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引起旁人注意。
众人都被狐妖的出现所震慑,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可是比仙人更罕见!谁还去看那卖符的江湖术士?
黄元霸暗叫一声侥幸,正要驱动灵符闪人。突然见符光一黯,四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罩子。也不知道算是黄元霸运气不好,或者是运气非常不好,他正好被这罩子罩住,堪堪贴着边。
若是这罩子再小一尺,他就可以躲在外面了。
御虚照影阵!
黄元霸心中暗骂:真是自作孽,这多半也是我自己卖出去的符。
御虚照影阵在高仁的手上可以神念布阵,不落痕迹。换个修为差点的,便要大费周章,还未必能摆出来。现在局面这么混乱。竟然有人能够不动声色瞬息布阵,肯定要的是符法。
以符为阵。以阵入符,这正是黄元霸的最大卖点。
——白痴!眼下妖道势大,非但不逃,还要将他与自己关在一起,这不是寻死么!
黄元霸望着对战中的缪建木,心中暗骂。
——可惜了,若是早一点用这符阵。那妖怪就逃不掉了。
缪建木心中一动,感觉有人看自己,回首望去。正与黄元霸对了个眼,心中不免埋怨黄元霸不舍得早点用这符。
两人都以为是对方用的这御虚照影阵,却浑然没有想到,在众人混战、逃命、内讧的时候,又有客人到了。
“哈哈哈,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真是热闹非凡。”一人的高声笑道,声波震得众人耳中轰鸣,几乎昏阙过去。
“嘎嘎嘎,黄大师的这符真是好用,好不让一个贼人逃脱出去。”另一个尖锐得如同金属刮过瓷片的声音,听了让人浑身寒栗尽起。
“相山居士韩德海,龙脊山散人齐高阳,特奉王公子之命,来此捉拿贼人!”两人齐声喝道。
缪建木闻言心道:我若是再出手,岂不是成了那王公子座下?既然主家还有如此信心,我也不必费力。
他收起玉符,看了一眼光茧之中的钱逸群,神情复杂。一者想亲手了结那妖道,一者又自恃身份。
“韩德海、齐高阳!我们都要拼完了,你们才来!这算什么!摘桃子么!”商长老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道。
“老商不要着急,”韩德海随手抖开一柄折扇,在chūn寒未退的晚风中迎风得瑟。他笑道:“我们是来黄大师的。”
黄元霸听韩德海说明来意,心中泛起一丝不祥。他十分清楚的记得,韩德海的确从自己这里买过御虚照影阵。如果没什么意外,齐高阳手里还有一枚九凤火狱符。
那也是自己卖出去的。
黄元霸十分清楚自己这些高端符的价值,尤其是在战场上的价值,所以他绝对没有别人说的那般:有钱就卖。作为一个聪明人,黄元霸总是确保对方跟自己完全没有利益冲突,绝不会生死相争,然后才会出手威力巨大的符。
虽然架不住有人转卖,但那些符回过头来对付自己的可能性还是极低的。
没想到,自己亲手卖出去的两张符,现在成了对自己的威胁。
“你们什么意思!”黄元霸知道自己出不去,迟早要面对这两个家伙,索性直面那两人。
或是他们解开阵法,或是杀了他们破开阵法。
齐高阳用尖锐高亢的嗓音大笑道:“黄大师,扬州郑家的金子,放在兜里可是沉甸甸的?是否要山人帮你一把。”
黄元霸心里咯噔一卡,心道:原来是这!王家人是怎么知道的!
“黄元霸,你吃里扒外!收了盐商的金银珠宝,要将王家贵客尽数屠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韩德海厉声喝道。
在场一片寂静,只听到松木火把噼啪作响,释放出一股浓浓的木香。
众人都知道黄元霸埋下千红一窟是为了杀人,杀所有人,但是谁都不知道其中原委。现在挺韩德海齐高阳两人点破,这才知道明白过来,原来这位见钱眼开的第一符师,拿了郑家的金子!
内商与边商不合,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但是谁都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
其实反过来想想,既然王家可以出钱请人去杀郑元勋和他的家眷,郑家又为什么不能找人坏了王家的好事?
在场这些人都是王家最高一等的门客,若是被人一网打尽,王家哪里还敢如此嚣张?而且站在郑家的角度想想,王家突然聚啸这么多人,打得了妖怪,也一样能再打一次影园,花点钱搞掉这些人,岂不妙哉?
“有什么吃里扒外?”黄元霸大笑道,“我先拿的郑公子的钱,接的他的买卖,小儿不懂什么叫反间计,偏偏说什么吃里扒外,好笑好笑!”
“好贼人!受死吧!”齐高阳尖声叫道。
“看你的本事了!”黄元霸手中暗扣灵符,脑中闪过这齐高阳的一应消息。
这些天字号的贵客都是黄元霸、永瑢和尚、关顺老爷子三人挑选出来,无论是江湖风评还是真实手段,这三人多多少少都清楚一些。
韩德海见齐高阳就要前冲,连忙拉住伙伴,对永瑢和尚道:“大师,您德高望重,还请说句话,说不定就免了一场干戈。”
永瑢垂首不语,双掌缓缓合什,转向黄元霸,道:“黄道长,这回却是你的错了!”
韩德海心中一阵快意,朝齐高阳撅嘴弄眼,意思是说:我这驱虎吞狼可是不错吧?
齐高阳却心中暗道:永瑢和尚为什么要帮着自己呢?
他只以为永瑢地位超然,却没想到这和尚一样有私欲。
不得不说,王家人对人的私欲把握极好。他们花钱请来了黄元霸,又用北上弘法请来永瑢。惟独关顺是自己闻讯而来,这让王家把握不住,总觉得此人来得蹊跷,所以着紧盯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谁知今rì从扬州赶来的密报,原来黄元霸曾在扬州玉钩洞天为人开了一扇门。说是扬州府礼请他去的,实际上却是徽浙盐商们出的银子。而其中郑家给的更是天价,远远超过那扇门的价格。
前后一联系,王家也不是白痴,当下派出韩德海和齐高阳这两个靠得住的,让他们带了人手赶来支援永瑢,以免这老僧被黄元霸所害。
王家人很清楚,九仙宫、玉清宫这些认钱胜过认人的,死多少都无所谓。只有永瑢和尚这样因为信仰被他们拿捏的人,才是真正“可靠”的人。
黄元霸见永瑢出手,知道今rì凶多吉少,脑中飞速旋转,想看看还有何机会可以脱身。
“既然是郑家的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一个异乡口音突然传了出来,将众人的心狠狠一抓。
转而又松懈下去。
因为说这话的人实在不被人看重。
白沙。
身为王家甲字房的客人,放在江湖上的确是一流好手,但是在这群天字房里贵宾眼中,只不过是小虾米罢了。
所谓甲字房的水准,便是:有一两件法宝,但是没有伤人护命的玄术。
当rì黄元霸、永瑢、关顺,正是因此将白枫白沙两兄弟放在了甲字房。其中其实还是看重白沙的红莲尺,否则单以白枫而论,那是乙字房的水准。
卅七章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八)
白沙与黄元霸并没有交情可言,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他只是单纯地认为郑翰学是他朋友,郑家也是墨憨斋的资助者。有这层关系在,黄元霸既然是为郑家卖命,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白枫面无杂色,道:“既然我兄长说了,那今天黄元霸就由我保下了。”
众人心中纷纷暗道:口气这么大,你算老几啊?
“如果是郑家的事,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白公子,你好样的。”顾媚娘娇声笑道,手中的长剑一挥,轻轻拉了拉钱卫。
钱卫握剑在手,没有说话,望向杨爱。这种情形下,自然是同进同退,可不能拆自己人的台。杨爱却只关注着钱逸群的情况,心神恍惚,若说有什么杂念,也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狐妖。
——我出身曲中,本就不指望明媒正娶,做人大妻。但若是老师要娶一个妖怪做妻子,我也不服。
杨爱心中纷乱如麻,完全没有在意局势已经一变又变。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喂,你们两个,快快滚吧!”阿牛大喊一声,冲齐高阳钟山发出狮子吼,震得两人微微退步,仍旧忍不住血气翻涌。
黄元霸见这些人站出来要保自己,当然是万分欢迎,心中却仍旧有些转不过来弯子:厚道人是自己的杀弟仇人,也曾想杀了自己。自己对于厚道人更是杀意显露,只是没有找到机会罢了。刚才厚道人又坏了自己的千红一窟杀阵,此刻他的师友却要来保自己……
——这也太混乱了吧!
黄元霸到底是老江湖,性命当前,过往恩怨算得什么,当下抱拳道:“黄某多谢诸位仗义出手!对了,古长老,去年腊月十三,商长老从我这里花了两倍的价格买去一套千红一窟符阵。之所以收他两倍价格。是因为他急着要用,说要赶在九峰大比之前拿到。黄某卖符从来不多问金主的私事,若是因此给古长老的亲友带来麻烦,实在是黄某的罪过。”
“你血口喷人!”商长老怒指黄元霸,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会说一句:“师妹,别信他满口胡言!”
这反应更坚定了古长老的猜测,当下拔剑攻了过去。九仙宫其他长老或是静观其变。或是拔剑相助。门下弟子同样分成了三派,紧随师尊长老,或战或看,登时纷乱起来。
黄元霸一语化解了九仙宫的人,对阿牛道:“还请诸位义士帮我抵挡一番这和尚,我去收拾了那两个贱人,好向郑老爷复命。”
“哈,看来你还不知道我龙脊山散人的厉害!”钟山大笑一声,“我战龙血红爪一出,擦着即死。碰着即亡!且看……”
钟山话没说完,突然一阵青光夺去火把光芒。让人不能直视。
光茧爆发出最后一团木炁,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之后,涌入钱逸群身中,渐渐黯淡消散。
钱逸群一身玄色道袍站在原地,脸上阴沉可怖,身上不见丝毫伤处。
缪建木心中一冷:这什么妖怪,竟然连青府正符都奈何不了他!
“谁布下的御虚照影阵!速速撤去!”
钱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