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之下,燕子鸣叫之时张嘴的动作,振翅而飞时根根翅膀的展动,雨水被翅膀滑开弹出的四下飞溅,无一不丝丝入目。
暴雨中穿雨而翔的燕妈妈,并不能真的如一只强弓射出的箭一般直飞而来,它时而高飞,时而急落,时而侧身滑翔,忽左忽右带着弧度急速而飞。
赵毅的心神集中在燕妈妈身上,燕妈妈在飞,何尝不是赵毅的心神在飞?
须臾间,在赵毅的感知中,明显的看到了雨滴急落而下的轨迹。原来,燕妈妈飞行轨迹和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承受最小的压力。
唰地一声,滑翔至池塘边最低点的燕妈妈,双翅急扇一飞而起,瞬间便落在了鸟巢所在的枝干之上,“叽叽……”燕妈妈转身对着池塘雨幕亢声长鸣,赵毅听到了这声长鸣中,饱含了骄傲和对暴雨的蔑视。
转过身子,燕妈妈飞快的来到了鸟巢之前,一时间“叽叽,吱吱,咕咕”各色鸣叫完全占据了赵毅的耳朵;暴雨倾盆而下的哗哗声,暴雨击在树枝树叶上的沙沙声,雨滴滴落池塘的叭哒声,全都消失了。
赵毅的心里,充满了美好,充满了感动。[WWW。WsHU。COM]
片刻,赵毅仰起头来,头顶树叶之上,一颗水滴向着头顶滴落下来,赵毅伸出手来,缓慢的迎了上去,将触未触之际,赵毅的手指带着一个弧度瞬间下滑,那水滴便沿着赵毅手指所画的弧度滑落下去,“噗”地一声轻响,落在地面之上。
远处,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炫目的光芒在长空上画出了一条分外夺目的轨迹。
池塘水面的涟漪,暴雨倾盆而下的雨幕,燕子穿雨而过决绝的身影,水滴顺着手指划出的弧度滑落地面,闪电划空的光芒,种种景象交织在赵毅的脑海之中。
赵毅微微的闭上了眼,良久,叹息一声:“原来的这一切,都是轨迹而已。”
抬起手来,解掉了披在身上的披风,附身抱起地上的衣服,转身便要踏进雨幕回宅子去。
一转身,赵毅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见不远处,胖子正秃着个头站在雨幕之中,倾盆的暴雨将胖子浑身淋的有如落汤鸡一般,一张胖脸之上全是雨水哗哗在流。
“胖师傅!”赵毅感动不已。
以胖子的修为,莫说下个暴雨,即便天上下的是剑雨,他不想沾身,那便不能沾身。
如今这幅落汤鸡的模样,只能说明胖子怕自己动用修为带动天地灵气,惊扰了赵毅的感悟;所以强行压制住自身修为和气息,便如同普通人一样站在雨中,任暴雨淋头雨水浇身。
看着赵毅一副感动莫名的样子,胖子抬起肉乎乎的大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随着雨水被抹去,原本落向胖子的雨滴纷纷绕开胖子,向两侧落下。
“怎么样?悟到什么没有?……你眼睛红红的是啥意思?哎,我说你别这幅娘们样啊,你要这幅样子我可揍你哦。”
赵毅眨巴眨巴眼,说道“您看到了,我把披风都拿掉了啊。”
“雨砸在身上,疼不疼?”
“疼。怎么不疼,和以前一样疼啊。”
“那你把披风拿掉干嘛?”
“身上疼,可心里不觉得很疼呢;而且您看,现在这雨落在我身上的也不是很多呢。”
“哦,哈哈,你小子原来悟了。”
“嗯哪,悟到一点点。”
“说说,悟到啥了?”
“这什么雨啊,风啊,电啊啥的,原来都是轨迹,都是轨迹。”
“嗯,不错啊,可惜还是没有悟透,没有悟透啊。”
“胖师傅,那您说怎么样才算悟透啊?”
“这悟的东西是能说的么?能说的东西还悟个鸟啊!到了该悟的时候,自然就会悟了。”
“胖师傅……”赵毅犹豫了一下
“啊!……你说啊?扭扭捏捏的怎么像个娘们?”
“我觉得您这话说的,很像神棍啊……”
“你小子,想挨揍啊!诶,别跑!别跑!哈哈,哈哈。阿嚏……”
一个身影在前面飞跑,奔跑间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和节奏,在这瓢泼的大雨中,居然没有多少雨水滴落在身上。
后面是一个其胖无比的身影在追赶,像是一个圆滚滚的肉球在飞快滚动,雨幕在其头顶三尺便向两侧分开。
两人一逃一追,嘻嘻哈哈的笑声回响在雨幕之中。
……不是追不上,而是不愿追上。
第十七章 明镜照物,胖子情史
淋了一场雨,对于胖子来说,那也只不过就是淋了一场雨而已。
莫说感冒、流涕、咳嗽、发烧等等世人常患的症状没有在胖子身上出现,便连那身已然湿透的衣服,在追着赵毅进宅子之前便已经干透了;这让赵毅感叹,修真果然便是生活,生活果然便是修真,至少不怕淋雨嘛。
这场暴雨之中的感悟所得,使赵毅的行动举止回复了以前的状况,不再因为担心动作一快,带起微风抚体而刺痛肌肤。
因为在池塘边,赵毅全身心的为燕妈妈担心加油,所以,赵毅在那一刻学会了五觉归一,也就是说,现在的赵毅学会了用全部的灵觉去锁定一个物事。
而通过这一次的锁定,赵毅看到了水中涟漪一圈圈荡漾的轨迹,雨滴从天而降如丝如线的轨迹,燕子穿过雨幕尽量减少阻碍的轨迹,闪电划破天空炫目的轨迹;在赵毅的眼中和心中,一切的运动均是轨迹。
以此类推,自己的动作是轨迹,微风拂过肌肤也是轨迹,便是疼痛感从体表传至头脑,也是轨迹。
既然是轨迹,便是有迹可循,有轨可导,有法可止。
如果细看赵毅的动作,分明会发现,在一个连贯的动作中,期间分明有无数次的停顿或者是往复;赵毅用这样的方法来打破自己动作的轨迹;轨迹不成,其他便无从而生。即便是一些无可避免,曾经使赵毅痛苦不堪的感觉,在体内的传导过程中,或是即将传至心神的时候,赵毅也会将其打乱或岔开。
五觉依然敏锐,外界对身体的影响也是依旧;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按照轨迹运行的方式反映在心神之中,却已经无法伤害赵毅并使其畏惧了。
仿若明镜照物,虽纤毫毕见,却不及于心。
看着大有收获的赵毅,胖子也是由衷的高兴,下午已经不会再有人牵牛过来,于是胖子便命令赵毅好好的睡上一觉。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入房间,也洒在赵毅的身上,随着阳光透窗而入,赵毅猛地惊醒过来。
这,是赵毅这三年来第一次睡到太阳升起的时刻,也是小美女入梦之后,赵毅第一次上床之后没有念叨小美女。
坐起身来的赵毅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周围,无声的笑了笑,睡懒觉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啊!
外面传来“吱呀”地开门声,又有牛“哞哞”的叫声,赵毅知道,这是胖子开工了。
看看桌上放的早餐,赵毅心里又是一阵感动;这都三年了,哪天不是咱赵毅给胖子准备早饭啊。天可怜见,居然还有胖子为自己做早饭的一天。
洗了把脸,漱漱口,端起碗来,三口两口便将早饭吃完,真是舒坦啊!要知道,从两年前开始,胖子便不愿意跟赵毅同桌吃饭了,因为赵毅吃饭的动作实在是太文雅太缓慢;胖子说了,看着赵毅吃饭这个娘样,他的胃口都没了。
吃完饭,赵毅便向屠宰场的凉棚走去;今天他要试试,看能不能看清胖子宰牛的动作。
来到凉棚的时候,只见一群人正在打扫的打扫,冲地的冲地,显是刚才片刻时间,胖子已经干掉了一头牛。
“咦,这么早就醒了,我还以为你得睡到中午了呢。”胖子见到走过来的赵毅,很是惊讶,“原想着让你睡个饱的。”
赵毅挠挠头,“胖师傅,您宰几头牛了?”
“第二头,今天还有最后一头。”
很快,场地清理完毕,牛的主人点头哈腰讨好着,抬着牛肉走了。
又一头牛被牵了进来,“砰”地一声,大门被关上了。胖子一转身,来到牛首前,“啪啪”两声,冲着牛头就是两个巴掌;那牛被揍的一愣神的当口,牛脖子上又挨了胖子一脚。
那牛顿时大怒,硕大的牛眼顿时通红,鼻息粗重,前蹄刨地,“哞”地一声叫,低着头便向胖子直冲而来。
胖子飞速倒退,期间还在牛脸上甩了两个巴掌。
一入凉亭,胖子一手搁在牛鼻子上,另一只手上寒光一闪,那把标志性的解牛刀便出现在手上。
刀光霍霍,赵毅的心神顷刻间锁定了解牛刀,但见解牛刀顺着肌理,循着骨缝;锋刃高速的震颤,或切入皮、或剐入肉、或剔入骨、或切断筋;或急或缓,或轻或重;便如游鱼戏于河涧,飞鸟穿于树林,疾而从容,速而悠游。
以无厚入有间,果恢恢乎游刃而有余矣!善哉!妙哉!美哉!
随着刀光一收,鲜血四溅、牛肉向两侧纷飞而起,赵毅的双眸中神光乍现,透着了然之后的明悟,求索之后的开怀。
胖子鼻梁上架着墨镜,长发随着穿过凉棚的风轻轻舞动,负着手发出淡淡的鼻音:“毅儿,你看清楚了么?”
这范儿,啧啧,真酷!
赵毅恭谨地说道:“师傅,今天您多退了一步。”
胖子一愣,顿时大怒,冲着赵毅就吼:“老子是问你看清楚了没有,你管老子是不是多退了一步?要不是为了让你看的清楚,你以为我会多退这一步啊?”
赵毅缩了缩脖子:“师傅,看清楚了。”
胖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负着手向门口走去。与赵毅擦肩而过之际,冷不丁的伸手,“啪”地一掌抽在赵毅的后脑受上。
赵毅一愣,胖子哈哈大笑着走了过去,开心地说道:“哈哈,两年了,两年了啊,这是两年来第一次揍你这小子啊。哈哈”
赵毅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
对面有座山,山上有座坟。
赵毅发现胖子没事的时候,就会搬把椅子坐在门口对着对面的山发呆,一发呆就是老半天,好像山上有什么美女吸引着胖子一样;只是胖子每次发呆完,总是神情萧瑟落落寡欢。
好奇的赵毅问了两次,胖子哼哼哈哈,就是不肯明言。于是赵毅有一天偷偷跑山上去看,却见半山腰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