气,自然就会好.”
吕迎风踏上一步,小心翼翼的道:“少夫人不要焦急,少主会好起来的,只要情绪稳定,便不关紧……”
抹抹泪,水冰心站起身来,愁苦的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卫浪云坐直了身体,低哑的道:“冰心—一你无须忧虑,一切由我们承担……”
水冰心摇摇头,苦笑道:“外面打的天翻地覆,又不知道义父的态度怎么样,你身子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切发展全在未知的黑暗里,浪云,叫我如何静得下来?”
在她忧戚的话声里,不远处仍可闻及“轰隆隆”的爆炸声,“噗嗤嗤”的曳空声,“砰咚咚”的撞击声,人在此处,可以想见“勿回岛”的“硫磺弹”,“白磷火箭”,“千里起焰球”等那种霹雳飞舞,火雨漫空的情景……
从这里的窗口上,瞧不见那边楼外的景像,但却有一阵阵的火光焰影映照,红毒毒的光闪夹杂着时浓时淡的烟雾,空气中呛鼻的火药味也似更重了……
杨宗轻轻的道;“少主,只怕我们的大队就快发动攻击了。”
点点头,卫浪云道:“差不多了,他们一开始攻击,我们便去找澹台又离说话!”
水冰心吃惊的道:“浪云——你们想做什么?”
卫浪云道:“去找你义父谈和一-”
水冰心忐忑不安的道:“如果——他老人家不肯?”
卫浪云沉默了一会,道:“我想他会考虑考虑,人心,总是肉做的,我们这样向他示惠表德,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水冰心惶然道:“假如他不肯妥协呢?”
卫浪云硬梆梆的道:“真到事情绝望,我们就只有救你闯出‘六顺楼’,你义父如就此罢手,也就算了,他若想加以拦阻甚至兵戎相见,那么,就会里应外合,一举将‘六顺楼’击溃!”
惊恐的叫了—声,水冰颤怵的道:“不,你们不可这样做——”
卫浪云皱眉道:“冰心,你说我们该怎样做?任他拆散我们夫妻?束手由他宰割?抑是‘勿回岛’的大军灰头土脸的自行退走?”
水冰心伤心的道:“浪云,我们可以好好劝他老人家……”
卫浪云大声道:“当然要劝他,我来此的主要目的之一也就是要劝他,我是说,如万一他不理呢?”
水冰心哑然了,又再泪水盈眶。
卫浪云气愤的道:“你不要光为了你的义父着想,也该为我们想想,我们为了减轻人命的伤亡,为了保持亲家的情份,为了息止不必要的干戈之争,更为了我们日后过得心安,我们有什么不曾做的?我连全岛的威信都给垫上了,完全是将就你义父,如果他尚不知好歹,硬要逼人走到绝外,却叫我们怎生再忍?如何再让?他假设真个不兴我们活了,我们便只有硬干上去!”
水冰心哭泣道:“但……但我…”
卫浪云吼道:“你是我卫家人,是‘勿回岛’的少夫人,你得跟着我走,我不会辜负你,为了你,我除了生命之外任什么也搭上了!”
水冰心又泣不成声。
吕迎风忙劝说:“少主息怒,少夫人宽心……”
叹了口气,杨宗也道:“少主,事情尚未演变得不可收拾,何须如此气苦?澹台楼主一方霸才,亦非不通情理之人,向他好言劝谏,料想不会毫无功效的……”
吕迎风连连点头道:“杨长老所言极是,少主,目前还没有事实证明,犯不上自个气怒,尤其引得少夫人伤心……”
卫浪云喘息了一阵,吃力的道:“这半辈子,还没有遇上—桩如此棘手事…”
吕迎风陪笑道:“少主少夫人吉人天相,必会事事顺心,美满如意…”
卫浪云沉重的道:“但愿是如此的了……”
忽然—一
杨宗道:“少主,火器轰击声疏了……”
大伙立时侧耳静听,果其不然,外面一直串连不停的爆炸声响业已疏落,由方才那几能翻天的震荡巨响变成偶而单发的冷寂回答,火光,硝烟,也减弱了许多,这象征着“勿回岛”的人马即开始发起冲锋了!
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水冰心恐惧的道:“浪云——他们确是攻向‘紫凌宫’的人吗?”
卫浪云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会骗你?”
吕迎风亦道;“少夫人,我们的大队当然是攻击‘紫凌宫’的人,等一会少夫人亲自看着就相信了!”
杨宗催促道:“少主,我们开始行动吧!”
站了起来,卫浪云道:“我们走!”
水冰心急忙跟上来道:“浪云,我和你们一起去!”
卫浪云道:‘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们澹台又离人在那里就行了!”
水冰心急切的道:“我带你们去……”
卫浪云低沉的道:“冰心,不是我不叫你去,我怕有危险,更担心你义父看到我们在一起会先冒了火,那就更难谈得拢了,在此地,我们有人保护你……”
摇摇头,水冰心坚决的道:“不,我必须一同去!”
杨宗忙道:“少主,少夫人偕行也好,她帮着我们劝谏澹台楼主,相信效果会更好,至少不济时,我们走起来也方便,无须往返接人了!”
吕迎风悄声道:“岛主,二爷,同的厉首座也表示过少夫人在此事上仍有她的影响力量……”
卫浪云无奈的道:“好吧,我也晓得她或许用得上力,但我怕太危险……”
水冰心抹干了颊上的泪痕,勇敢地道:“我们走.我在前面引路。”
于是,行动十分迅速的,一行人匆匆出门下楼,招呼了楼下把风的熊大开,应一声几名院中放哨的手下一齐开门走出。
墙外门边的四名守卫,甚至连对方影子尚未看清,已被吕迎风的杨宗平了两双,他们在水冰心的引导下,穿过廊下楼侧,非常热练的登上石墙的斜阶.由石墙中间的箭道上急步向左面的一座堡楼而去。
“六顺楼”用来御敌的石墙,高有三丈以上,俱为方方正正的巨大青石砌造,每块青石的重量足有千斤上下.墙宽也有六尺,除了三尺的箭道而外,仍有足够的空间让防守者藏身掩护,那突起的墙沿之后每隔一丈.有方垛一个,每隔五丈,有堡楼一座,方垛之后乃为连珠弹弩的阵地,堡楼之内,则多备木石火油,作为有效武器的重占发挥所在。
现在,沿着石墙的沿影下,方垛后,堡楼中,全或坐或伏的布满了“六顺楼”的大汉,他们执刀拿枪,张弓备箭,可是却俱皆全神贯注,满面惊愣之色的朝墙外张望着,人人的表情都显得那样述惘.但十分明确的,人人都在迷惘中流露着一股难以掩隐的喜悦兴奋的意味……
墙外,起伏不平的复杂地形上,正展开一幕奇景——在闪晃不定的火把光辉与四处熊熊燃烧着的物品火焰映照下,身着紫袍的“紫凌宫”人马正纷纷往北边撤走,他们或骑马或徒步,或两人三人共乘一骑.那么狼狈又那么慌乱的匆匆朝黑暗中逸退!
树林中,成百的帐幕都被磷火烈焰烧毁,有的尚在燃着,有的却早巳空剩骨架;变为灰烬了,树林枝干亦被波及,但见火舌吞吐,烈芒闪映,景象在惨厉中别有一种凄凉的韵息。
遍地遣尸,横竖陈列,烟硝焦痕,一片惨然.
因为“六顺楼”的防守都全将注意力集中到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察觉卫浪云等一行的行动,加以有水冰心在前引路,就更不会引起他们的疑虑……
石墙正面的那座石楼中,有六个人在——“三道金”首领“飞钓流星”唐明,另四个虎臂熊腰的彪形大汉,以及,一位银发银髯,面如古月,鹰眼薄唇的六旬老人,这老人正站在前面的方孔中往外探视着什么.他身边支立着的—把铜柄,铁骨,黄皮面的大黄伞,业已说明了他的身份。
“六顺楼”楼主,江湖四豪之一“大黄伞”澹台又离!
水冰心甫一抢阶入内,侧立一旁的唐明首先发现,他呆了呆,忙叫:“大小姐……”
一声大小姐尚未叫完,卫浪云、杨宗、吕迎风三人已紧跟而入,门外,辛德、熊大开与数名手下立时分散把持住通路!
站在方孔之前的澹台又离一听到唐明的呼叫,似也微微—怔,因为他吩咐过好生看守冰心,不准水冰心随意外出,但却怎的能来到这里?
澹台又离尚未及转回身来,唐明又突然怪叫:“好小子,你……你好大胆……”
这时,那四名彪形大汉……澹台又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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