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威胁得了他?”
魁梧汉子摇头表示不赞同,道:“陈詙身价今非昔比,陈友谅若无动于衷,赵昺恐怕会龙颜震怒降罪于他,其大元帅宝位可能易人,所以这招险棋是恰到好处。”
贵妇闻言精神一振,望见转角处一名少妇神色匆忙而来,便迅速上前与她交头接耳,待其离开,贵妇脸色气急败坏,道:“相公,咱们前去绑架的七十八名女忍密探,全被一个人杀死了,陈詙失踪不知去向,这如何是好?”
魁梧汉子神情一愣,转为怒目横生,一脸暴戾,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往文峰塔瞧个究竟,贵妇紧跟其后,双双消失在转角处。
张心宝远离市集奔腾屋脊往东而行,发现沿着屋顶留有伊贺忍者密号,便循线追踪;房屋建筑愈来愈矮,遥望十丈外有一座韩信祠,烛火通明,转念一想,不如找人打听太守彭锋的居处,单刀赴会表明御封钦差身分,免受嫌疑。
张心宝掠身近祠堂三丈之遥,即感受一股强烈杀气扑面而来,便放慢脚步潜近一丈间距,驻足观其动静。
当他看见少林寺罗汉堂首席觉嗔大师胸前一片湿濡濡鲜血,好像受伤不轻,竟顽强地护着一名十多岁男孩,与一名全身皆白及一名全身皆黑的忍者对峙时,暗呼倒楣才会遇上这个对自己印象不佳的顽固臭和尚。
但此时此景却不能见死不救,他用腰巾蒙面,吸一口真气,无声无息地若一头苍鹰般滑翔飞掠过去。
祠堂四周环境十分清幽,显得异常静谧。
传出觉嗔大师混浊的气息,怒斥道:“你们东瀛忍者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身雪白忍者指着另一位黑衣忍者,冷然道:“我叫白石铁!他叫黄水银!你这个臭秃驴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快将小孩放开,我等留你一个全尸。”
黄水银一脸木然不苟言笑,开口启唇,好像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绷出来,语气生涩沙哑道:“偷袭敌人是忍法之一!少林寺在北方元人统辖中颓废了,你自裁可以落个全尸,要我动手定然大卸八块!”
觉嗔大师右手指着胸前已经止血的伤口,左手却拉着孩童藏在身后,豪气干云大笑道:
“少林寺愈挫愈勇,这点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此子老纳护定了!”
白石铁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模样,与睑上没有一点表情的黄水银形成强烈对比,而两人行动默契十足,将对手进退的生路全然封死,使人对他们骤生一股讳莫高深的念头,不由得心悸。
无比强烈的杀气笼罩祠堂内空间,迫使蚊蝇乱飞逃命、草虫蹦跳窜离室内,吓得小男孩翻瞪白眼差点昏死过去。
觉嗔大师抚着小男孩头顶,输送一股温暖定神真气,道:“孩子别怕!你是哪家大户的孩子,等一会儿老衲送你回去!”
孩童躲在大师身后,好像曾见过什么恐怖血腥的场面,仍然吓得发抖失禁,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觉嗔大师当然问不出来,只有皱着白眉耐心等孩子心平气和后再回话,但是白石铁没有这种耐性,手持明晃武士刀趁机劈斩和尚光溜的脑袋。
黄水银同一时间迅速滑开一丈沿墙壁溜走,绕于觉嗔大师背后,双手握紧武士刀箭射般疾出,竟然横砍那名小男孩的头颅欲置其死地。
觉嗔大师左手攫住小孩童腰巾提拿之际,白石铁凌厉一刀已经迎面劈至,光是猎猎刀锋寒森刺骨,就有迫人窒息之感受。
大师的光秃脑袋一个摆晃,其颈间配挂约二尺来长的黑色念珠脱颈而出,撞上来袭刀锋“蓬!”地一响,便将武士刀最犀利刀锋给击偏右侧,震得白石铁往左倾斜连退两步。
这两步的间距,觉嗔大师提着孩童迅速补位,教黄水银劈斩孩童的一刀落空;但刀锋划破孩童领衫,而寸长的犀利刀气却在孩童颈侧划开一道皮肉伤,一丝鲜血滴流出来,险些脑袋搬家。
孩童吓哭了,来个翻身,双手紧抱和尚颈部,两脚挟紧其腰间如吸盘附着,倒使和尚得以腾出左手对敌。
觉嗔大师补位的一瞬间,右手握拳,精练数十年的“伏虎神拳”击向白石铁的左侧“太阳穴”,拳劲呼啸刮乱其头发,若给一拳打着,保证成了落地的烂西瓜。
白石铁双手紧握三尺六寸长武士刀,根本来不及回锋切挡来击之拳,只好以刀柄末端去撞击头部,“噗!”地一声,躲过破颅之危,变招之妙令和尚不能不暗中佩服。
身处和尚背后一刀落空的黄水银,趁机刀锋往右横扫其光秃脑袋及孩童脑门,打算一举两得,不谓不狠。
觉嗔大师感觉背后刀气森森斩来,头也不回便举左臂握拳由下往上击去,精准无比地敲在刀面,震得黄水银颠退三步,双手发麻,深感少林高僧果非泛泛之辈。
白石铁使个陀螺旋身,刀影如轮盘闪闪,以防和尚进击,定身后挡在门侧,防止和尚逃窜而去,黄水银也掠至内侧以防有失。
觉嗔大师反转左掌托住背后孩童的屁股,安慰道:“别怕!那两个刁顽坏人,老纳不放在眼里,他们只会暗箭袭人而已,马上带你回家。”
小男孩惊骇眼神略为平静,猛点头回应“嗯!嗯!”几声,还是怕得讲不出话来。
觉嗔大师面向白、黄两人,冷峻厉声道:“老衲在俗家弟子‘九环刀王’邱雷府中做客,邱老的长孙尚在襁褓即被人偷走;从你们绑架这名孩童看来,嫌疑最大,快从实招来,老衲慈悲为怀,可以饶尔等不死!”
白石铁看和尚胸前伤痕又血流涅涅,浸湿一片僧袍,判断已是强弩之末,假藉问话拖延时间在调息,岂会轻易被蒙骗,低沉而得意的声音道:“老秃驴!血流过多会要人命的,等你死后去问阎罗王吧!”
话毕,黄水银及白石铁从容不迫地缓缓一步一步进逼而来,也是拖延时间教和尚鲜血滴流到尽,死绝了最好,省得费事。
觉嗔大师背后的小男孩突然浑身颤抖,惊慌开口道:“老和尚……刚才是有个小弟弟在……被坏人抱走了……后面房间还有个大姊姊被那个穿白衣的大坏蛋……给砍了头……太恐怖了!”
童言最真,不会骗人。
觉嗔大师两道白眉一挑,双眼圆睁有如怒目金刚,厉声斥责道:“你们这批外族妖忍简直无法无天!快交出襁褓中的孩子,老纳本着佛门慈悲废了尔等武功,再遣送回东瀛就是了。”
白石铁及黄水银,两人脸上一个依然保持诡异笑容,一个依旧阴森木讷,从左右慢步包抄而来;他们凝神杀气大炽,一步步趋前,竟在地面上留下寸许深的清晰脚印,展现不凡功力,与原先伪装的三流功夫判若两人。
觉嗔大师见状为之色变,知晓接踵而来的必然是凌厉一击,也了解忍者擅伪装而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撕下半片僧袍将背后的小男孩绑紧,以免在激战中有个万一。
这时候,一股平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师别来无恙!‘九环刀王’邱雷的孙子已经被他们杀死了,那名无头女尸就是太守彭锋的千金,竟然全部栽赃到我的头上,大师可以为我做证,洗刷不白之冤!”
张心宝出现在门前,已不需要蒙面,动作优雅地将腰巾捆绑着天狼宝剑,负于背部,一改宝剑悬腰习惯,打算施展雷霆一击,视白、黄二名忍者为无物。
白石铁一及常态笑容僵然,黄水银一脸木然骤现错愕,双双脚步立止好像钉在地面无法动弹。
除了首领“殁煞童子”无天半藏,有谁能到背后而不被发觉?背后传来的一股无形气机,好似有一柄犀利宝剑抵住,感觉若再前进一步,定然会被一剑穿心。
觉嗔大师也惊讶得眼睛睁大,神采炯炯燃视,因为张心宝随意负剑于背的举止,在优雅中每个动作细节均含天地阴阳互动之道,包融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契机,并且保持自在灵性,不为任何外境动态所扰,却控制了祠堂内每个人的进退,洞烛机先,先发制人。
白石铁及黄水银根本不敢回头看是何方神圣骤现门口,当下感觉浑身被一种无形剑气牵制住,虽然如剑穿心的杀意收敛消失,却觉举步维艰,不论如何挪移脚步,皆离不开这种威胁。
他们一身精湛忍术,虽非省油的灯,但却换了五种闪躲身法才双双背贴于两侧墙壁,高举武士刀,采凌厉一击之姿,已然呼呼微喘汗流浃背了。
张心宝此刻剑负背部,腰巾在胸前绑牢定位,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祠堂内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龙形虎步前进,正要由白、黄二忍中间穿身而过。
小男孩在觉嗔大师背后,惊叫道:“大哥哥,小心!”
张心宝剑眉一挑,双眼诡异一闪,笑容可掬并不出声回声,仍然阔步前进。
岂知小心的竟是白石铁及黄水银,张心宝才迫前几步而已,他们心意相通似地逆向沿墙壁滑行躲避,高举着武士刀柄已经握出了汗渍。
真不知他们是要防范张心宝离开室内,还是要夺门而逃!
张心宝微笑洒然,作揖道:“大师受伤了,请放下孩童,安坐调息疗伤,他是目击证人,可以洗刷我不白之冤,就由在下来保护比较妥当。”
觉嗔大师如释重负放下孩童,颓然盘坐地面,勉强打起精神调息,但好奇地双眼灼燃,欲瞧张心实到底施展何等旷世绝学杀敌。
张心宝镇定如恒,向孩童招手微笑道:“小兄弟过来,别打扰大师清静。”
孩童一脸恐慌,强压下心头那股畏惧不安,颤颤地朝张心宝走过去,在白石铁与黄水银高举武士刀杀气腾腾,如鹰隼眼神注目下,不过十多步的距离,彷佛千山万水般难行。
此时此刻——白石铁与黄水银各发出暴戾高亢啸音,舒解胸口那股一直以来被压迫的窝囊气,全力出手!
小男孩十分机灵,迅速溜回觉嗔大师伟躯盘座处的后方隐藏。
两股比先前与觉嗔大师交手威猛数倍的刀气匹练而出,分左右迂回劈向张心宝。
武士刀锋劈斩磨擦空气,发出撕裂绸缎般的丝丝脆响,渗杂白、黄二忍的厉啸声,是忍者一种厉害无比的合击之术。
首先藉着刀锋正逆快速反转,激起气旋,如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