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门打不开?”钱逸群手握在门把上,轻轻一转,竟然纹丝不动。他加大了力气,终究还是难以转动分毫。
“之前我突然明悟了宿世前生,破空而去,可见前世必然有大德之身,为什么现在转不动呢?”钱逸群无奈问道。
“三生石只是助力,”郭璞沉吟道,“恐怕这一世没法通过这助力看到。”
“果然有蹊跷啊。”两人一言一搭,继续往下试了过去。
从那扇门之后的每一扇门,都再打不开了。
当钱逸群试完了最后一扇门,无奈地朝郭璞摇了摇头。猛然发现郭璞的身影渐渐变淡,他低头一看自己,果然也在跟着变淡。整个门廊世界开始震动,好像有人在呼唤他似的。
钱逸群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是躺在三生石上了。他都忘了自己多少年不曾躺下来睡觉,这种久违的感觉倒是有点意思。
“你醒了?”如意坐在不远处的宝座上,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
钱逸群不见郭璞,也不知道如何召唤出这个相身,只是问如意道:“我睡了多久?”
“很短。”如意面色不变:“也就一年多。”
“呃,也不短了。”钱逸群身子刚动,头上突然一跳,一枚金丹从头顶飞出,稳稳落回了如意的手中。
“只见了郭璞?”如意一语道破了钱逸群的前世真身,似乎有些不满意。
“在成为郭璞之前,我有足足十六世都是普通人。”钱逸群道:“再往前走,就见不到。”
“前面还有多少世?”
钱逸群心中暗暗心算,道:“两百零叁世。”
“是了,”如意恍然大悟,“你果然是圣真再来,只是现在还不足以明悟本真。”
“那接下去还怎么知道呢?”钱逸群对自己的来历倒是十分好奇。
“随缘吧。”如意道。
……
钱逸群从如意的洞府出来,只见外面阳光灿烂。他在睡梦中不知时光流逝,身体也没有丝毫饥渴的反应,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一梦经年。
传送阵外自然有狐族的人等候那边,见了钱逸群,并不称姑爷,只是道了声“尊客这边走”,便引领钱逸群去见九娘娘了。
九娘娘对于钱逸群未能见到自己高端前世的结果也十分遗憾,她道:“小姨原本的打算是让你明通宿命,用大德相身作为以琳的假身,借你的功德让以琳成圣。现在看来只有另觅他路了。”
钱逸群听闻缘由,也不免懊恼道:“早知如此,刚才就该多问两句,岂能让姨nǎinǎi一句随缘就把我打发了。”
“这事果然是急不得的。”九娘娘道:“无论怎么说,你倒是运气好,躲过天劫啊。”
钱逸群这才想起来,自己因为三生石上入梦一年,扰乱天运的反噬算是躲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建州那边有些什么连锁反应。他当即问了几个人名,九娘娘自然未必知道,便开通传讯阵,让常驻辽东的狐族代为告知。
原来孔有德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耿精忠、尚可喜喝水呛死了;至于女真高层也发生了极大的动荡,皇太极的老婆布木布泰与济尔哈朗私通被捉奸在床,皇太极气死当场,济尔哈朗被代善斩杀;代善娶了布木布泰,自己当了金国大汗,然后布木布泰便死得不明不白……
“只是不知道为何,辽镇的祖大寿摔断了脊骨,现在瘫在家中;新到任的洪承畴被雷击杀……”
“吴三桂呢?”钱逸群问道。
“吴三桂倒没什么事。”那狐族道:“上月攻打辽阳,吴三桂第一个登城,身上二十八道伤,都只是破皮而已。”
“那厮运气还真好!”钱逸群叹道:“他那几声老师叫得算是值了。现在辽东算是安定了么?”
“金国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那山陕的乱军呢?”钱逸群问道。
“这事就得问玉钩洞天的族人了。”那狐族人嫣然一笑。
山陕的乱军全部通过狐族的传送大阵送进了玉钩洞天之中。洞天里的土地不知尽头,哪怕他们人再多都可以开垦。又有各种矿产和林木资源,几乎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只是那里位于六道口,畜生道固然可以控制,饿鬼道和地狱道却不容易控制。
不过那些流民对于阴鬼的接受程度极高,恐怕跟他们原本的生存环境有极大关系。有了天师府支援的符箓,那些阴鬼对于凡人也无可奈何。
钱逸群花了半天的时间,与仍在辽东的杨爱,监管玉钩洞天的方清竹聊完,以琳也从苏州临时赶回了狐山。两人见面自然又是一番体己话要说。只是这回轮到了以琳说,钱逸群当听众。
“好吧,家里的事也就这些了,现在跟我回家吧。”以琳说了半天,兴高采烈道。
——跟你回家……
钱逸群笑着点了点头。
六十一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一)
钱逸群的确是跟着以琳回家的。他从狐山的传送阵进去,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家门口了。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为了方便以琳回娘家才建出来的专用通道。
以琳大大方方拉着钱逸群的手,走在澄园的石子路上,道:“阿舅和姑姑已经知道你要回来的消息,且走快些。”虽然如今的世道已经流行了公爹和婆婆的称呼,不过生长在狐山的以琳仍旧沿用着古代的称谓。
钱逸群很享受被拉着走的感觉,笑道:“我若是走快了,你未必跟得上呢。”
“仙长这是在嫌弃小女子功力浅薄、法术低微么?”以琳挑眉,若是只看嘴巴以上的部位,与她母亲和姨nǎinǎi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钱逸群正要打岔,突然看到一个走样的身影从小路尽头拐过来。
是钱小小。
“哥哥!”小小兴奋叫道。
“咦,你肚子怎么吃这么大?”钱逸群大奇。
以琳在背后轻轻拧了钱逸群的腰,道:“小姑是去年成的亲,如今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
钱小小略带羞涩地看了哥哥一眼,道:“那时候哥哥已经闭关了。”
“唔,这样啊,”钱逸群笑道,“谁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咦,为什么你成了亲还在家里?被休了么?”
若不是孕妇不能动气,钱小小少不得抡起大锤子砸这不靠谱的哥哥一顿。眼下为了肚子里的孩儿,她只好忍了内心的冲动,憋道:“修行这么久,你还是这么不着调!”
“感觉上的确很久了啊,”钱逸群叹道,“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唉,我都老了。”
“哥哥怎么这么说?”钱小小突然没来由一股悲意,眼眶登时红了。
钱逸群浑然没发现自己是道德高真,哪怕有一丝情绪流露,都会影响周围心智未开的人。在狐山那边都是比他修为更高的人,就连以琳都不弱于他,如今回到人间,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能感染一片。
这也是全真的高真不重神通的缘故。如果(“文”)能够通过精(“人”)神渲染这样(“书”)轻松简单(“屋”)的办法弘道,何必去弄那些猴戏呢?信者自信,不信者视之妖邪,有识者更视作末技,而那些愚者只会因此而更愚昧,只能利用,不能教化,可谓有百害而无一利。
以琳上前挽起小小的手臂,笑道:“不要与你哥哥一般见识。”
——这几个意思啊?我才是她亲哥哥好不好!
钱逸群心中叫道,脸上却摆出一付积年所习的贱笑,道:“太久不见妹妹,只是逗你玩玩罢。大人们起来了么?”
“大人们知道你回来,早就等着了。”钱小小说着,引钱逸群往父母起居的院子去了。
钱逸群跟着小小走在久违的江南园林之中,又道:“刚一打岔差点忘了,妹妹到底嫁的甚么人家?”
钱小小脸上一红,没有说话。
“怎么了?”钱逸群情知不好:“对哥哥还有甚么不能说的?!”
钱小小想起当rì在翠峦山中哥哥的坚持,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是沈家。”
“咦,我好想有点印象。”钱逸群偏着头想了半天,终究没有想起来,只得直扑主题道:“他待你不好么!”
“不不,他待我极好!”小小连忙替夫君辨道:“只是大人不喜欢他……”
“唔!这倒没什么,是你跟他过rì子,只有你们两人相亲相爱才是真的。”说罢,钱逸群看了一眼以琳,见以琳也正看着他,两人心中相悦,一时间浑然忘了还有个妹妹在。
“咳咳。”小小干咳一声,眼中充满了羡慕。
“唔,大人为什么不喜欢他?”钱逸群终于想起小小刚才的话题,继续道:“这沈家子可是个浪荡客?对啊,否则怎么住在咱们家?”
“不不!”小小急忙道:“他只是被家里赶出来了。”
“夫君不知道么?”以琳好奇问道:“我听说,你还送了一颗龙珠给他。”
说到应龙的定水珠,钱逸群顿时就有印象了,同时也汗颜自己竟然忘了去běi精接应龙的事。他道:“原来是那位沈公子。难道他没有造船出海?”
“大人们不让。”小小垂头道:“说是海上危险太大,万一有个好歹……”
妹妹就成寡妇了!
钱逸群当然知道这点,不过对于妹夫的志向还是很支持的。他道:“其实也没那么可怕。首先,他有定水珠,不会遇到狂风大浪。其次,我多送些乾坤袋给他,如此水粮蔬果无忧,自然可以远航。最保险的自然还是让你嫂子的族人跟在船上,每到海外无主之地,便设坛立阵。一来可以方便往来,而来也可以运送官兵。有如此开疆拓土之功,皇帝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少不得给他个大官做。”
“真的么!”钱小小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哥哥的手笑道:“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钱逸群哈哈一笑,眼前已经看到了父母起居的屋子。他连忙进去叩拜父母,请安问好。钱大通和妻子自然要将些rì子以来的事问个清楚,钱逸群只得挑了些访友之事说了,至于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肯定不能让父母知道。
“此番我儿能在家里住得多久?”钱大通问道。
“孩儿还有些俗务要办,不过也不在乎多住两rì。”钱逸群脑中一过,玉钩洞天得去打整一番,京师里的皇子徒儿得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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