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保自己,你去吧。”秦海青仍在暗中调息。
肖赤雷仰天长叹:“可叹三尺男儿,竟死在你这贼妇手中!肖赤雷死不足异惜,可惜众位兄弟,竟为我的无用累了性命……”
池玉亭走了过去,一个水鬼喝道:“站住!”
贾秀姑回头看一眼,“不用拦他。”水鬼退下去,池玉亭站住了。
贾秀姑盯着肖赤雷看了好一阵子,忽然笑了:“你有两个很不错的朋友。”她将刀拿了下来,“好吧,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秀姑!”黑子大吃一惊。
“闭嘴!我自有道理!”贾秀姑喝道。黑子闭了嘴。
“你要怎样?”肖赤雷虽说被制,大声说话还是不失威严。
“公平决斗,比试三场。若是你方胜了,我放你们走,下次再较量。”贾秀姑坚定地说。
“可以。”肖赤雷毫不示弱地回答。
“黑子,上去。”贾秀姑命令道。
黑子楞了一楞,随即明白过来,脸上浮上一丝诡笑,将钢刀咬在口中,回身奔到主桅边,一把抓住帆绳,几下子上到主桅最高的那根横杆上,松手站住,将口中钢刀握在手中,大喝一声:“来吧!”
众人俱是大吃一惊,只听贾秀姑笑道:“既是在海上,决斗就得有点海上的样子,你方哪个出场?去罢!”
肖赤雷抬头见那桅杆,情知不妙,那桅上横杆仅有半掌宽,此时船行海上,浪尖上下起伏,桅上海风又大,能立足已是不易,加上杆长不足半丈,两头站人距离甚近,若是交手也不过一招定局,稍慢一步便会被杀伤落入海中。
这完全是玩命的把戏,亏这女人想得出来!
池玉亭和秦海青见这架式也是暗暗叫苦,这个贾秀姑果然厉害,若是在甲板上相斗,他二人出手定然能助得肖赤雷获胜,但移到桅上,对不习惯坐船的他们来说实在是为难得很。
“怕了吗?”贾秀姑嘲笑地问。
“我去!”突然,一个声音从围着肖将军的劫持者圈外传来,一个水卒麻利地向桅上爬去。肖赤雷定睛一看,原来是随他征战多年一个水卒长,此人在众水座中水性船性最佳,身上功夫亦不错,平素最得肖赤雷器重,肖赤雷见他上去,倒也颇为放心。
黑子见水卒长上来,冷笑一声:“够胆!”水卒长站稳之后,将钢刀护在身前,并无进攻之意。肖将军素来了解这个部下,知他初次在这样的地方决斗,并无取胜把握,必是准备等对方攻过来后,无论如何先防住,然后伺机反攻。
黑子似也看破了水卒长的主意,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砍那我来砍!”大喝一声,举刀向水卒长劈去。水卒长手疾眼快,举刀架住。黑子也不收招,竟一路将手上刀向前压去,水卒长只觉一股大力推来,急忙伸左手抓住自己刀头,双手用力将刀向外挡。
秦海青见此情景已知不妙,那黑子乔装作杂耍艺人时玩的便是弄丸,三个圆滚滚的石丸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小儿的皮球一般,可见身具奇力,那水卒长虽说也颇健壮,必不是他对手。
果然,黑子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去,水卒长双足虽仍死死站稳在横杆上,但却被黑子将他整个人一寸寸推向杆边。
“小心!”肖赤雷将军一句话未喊完,水卒长已被黑子推出杆外,“噗嗵”一声落入海中。船边的几个水卒忙跳入水中去搭救,那水卒长自己浮出水面来,显然伤是未伤到,但这一场却是输定了。
“黑子就是有一股蛮力。”贾秀姑微微笑着望着黑子,头也不回地问:“下个是谁?”
池玉亭走到桅边:“是我。”
“喂!你……”肖赤雷一见到这个教书先生似的青年就头疼,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凭直觉,他知道这个年青人不简单。
“他最合适。”贾秀姑打断了他的话,“否则你们根本不可能有第三场的希望。”她冲池玉亭一笑:“去吧,年青人,但不许伤黑子,否则不用比第三场我也会杀了你的朋友。”
池玉亭用手试了试帆绳,轻轻一拉,借劲身子上跃,轻飘飘落在横杆上。此时正好船从浪尖落入浪谷,船身一个摇晃,他险些踩了个空,忙伸手抓住旁边的帆绳子,这才站稳。池玉亭看看下面,对肖赤雷抱歉地一笑,肖将军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再看看秦海青,秦海青坐在桶上抬头看他,无可奈何地摇头直笑。
“小伙子,站稳了吗?”黑子哈哈大笑着问。
池玉亭放手试了试,很稳。“站稳了。”他回答。
“站稳了就来吧!”黑子大喝一声,如法炮制地一刀劈来。
黑子明明看到自己的刀已劈到池玉亭鼻尖了,可是,这时候,池玉亭侧了侧身子,躲过刀锋,左手已搭在黑子左肩。
然后,池玉亭在黑子肩上轻轻一撑,便从他肩头飘飘地一个筋头翻了过去,落在黑子身后,那只撑在黑子肩上的手并没有收回去,而是就着黑子尚未收回的向前的冲力,轻轻地一推,送了黑子一程。
于是,黑子收不住脚了,他直直地冲向横杆那头,一直冲出杆外,很响也很干脆地冲入了海中。
船又从浪尖落向浪谷,池玉亭摇晃了两下,抓住帆绳,回过身去看,横杆上已没有黑子的身影。
“呵呵呵……”贾秀姑和肖赤雷同时笑了起来。
“很厉害啊,连刀都没拔。”贾秀姑笑道,快步上前,纵身抓住副桅上的一根帆绳,脚一蹬,帆绳高高荡了起来,荡至主桅处,贾秀姑纵身一跃,便落到横杆上,“年青人,我们来试试。”
池玉亭楞了一楞,拱手道:“前辈,在下与秦小姐都是来寻朋友的,实在不好与前辈动手。”
“那你就不该出这个头!”贾秀姑道。“既然不忍心看我伤官兵,那就好人做到底,拔刀吧!”
“住手!”肖赤雷的声音突然传来,二人转头一看,只见肖赤雷一手抓帆绳,一手提刀,跃上横杆来。
“肖将军……”池玉亭欲阻止。
“你不必说什么了,下去!”肖将军一摆手,喝道。
“你是主帅,兵不可无帅。”池玉亭并没有动。
“如果只是让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替自己去受伤受死。这个主帅做得有什么意思?”肖赤雷涨红着脸吼道,“下去!这是我和她的事!”
池玉亭看看贾秀姑,贾秀姑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等着他们。池玉亭放弃了,抓住帆绳,“哧”地滑下主桅,走回到舱口秦海青的身边。
“放弃了?”秦海青问。
“没办法不这样。”池玉亭摇摇头。
“那么,他怎么办?”秦海青指了指横杆上的肖赤雷。
“啊?贾秀姑不会杀他的。”池玉亭回答。
“他不是对手。”秦海青遗憾的说。
“是啊……”池玉亭也很遗憾。
结局是肯定的,只不过是一下子,仅仅只是一下子,在水卒们的惊呼中,肖赤雷将军像只断了线的纸鹞从横杆落入水中。水卒们跳下水将肖将军捞了上来,他紧闭眼睛,血和着海水将胸口染红了。
贾秀姑在手下们的欢呼声中从主桅上荡下来。
“秀姑,杀了他们吗?”黑子问。
“带他们回去。”贾秀姑命令道,她走过秦海青和池玉亭身边时转过头来,“放心吧,我用的是刀背。”
“秀姑!难道把他们带回去?”黑子叫道。
“他们都是好汉!”贾秀姑喝道。
黑子变了脸色。
“我不杀好汉。”贾秀姑厉声说。
第六章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舱门那里传来肖赤雷愤怒的吼声。随军医师和一个水卒惶惑地退了出来,而看守他的海盗仍坚持在舱内。
“哼!败军之将,我去教训他!”黑子捋起袖子要过去,贾秀姑伸臂拦住了。
“黑子,不要乱来。”贾秀姑将眺望海平线的目光收回来,微微一笑,向船舱走去。
“她进舱了。”池玉亭看着那边说。
“要动手刚才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秦海青只是静静地望着起起伏伏的海浪,并不去注意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她已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独自坐在舷边的木桶上,目光中有些迷茫。
“大小姐,不舒服吗?”池玉亭发现了她的异样。
秦海青没有马上回答,好久,她轻轻地问:“老头儿,刚才你在桅上,是个什么感觉呢?”
池玉亭无声地笑了起来,在她身边坐下。
“说真的,有点害怕,很不踏实,这感觉不好。”
秦海青的语调有些儿惆怅:“虽说我名字里有个海字儿,可是,见了海,总是有些惧怕。”
“怕吗?”
“怕。这水很浩淼啊……不管是谁控制了这船,我们的一切还是由海摆布着。”
秦海青异乎寻常冷静的声音让池玉亭有了一种凉意,他分明地感到大船在浪中起伏,宛如被一只强悍有力的手臂摇晃着,荡漾着,这只手,它随时能使每个人粉身碎骨……
“第一次到海边,我是骑马去的,”秦海青依然忧郁地望着海涛,静静地说,“浪很大,我那匹北方的马儿很害怕,浑身颤栗,嘶叫不已,后来,它终于习惯了,也不叫了。可是,我知道它还是很怕海的。”
池玉亭不说话,他知道秦海青会把她想的说出来。
“这一路上我一直想,找到玉版又怎样?找不到又怎样?”秦海青将手轻松地搭在船舷上,苦笑了起来。
池玉亭静静地看了秦海青好一阵,他明白秦海青在害怕什么。
“不管是老爷还是大小姐,即使是看惯了宦海的沉浮,也还是厌恶这一切。”池玉亭叹了一口气。
“我们只是宦海里的一片叶子,由不得自己安排,”秦海青忽然笑了起来,“可是,玉版不是。”
她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池玉亭:“我们放过她吧。”
“可是,事情还是要做的。”
“是啊,要做。可是她已经逃了,就别再把她卷回来。”秦海青喃喃地说,“放过她吧,放过小姣……”
贾秀姑走进了肖将军躺着的船舱。
虽然说已不是妙龄少女,贾秀姑的身材仍旧窈窕,肖赤雷看见舱口的阳光被一个玲珑的影子遮了遮,然后,贾秀姑飘进舱,微微笑着来到了床前。
“肖将军,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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