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门开山大弟子,又有狐族派遣的人手保护,这就是玉钩洞天的法统所在。
而且那些江湖豪客见识过了鲜血淋漓的七宝楼一战,对“厚道人”充满了深深的恐惧。钱逸群可以忘记他们,但他们住在洞天之中,无时无刻不会想到厚道人。
玉钩洞天之中良田无数,森林无尽,能够沟通畜生道,时不时出现一些奇珍异兽。除了没有昼夜交替,四季循环。其他就和人间完全没有区别。而且又因为没有昼夜交替,四季如春的缘故。对庄稼生长更加有力。在外面三天两头大灾大害的时候,玉钩洞天简直就是世外仙境。
钱逸群将这玉钩洞天的优势细细跟两位道长说了。又道:“我便在这洞天中立下到道庭,收罗天资足以修道习法的弟子,讲授正道,传以法术。但凡要想入我门中,自然要听我号令,不可擅自搅乱人间。”
“你这就是想避开官府么?”青锋忧虑问道。
“自然的,”钱逸群点头,“他们怕我们,我们何尝不怕他们?虽然法术厉害。但终究人少。真的到了不能调解的时候,必然是两败俱伤。不过我有玉钩洞天,随时可以缩回去,他们想跟我鱼死网破却没半点机会。”
“我便要在玉钩洞天里立下玉清宗坛,重祧神宵法脉,将秘而不宣的法术传播开去,以百十年的功夫,慢慢渗透进人间。”钱逸群认真道,“这份功德。却比朝代更替又如何?”
三位道人细细想了,也觉得这种法子能行。只要修士能够避开人数的劣势,不被世俗之人分而灭之,只需要几代人。修士就能重回人间,被人们所接受。到底传送阵、乾坤袋之类的法宝,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实在是太便捷了。绝难抵御这种诱惑。
“更何况,我们还有狐族作为奥援。”钱逸群说罢。松了口气,好像摸到了自己未来的道路方向。对于天命有了更深的一层感触。
“若是真能行此事。”壶中子也不免动了心,“这份功德的确要比改朝换代强上不知多少倍了。”
“下山!”将岸激动道:“有这样的功德,无异于是开天辟地之亚流,重塑山河之拾遗。”
钱逸群看了将岸一眼,暗道:跟你之前那么胆小怕事的风格很不符合啊……不过这话倒是一语中的,我等于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大幅度改动了。原本你们只能过历史小说中的生活,现在一跃成为玄幻小说了!这种变化应该算是飞跃吧,起码从这两个题材上来说就很明显。
“既然如此,”壶中子看了看青锋,“愚兄也跟你们一同下山吧。”
青锋道人更是早就有下山的决断,自然不待再说。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位云中客尚且在闭关之中,又不便打扰,索**代道童好生看好家门,又留书一封,等云中客出关之后决定行止。
龙空谷虽然不像玉钩洞天那般独立,却也是个凡人难以寻到的妙境。钱逸群一行四人修整几日,带好了需要带的东西,出谷下山,真正踏入了红尘之地。
钱逸群已经通过传讯阵与以琳联络,辗转知道了眼下的局势。大凌河仍旧在建虏的围困之中,不过好在钱逸群送去的粮食,索性城里还熬得住。另外又有一些巫师萨满在明军的救援之路上布下了阵法,一时难以破去,以至于救兵迟迟不能赶过去。
钱逸群知道大凌河之战的结果,也知道皇太极是有心要围城打援,所以见援兵冲不过去也觉得是件好事,否则这些明兵能否活着走到大凌河下还是个问题。
一行四人之中,青锋能够御剑而行,将岸也可以土遁,钱逸群的赶路能力自不必说。唯独壶中子没有赶长路的法术,就连匹坐骑都没有。钱逸群索性让出了老鹿,为壶中子的代步,这样速度方才提了上去。
这四人在林海雪原中穿行,沈阳派出报信的快马也没有耽误片刻耽误。
当消息传到了大凌河城下金帐中时,皇太极只觉得胸口绞痛,十分痛快地晕了过去。
后路被抄,屯粮被烧,老家被捣,祖坟被毁……皇太极知道有只“老鼠”窜到了自己身后,也知道这只“老鼠”杀了他儿子,给他添了极大的痛苦,但没想到这“老鼠”竟然连他父祖之坟都没有放过。
“退兵。”
皇太极醒来之后,并没有喊出梦中喊了千万遍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只是神情淡漠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女真大兵很快就以部族为单位,离开了营地。
皇太极骑在马背上,看着士气大落的手下兵士,心中痛得如同刀割一般。他原本希望通过打击明国来奠定自己作为女真统领的声望。消耗不肯听从自己调遣的部落,最终取得一石二鸟的战果。
然而此刻。非但没有进一步从八旗中摄取权力,更加是连自己的老底都漏光了。非但无功而返。更要准备应对无休止的内乱。
——这一切,都是因为明国的那些修士!为什么我们的萨满就那么没用!
皇太极心中无奈。
他又想到那个以山岳为名的老萨满,想到了他只是不动声色便让自己最精锐的卫兵无法动弹……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杀了那个“厚道人”?难道那个厚道人就那么厉害?
皇太极后背一阵发冷,旋即打消了这个令他恐惧的念头:若是厚道人真那么厉害,早就可以来刺杀自己了!
他很快就想起了那个厚道人闯营的事,似乎那道人并非没有暗杀之心。
“大汗。”
一个在皇太极耳中略显怪异的声音响起。
皇太极转过头,木然地看着自己的谋士。
这位谋士并不是女真人,而是归附的汉人。虽然他身穿女真人的服饰。也与女真人一样梳着小辫子,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与女真人不同。
——果然是非我族类。
皇太极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脸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出来。他道:“宁完我,你有事么?”
“大汗,”宁完我打马上前,“这不是征战的失败。”
皇太极觉得这句话倒是有些令人宽慰,但并没有用处。
——汉人就是喜欢说些没用的废话。
皇太极心道。
宁完我见皇太极不说话,只得继续道:“大汗,当下之计。大金得收罗能够与之匹敌的异能之士啊!否则军心不稳,日后如何打西边?”
“哪里去找那些异能之士?”皇太极越发不耐烦起来,双眼渐渐眯成了一条缝。
“何不问问那些喇嘛、法王呢?”宁完我上前道,“那些人一个个自称虔诚修行。拿了大汗那么多香油钱,难道就没一个能够出阵为大汗解忧的么?”
皇太极一愣,转而心中开阔:对啊!那些喇嘛成天念经诵佛。一个个都像高人一般,难道上万喇嘛之中都找不出一个能够与道士相抗的人物么?
“穆安利!”皇太极叫道。
当下一个身穿白甲的侍卫打马上前。行礼道:“大汗。”
“你带着人速速去将国内的所有法王、活佛请到沈阳,我有事与他们说。”皇太极想了想。补充一句:“要客气些。”
“嗻!”穆安利没有下马,直接行礼而去。
一队十余骑的人马很快就离开了大队。
“宁完我,”皇太极的兴致很快高昂起来,“还是你有见识。”
宁完我埋下头:“奴才只是为主子办事,不敢不用心罢了。”
皇太极高声笑着打马前行。
宁完我看着皇太极的身影,心中暗道:若是他失去了汗位,恐怕我们这些在辽东的汉臣就没好日子能过了。唉,不知道那些个奇人异士,到底有什么想法,从未听说过他们如此张扬啊!
大凌河退兵的消息过了足足十天方才传到了锦州。这是因为皇太极太过狡猾,几次诱骗祖大寿出城,使得城内的关宁军对于城外虏丑是否真的退兵保持怀疑,不敢轻易相信。几番探查之后,方才确信女真人真的走了,这才派出了报捷的塘马。
孙承宗收到捷报,却没有太大的兴奋。他下令道:“大军追击!”
事实上,祖大寿早就已经派出了骑兵,“追击”建虏了。
他要将这场“大捷”,做成真正的大捷!
四六章女真汗退兵大辽河,大明军重筑广宁城(四)
壶中子极善占卜推衍之术,绝对不肯在战阵中厮杀,惹上无谓因果。
钱逸群对此颇不以为然,笑言道:“从来只有今生报应,哪有来世因果?道长拘泥了。”
壶中子不以为忤,轻声辩解道:“随俗置话罢了。其实修行推衍之学,最忌打杀。沾染得半点怨忿便会有黑雾迷心,占不准,推不出,实在是难熬得很。”
“学生孟浪了。”钱逸群知道自己误会了壶中子,随手道歉。
壶中子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就算青锋道人再怎么想除妖灭孽,也不会擅起杀机。一行人在壶中子的带领下,游刃有余地在漫山女真大队中穿梭,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敌人。好几次都只是一步之遥,偏偏就避开了女真人的侦骑。更有几次,壶中子只是让大家停下脚步,矗立雪中,女真侦骑便打横而过,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这群“奇装异服”的道人,却偏偏没能看到。
“推衍之术,竟然威力如斯。”钱逸群不由感叹。
“这些人都是凡俗之辈,看他们的命数,一呼一吸都如日下光影,哪里可能推不准?”壶中子笑道,“到了道长这般修为,便是给了贫道八字,要想算准一两桩大事,也是困难。”
钱逸群微笑道:“道长想必知道我星未入命。”
“的确,”壶中子直言道,“的确罕见。”
“容小道请教,为何小道能夺人星命,却杀不了一个普通女子呢?”钱逸群说到杀“普通女子”没有丝毫愧色。甚至可说是理直气壮。
“也不是杀不了,只是要耗功德吧。”壶中子笑了笑。“你只知道自己能夺人星命,却不知道有些人命中星大。不是那么好夺的啊。”
那个布木布泰是女真入关之祖的母亲,星命所寄自然不是寻常小民那般予取予夺。
钱逸群想想她要生顺治,养康熙,这样的天命恐怕也小不了。
“道长,为何我在此人间便从未积下功德呢?”钱逸群又问道。
“功德,一头一尾最易得。”壶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