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先杀人再杀缪建木,难免要吃他一符。索性……
钱逸群心中一算,这点时间只够杀一个人,那目标自然只有缪建木了。他鬼步上前,直接在虚空中穿越了那乙字房的江湖客,挤在了缪建木和那游侠儿之间。
这距离几乎就是胸膛相贴,两面相碰,若是谁不小心撅撅嘴就会造成影响一生的心理阴影。
还好钱逸群反应快,膝盖一弯一踢,重重撞击在缪建木的小腹。
论说起来,符诀能够最大限度发挥符和诀的威力,但不好之处便是诀有反噬的危险。一旦反噬。灵蕴逆涌乱行,轻则身体僵直麻痹,重则半身不遂全身瘫痪,故而战斗用诀往往简单,反倒是咒语更冗长一些。
缪建木被钱逸群这么一撞,身体一顿,嘴里心里都读出了破音。体内灵蕴果然乱窜起来,使他四肢抽搐。犹如电击。
“呀哈!”那江湖客终于反应过来,返身便是一刀劈落。
“盾!”
赤盾珠飞起,嗡地一声展开,旋即在铛地一声震响中将那江湖客弹飞出去。
钱逸群明显感觉到身后凉爽了许多。
他的目光落在了犹在地上抽搐的缪建木,闪过一丝仁慈。
嗯,一闪而过。
旋即一只穿着皂色云履的大脚,重重踏在了缪建木胸口。脚踝一转,又踢在了这道士的侧肋。
“让你不懂事!让你坑我!让你善恶不分!”钱逸群一脚脚踢了下去,边踢边骂,心头顿时爽朗许多。随着这一声声喝骂。他好像看到了阴霾被阳光驱散,乃至到了后来竟然忘了缪建木差点杀了他的事。
是差点忘了。
钱逸群当然不是那么健忘的人。
在缪建木被踢得在地上打滚呻吟之后。钱逸群带着运动过后的快意,躬身拉住他的领子,提了起来,抡圆了一记耳光上去:“你之前要杀我?还杀不杀?杀不杀?你倒是说话啊!”
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缪建木脸上迅速升起了一个馒头,留下两行清泪。
“杀我!有种杀我!”缪建木含糊不清地嚷道。
钱逸群笑道:“嘿嘿,道人我就不让你如愿!”他将缪建木推开两步,节隐剑凌空划下。
就在围观众人以为这下必然开肠破肚的时候。却见缪建木身上道袍从中线分开,袒露出里面瘦可见骨的**。
“住手!”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打断了钱逸群对缪建木的凌辱。
永瑢老僧身着齐整,一手持着锡杖。一手拈着大红袈裟的一角,时刻防备着钱逸群暴起突袭。他原本对于缪建木充满了希望,希望天师府的高徒能够将这妖道逼退,谁知结果却是这样。
作为一代尊者,胜了,不足以彰显威名;败了,却声名扫地。
永瑢不是看不到这样的结局。
然而,让他看着一个妖孽,对着一个卫道士行此凌辱之事,他实在看不过眼。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做派真是只有大大的邪徒才能做出来!
——我若是面对邪徒而退缩,rì后还有何脸面说弘法卫道!
永瑢站在众人目光之中,心中充满了悲壮。
钱逸群突然发现自己能够读懂这老和尚的目光,这是一个为了自己信仰愿意付出生命的人。不得不说,真正面对这样的人时,让钱逸群肃然起敬。
——或许这就是修术与道之间的鸿沟。
钱逸群想起了遁走的黄元霸,心中暗道。
“大师觉得这大明江山,是到了该血洗一下的时候了么?”钱逸群站在原地,挺拔如松。
永瑢没想到妖道会停下来问出这么“宏大”的问题,本心答道:“我佛慈悲,血洗云云,实在骇人听闻。”
“不是道人我危言耸听!”钱逸群当然有资格这么说。满清入关之后血案累累,扬州十rì、嘉定三屠,这是列入史书的,另外诸如江阴县杀剩下不过十余人,广州几乎屠尽……这些事在那场天变中绝非罕见。
为了彻底消弭汉人的抵抗之心,金钱鼠尾也不必说了。乾隆修四库全书,书名中凡是带有“皇明”两字的,不问内容统统烧掉……这纯粹是非但要**消灭,更要精神断绝!
“既然大师有此慈悲心,王家今rì必须遭屠!”钱逸群斩钉截铁道,“他们私通建奴,觊觎九鼎!道人今rì便要杀猴儆猴!”
“你可有证据!”有人喝问道。
“建奴墨尔根代青多尔衮麾下说客就躺在这书房里,尸骨未寒,你们何不问问王公子,为何这喇嘛会在他的书房里。”钱逸群负手而立。
“他血口喷人!”王介推从屋里出来,双腿哆嗦,却已经能站起来了,指着钱逸群喝道,“这喇嘛是我们王家在关外的眼线,特来传递建奴消息,好知会朝堂!他才是建奴的走狗!”
四五章国门至今多溃裂,可挡北境风雪无(四)
真相并非是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一个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另一个是恶名昭彰的妖道,谁的话更可信?
众人听王介推如此声明,顿时当做真理一般握在手中,纷纷朝钱逸群叫嚷起来。
钱逸群不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他更喜欢用手中的力量说话。无论是在吴县当公子哥,还是现在身为厚道人,说话只是减少体力消耗,若是言语无法解决,还不如直接动手。
“雷来!”钱逸群暴喝一声,御风上了房顶。
他不等脚下站稳,手中聚拢起来的雷球已经凝成一团,冲王介推飞了出去。
王介推手脚并用朝屋里爬去,只感觉后背刺痒,头皮发麻,像是有一股巨力努力扯着头发。他回头一看,一团青色电球闪烁着雷光,几乎冲到了面门。
“吒!”永瑢快步冲上去,甩出袈裟,朝雷球包了上去。
“雷来!”钱逸群毫不客气地再次招出掌心雷,这回是向永瑢投掷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永瑢心头纠结万分: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个问题啊!
正是这个瞬间,王介推亲眼看着已经闯入左眼视界的大红袈裟微微一顿,旋即以更快的速度抽离自己的面前。
这才是绝望的一瞬。
雷球正中王介推的面门,巨大的电击之力让他连惨叫声都变得异样。很快众人就看到一具飘散着肉焦气的焦炭,比之他活着的时候瘦了一圈。
永瑢本能地抽回了袈裟,一甩一包,挡住了钱逸群扔过来的电球,体内五炁翻腾,血气上涌,连连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脚跟,平复血气。口中宣道:“罪过罪过!”
钱逸群冷哼一声,确认王介推已经死了,再次甩出一个雷球,轰向院中聚集的江湖客们。他现在居高临下,那些江湖客只有挨打的份。就算有几个抛出了暗器,也被赤盾珠轻而易举地挡住身外三尺。
“王家人必杀无赦!”钱逸群猛地吼了一声,无意中用灵蕴送出老远。
紫府之中猛然腾起一股杀意,与钱逸群的心志相合。化作一股冰凉而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游走。这道冰凉的能量最终涌入节隐剑中,引起了节隐剑的共鸣。
钱逸群只觉得节隐剑变得越发锋锐,每每破空时发出的杀气几乎形成实质,让空气都为之扭曲。在屋顶墙上守备的护院、武夫,在这重杀气之下,纷纷骇然倒地,目光呆滞,精神受创,仿佛亲身体验了被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惨状。
——这诛仙剑果然厉害,一道剑气就已经有这般威力。谁能承受得住!
钱逸群心中暗道,从墙上跳下一座座别院。见人便杀,就如同扫地时不会在乎蝼蚁的性命议案。
在这里,他不用担心杀错人。
王家人若是站在农民起义军那边,钱逸群绝不会如此大开杀戒。但他们站得太远,站到了一头残酷野蛮的凶兽身边,为虎作伥,助这头凶兽进入人间。大肆淫虐,这样的罪行足以堪受全家受戮!
钱逸群只需要在那个道童,以及关顺老爷子面前停下就行了。其实主要是那个道童。至于关顺老爷,他老人家肯定不会立在险地。
当满地的血流到了门外,染红了小径泥土,钱逸群终于看到了三个形迹可疑的人。
两个女子带着一个男童。
说是男童,其实也有十四五岁光景,该算是少年了。
那少年穿着俗装,却梳着道髻,皮肤黝黑,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松松荡荡,并不合身。他惊恐地回头看到了“飞”来的钱逸群,拉住了前方少女的衣袖,道:“小姐!妖道追来了!”
钱逸群一听到“小姐”两字,足尖点在墙上,踏出两点白灰,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下面那三人。
这少年与另一个婢女模样的少女护住了小姐,喘着粗气,在惊恐绝望之中伸开双手,好像真能挡住钱逸群一般。
“小姐快跑!我来拦住他!”少年吼道。
钱逸群在他面前落下脚步,面色如常:“你就是那个恩将仇报的道童?”
少年怒视钱逸群,眼睛一眨不眨。
“你不用装做不害怕,”钱逸群轻笑道,“有本事先别尿裤子。”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裤子干干爽爽,并没水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不过他双腿麻木毫无知觉却是真的,即便想反驳也无从说起,只好色厉内荏道:“莫欺少年穷!我虽然现在本事不如你,将来成就却未可知!”
“你这话说的……”钱逸群一时语噎,“是想让我立刻杀死你么?”
那少年也感觉如此挑衅十分不智,一转口风道:“你以大欺小有什么意思!有种我们定下三年之约!等我修行三年,到时候一比高下!”
——这少年脑袋有坑……
钱逸群鉴定完毕,又想道:往往这种脑袋有坑的人,总能跟一些同样脑袋有坑的高人撞在一起。说不定未来真有什么奇遇,我若是放了他,岂非给自己留个麻烦?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来年爆菊花!绝对留他不得!
“正是,”那婢女道,“你只敢杀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么!算什么好汉!”
“我看你们两个一脸奸情的模样,好像已经搞在一起了吧?”钱逸群突然觉得这两人并排站着,颇有些暧昧的味道。
“管你什么事!”少年道人喝道。
“你喜欢他哪一点?”钱逸群却问那婢女。
“不管你事!我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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