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四周烟云吸扰过来。
异象很快吸引了全城人的目光,看着头顶乌云如盖,他们大多恐慌起来,拼命念诵各方神灵名号,慌乱奔走,寻找掩护之物。可惜来不及了,一道电光横过长空,它由赤红变为炫紫,最后在人的眼底留下白色余韵。
这是开始的信号,雷声来了,雨点落了,噼哩啪啦响起成一片。
“雨,是雨,下雨啦!”
当惊恐换为欢呼,奔走的人们就成了跳跃电花,总能由意想不到之处涌现。
雨下得凶猛,好似天河决堤,瀑布飞悬。凡火闪动,仍逃不开消亡的命运,只得发出“扑哧”惨叫,泯灭了所有光热。这一刻,连接乌云的旋风,成为所有感激与崇拜的归属。但这些只是序曲,片刻后,更多欢笑传来:
“噫,我的烧伤不见了!”
“我膝盖上的箭伤好啦!”
“这,这不是普通的雨,是圣水啊~”
人们拿出锅碗瓢盆,不留余力地收集雨水,就连地表低洼处的积蓄也不放过,全然不再意它混有血渍与灰烬。
“快看,白色龙卷散了,里面有人。天啊……是他。”
“神迹之子!”
城中之人人认出飘落的身影,正是雪降节上,引发异象的少年,更有知情者,爆出重料:
“他就是领主家的孙少爷。”
惊叹,感恩化为行动,领民齐刷刷地拜倒在地。
见此,管家喜上眉梢,雯帝越早树立声望,越有利接手家族事务,更何况,名声、赞誉并非虚无飘渺的东西,它们关乎真名,代表力量。
所以老人带着欣慰的笑容迎向少年,在他想来,翻云覆雨定是消耗极大,却不料,看到一张神采奕奕的脸,顿觉自家少年,岂是常理能够揣度。
雯帝状态与心情极好,不单因行了善举,得了赞誉,更多源于修行的收获。玄真一气法门第一层境界,唤作御五行,按字面意思理解,便如王者统帅万马千军一般,指挥天地五行之物。
他按此行事:面对暗殿戒者刺杀,借河神之力将水变作巨手;同水晶蝎竞技,紧握绿晶石,催生藤条无数,皆是一击建功!
可问题凸显,招式需要庞大能量支撑,偏偏传承的功法,仅将真气转化道力,却无增长总量的功效。
是法门出了问题?
雯帝率先排除这个可能。
理由简单,如果功法本身不完善,他的前N世,就不会刻在自己灵魂深处,并强调此法直指大道,长生可期。
那便是修习出现了偏差!
道法自然,道家修行无非体悟二字。全身心融入自然,体察大道轨迹。当气旋入空,积雨成云时,雯帝终于发现,先贤已将御水法门阐述清楚,偏偏他视而不见。
想想大禹治水,堵不如梳,再言水善下行,因势导利。
豁然开悟的他,仅用极少道力,聚拢水气,送入高空,便可放任自流。更因身边水力积聚,从而迅速补充消耗,出少入多,人自然神采奕奕。
撇开一路汹涌地朝拜人群不提,当珐特带队走入绋龙庄园时,曼达已稳坐正厅。此刻的她,眉间略有几分焦躁,但观其整体,又是神色安详,雍容大度,如一根定海针,让直面她的人感到,只要这名老妇不倒,任何骚乱都可平息。雯帝也难免心生敬仰,对她的猜忌发生了微微动摇。
唯独珐特,大步上前,扯住老妇鬓微染霜的头发,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更在无数惊诧声中,一拳击中其小腹。
老女人顿时半跪在地,口角溢血,却没痛哼半声,反是威严盯着珐特,喝斥:“小贱种,想逞你父亲不在,行凶报复吗?咳……身为绋龙家次子,城中有难不施以救援,还攻击长辈。难不成,勾结匪徒之人,就是你!”说到此,她已是惊怒交加,而庄园守卫迅速围了过来,皆以仇视目光,紧盯雯帝几人。
珐特不为所动,换拳为掌,一记耳光扇出。
“啪”
正手打后,反手……
“给我停下!”一道金光携着吼声,破门而入,凌利的斗气,在地表割出道道划痕。
曼达眼中一亮,她认得这声音,是邱普!亲儿来解救母亲了。
面对身后杀机,珐特只是转头,瞪眼,青茫外放,金光顿破,露出穿金甲的男子,以更快的速度飞退。
“啪”
第二个耳光坚定不移地落下,老女人眼神黯淡,仿若呆傻。可谁能知道她内心澎湃的恨意?!她不恨珐特的耳光,也非儿子的无力,她恨着维尔·绋龙。同样流着这个男人血脉的两兄弟,因为他的隐瞒,才有了今日悬殊的差距。
“住手!”
想着,恨着,那男子便出现在曼达的视野,老女人精神大振,想到:“对,我还没有输,没扳倒他之前,我不会输的。”随即一行泪垂下,尖声大叫:“亲爱的,救我。这小贱种要造反。”
珐特又提手欲打,来人顿时吼道:
“逆子胆敢放肆,住手。”
雯帝听到他叫珐特逆子,这才确定,昔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农,今天身着华贵衣物,不怒自威的老头,就是他的爷爷。而老头现身后,穿深蓝星痕长袍戴法师尖帽的弗楠德紧随出场;接着是左臂失去知觉的骑士长莱恩,他躬身引导一位衣着带书卷气,面容如木雕的面瘫脸入院。
“到底是谁造反,你心里清楚。”珐特停止挥动巴掌,可拽着曼达头发的手仍未放开,让老女人保持双膝跪地的屈辱姿势。
“贱种,你不觉得,诬蔑我的理由很白痴吗?身为绋龙家的主母,我扶持家族重现荣光,又怎会毁掉这一切!难道造反后,我得到会比现在更多?”曼达嘴中说着话,眼睛却盯着维尔,里面全是委屈与眷恋,可老人没有表达,反示意珐特继续:
“要驳斥你的狡辩很简单,即刻派人清点催斯商队人数,想必缺失的份额正巧与袭城的强盗数量一致吧。”
曼达心头一紧,暗想,这贱种居然知道我租用强盗一事,可单凭这种侧面证据又能奈我何?遂道:
“以你的身手,杀几个商队护卫算得了什么。”
珐特笑应:“我好没像没说缺失的人全是商队护卫吧。”
此言一出,众人望向曼达的眼神皆变,那不信与怀疑,如针般刺扎着她的肌肤。可珐特不愿就此做罢,亮出由黑角身上缴获的戒指。
“居然是破虚戒!”
管家与弗南德同时叫了起,面瘫男也是微微动容。
雯帝低声问:“那戒指是何来历?”
“破虚戒乃星劫山四个当家的信物,具有破开空间蔽障的功效,是他们能够寄身虚空的必须品。”
就在两人对话时,曼达那边再生变故。她恍然大悟似地说:“原来星劫山是为报复而屠城,你还敢说,责任不在于你!”
珐特竟然不加否定,点头称是:“若非我杀了匪头,又怎能得知,你与星劫山勾结;若非我杀了匪头,又怎有指证你的把握!”随即冷笑,“你说,我放出消息,只要星劫山公布接应他们入城之人,便交还戒指。这些强盗会不会为你保密呢?”
曼达沉默了,她知道事态发展至此,已没有自己狡辩的余地。但这并非绝境,她深知主母引贼屠城此等丑事,绋龙家定不会公开,只会私下处罚,她还有后招,一切没完。
果不其然,维尔以强硬态度叫停,命令放开曼达。候在一旁的侍女急忙抽泣着扑上来,为女主子处理伤势,两个老女人顿时抱在一起痛哭。维尔强忍怒气,转身对面瘫男赔笑,道:“特使大人,在下治理领地无方,让您见笑。”
“无妨,我奉贵族长老院之命,前来调查人族军备外泄他族一事,而非扬人家丑。”
曼达一听来人身份,不再哭闹,以惊人语速说:“特使手中资料便是我提供的,老生愿前往长老院指证泄露军备者,他便是绋龙下代家主,雯帝·绋龙。”
“你……”维尔已是吹胡瞪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呢?背叛你维尔·绋龙了吗?你心中清楚,是谁先抛弃谁的。”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在几十年前,你抛下我们母子另结新欢时,我就疯了。”
“拿这种陈年旧事当借口,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老维尔浑身发抖,面色紫黑,曼达则是癫狂大笑,眼角带泪。
“说得好,我不单要毁了你的城,还要毁掉你器重的独孙,让你明白,什么叫不可理喻,我甚至……”曼达突然抠下腰带宝石,激发炼金阵,变出一把匕首,刺向维尔,“要拉上你一起陪葬。”
“老爷小心!”
“领主大人小心!”
警醒声在维尔耳中回荡,他也看到寒茫逼及胸前,可自废武技多年的,哪有抵抗的能力!
“噗嗤”鲜血溅了曼达一脸,她与受伤的身影同时软倒在地,然后惊慌地将伤者楼了起来,“多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多莉,也就是曼达的贴身侍女,一个普通人。没入左胸的匕首,瞬间夺去她的生命,弥留之际,仅来得及说:“别……别……伤害,维尔。”
一个侍女,舍身救主是忠勇,可她最后直呼主人其名,就令人玩味了。
曼达是精明的女人,自然明白其中含意,脸上伤痛瞬化狰狞,猛然抽出匕首,吓得上前救急的家丁,护卫维尔飞速后撤。
“这个花心的男人有何好,让你们一个个牵肠挂肚,舍生忘死。既然这样,我就杀尽爱他的女人。”说完,曼达反转匕首,送入自己胸膛。
“母亲!”被一眼瞪伤的邱普·绋龙跌跌撞撞跑入进来,用手按住曼达伤口,可止不住外喷的血流。
“孩子,当妈的没用,误了你前程,咳,也没能给你争得家业……”
“妈,只要你没事,这些都不重要!药剂师、牧师呢?救人啊!”
看傻眼的雯帝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弹出一道银色泛金的光波,在两个女人与邱普身上回荡。
很快治疗结束,邱普抱着曼达向变为黑面雕塑的维尔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时,已用匕首割开了左腕,他道:“父亲大人,我代母亲向您道歉,这些年,给绋龙家添了许多麻烦。同时,我邱普,今日在此放弃绋龙之姓,代母赎罪,终身不再踏入绋龙领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