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唐玉凤说:能大忍者成大器。
成了婚后的石敬在姓前加了一个唐字,顺理成章地成了唐家的第七代掌门。唐玉凤没看错,石敬娶她并不是为了地位,他仍然还是那样宽容而温和地对待她,在宽容之中还夹带着某种钦佩。虽然名义上唐家作主的是唐石敬,但真正处理事务的,却是唐玉凤。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相互扶助着,相互支撑着闯荡江湖,而唐家也正式走上了扬名天下的道路。
从开始闯荡江湖到名扬天下并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在这期间唐氏夫妇经过了很多风风雨雨,唐石敬全力的支持着他的妻子安排着唐家的一切,天下男人娶妾的很多,唐石敬没有,有人问是不是因为玉凤太厉害,唐石敬却只是摇头:“我不需要。”玉凤确实是个好妻子,不管在人前多么严厉与硬朗,在他面前总是温柔的。
人们都说,不管是做江湖人还是做夫妻,做人做到唐氏夫妻这个份上该满足了。的确,唐氏夫妇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就这么满足地一起走过了轻狂的少年、蓬勃的青年和成稳的中年,当他们将要步入名利双收的老年时,一切都显得那么美满,他们似乎已经站在了顶峰,在外人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去拼搏了。
但这似乎就是不幸的开始罢?或许对于习惯于拼闯的人来说,最好还是不要有闲下来的时候,因为闲下来,人们有时会自觉不自觉地去总结一生。
唐玉凤是很体贴唐石敬的,当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她决定给唐石敬安排一个舒服享受的晚年,虽然这意味着她会更加辛苦,可是,老爷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她是这么想的。唐石敬一开始是很高兴地接受了这种安排,他知道那是玉凤的体贴。他开始不再管门里的事,终日在家里看书练功,闲来养养花种种草,倒也怡然自得。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开始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唐石敬慢慢的变了。当唐玉凤吃惊地发现老爷很久都没有管他的花草时也同时发现唐石敬有时会从家中消失,玉凤是当家人,当家人不能对家里的事不熟悉,于是她找来了老爷的贴身老家人,那是随老爷几十年的心腹,当老爷还是石敬时他就随在他身边。唐石敬是十分相信这位老家人的,唐玉凤也相信他,而在老家人眼里,唐玉凤是第一位的主人。于是,唐玉凤知道了阿仙的存在。
玉凤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在终于相信后,她决定去见这个叫阿仙的女人。
唐玉凤清楚地知道唐石敬不可能离开她,因为他需要她的支持,几十年了,这种相互支持的关系不是一个小小娼妓能破坏的,但是,唐石敬身为掌门却和娼妓混在一起,传出去后有损的将并不仅是他个人的名声,而是整个唐门,最重要的是,从不认输的玉凤一定要看看阿仙是个怎样了不起的女子,居然能够把唐石敬从她身边引走。
漆黑的深夜里,蒙着面的唐玉凤独自悄没声地潜入了常春院阿仙的房间,那天晚上阿仙没有客人,她很顺利地就见到了这个女人。应该说,看到阿仙后,她感到的不仅仅是惊奇,更多的是一种愤怒,那不是女人对女人愤怒,而是女人对男人的愤怒。
如果阿仙是个绝色的女子那倒也罢了,可是,站在唐玉凤面前的阿仙却是那样相貌平庸,气质粗俗,即使是在下贱的娼妓中,她也只是个中等的货色。
在唐石敬的眼中,人老珠黄的唐玉凤居然比不上一个下等的娼妓么?
阿仙显然从唐石敬那里听说过唐玉凤,当她知道面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是谁后,立刻就瘫软了。“夫人,求您饶了我!”她拼命地叩头。
唐玉凤用不屑地眼光看阿仙,觉得她叩头的样子愚蠢而难看。“你以为我要杀你?你不配。”她说,她觉得自己来这里都是一种错误,转身要走。
但阿仙似乎误解了她的话,她爬过来拼命抱住唐玉凤的腿,“求您别怪老爷,要杀就杀我吧,是我不好,我下贱,是我勾引老爷,和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哭着喊道。
唐玉凤本来已经准备把她踢开,但是想了一想却没有这么做。
“你说都是你的错?”她问。
阿仙拼命叩头。
“你知道犯这种错要负怎样的责任吗?老爷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想让老爷身败名裂是不是?”她狠狠地问。
阿仙边叩头边哭,却不解释。
“那么你就负责任吧,为了老爷的名声去死,你愿不愿意?”唐玉凤近乎于恶毒地问。
“愿意。”出乎她意料之外,阿仙非常干脆就回答了。
那时候,唐玉凤忽然觉得象有条小蛇在咬她的心,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开始有些妒嫉了。
/@文@/“为他死也愿意,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人@/“因为老爷是个了不起的人。”阿仙带着虔诚的神情回答。
/@书@/唐玉凤呆住了,不知为什么,她感到失落。
/@屋@/唐玉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回到家,她看见唐石敬在灯下看书,近半年来,他们讲话讲得很少。
“你为什么要找阿仙?”她夺下唐石敬手中的书,劈头盖脑地问。
唐石敬象被棒子击中似的颤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他小声地问,不敢抬头看她。
“我问你为什么?”唐玉凤带着哭腔吼道,她知道这时的自己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风度,也许,更象个泼妇,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我对不起你,”唐石敬的表情中夹杂了歉意和坚决,“可是,我也需要自尊。”
唐玉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尊,老爷,这么多来年来,你得到的地位和尊重还不够吗?”她不解地问。
唐石敬沉默了,桌上的红烛在默默地滚下红色的烛泪来,宛如流下股股的血滴。
好久以后,他开了口:“玉凤,你有没有崇拜过我?哪怕一次?”他轻声地问道,“那种妻子对丈夫的崇拜,你有过吗?”
唐玉凤楞住了,忽然间,她明白了唐石敬要的是什么,而她从阿仙那里感受到的失落是什么。但是,这是件多么多笑的事!
“老爷,你以前并不是这种虚荣的人,”她几乎是用嘲讽的语气来回敬唐石敬的质问,“如果我说老爷你真伟大你就得到自尊了吗?如果我是阿仙那样的女人,唐家能撑到今天吗!”
唐石敬仰天叹了口气,他似乎对解释不抱太大的指望。知妻莫若夫,他了解玉凤,所以知道在这件事上解释是没有多大用处的。“玉凤,既然你已经知道阿仙,我也不再瞒你,我准备娶她。”唐石敬说。
唐玉凤僵在了原地,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如此陌生,并不是那个与她生死与共几十年的丈夫,不,这个人不是!
唐玉凤深吸了一口气,“不可以!”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唐家不需要做娼妓的小妾。”
“那么我离开唐家,”唐石敬平静地回答,看样子,他早已准备好这样的话题,只是今天说出来而已。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唐玉凤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知道。”唐石敬仍然是那么冷静地回答,他欣赏地看着唐玉凤慌乱的样子,二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玉凤这样的表情。“唐家不能缺的不是我,是你。阿仙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管她。”唐石敬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些话,他看到唐玉凤端庄的脸上升起一种可怕的表情,不过他并不觉得害怕,相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隐隐从心底而生。
唐玉凤紧紧地抱着双肩在屋里走来走去,唐石敬冷冷地看着她,不难看出玉凤在极力压抑一种愤怒的情绪。“你要杀她很容易,但我不会不管。”唐石敬慢慢地说。
唐玉凤站住了脚,转过头来看着唐石敬,痛苦的表情只在一瞬间晃过,她的脸上是一种十分不屑的神情“老爷,我不会为此而杀她的,”她说,“因为,你们不值得我动手。”她傲气地说,“老爷,我现在,只是觉得你变得让人可怜。”
唐石敬拣起被唐玉凤扔到地上的书,掸了掸上面的灰。“可怜的,并不是现在的我……”他喃喃地说。
人到了老年,为什么会变呢?唐玉凤解不开这个谜。那天晚上,他们谁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当唐石敬认为唐玉凤可能会永远不会再理他时,脸色憔悴的唐玉凤却冷冷地告诉唐石敬,“你可以娶阿仙,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传出去让唐门蒙羞,不管是你还是阿仙,都要有死的觉悟。”
这番话,让唐石敬完全惊呆了。
那天晚上玉凤又去见阿仙,“可以让你当老爷小妾,但是老爷娶的绝不能是娼妓。”她带着一种厌恶的神态看畏畏缩缩的阿仙,“阿仙必须从这个世间消失,从今以后,你将没有姓名,没有身份,生死都没有人知道,这样你愿意吗?”“愿意!”阿仙迫不急待地回答。看上去只要能和唐石敬在一起,她是什么也愿意的。
玉凤觉得自己又被深深刺伤了,阿仙是个可鄙而又可悲的女人,她想。她扔下了药瓶,装着假死药的药瓶,那是唐家祖传的最终秘药。“怎么做我已经告诉过你,从现在起,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恨恨地说,“以后的事,你和老爷自己决定怎么做,我不管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们最好适可而止,有任何不利于唐家的事发生,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阿仙感激地叩头。
玉凤离开常春院的时候已是夜深,路边一户人家门口种着的丛丛菊花传来清香,玉凤在菊花丛前站了很久很久,她想起遥远的日子里,她和石敬牵着白马在菊花丛中慢慢携手走过的年轻时代。为什么?一辈子快走到尽头,人却变了呢?
在没有人的夜里,没有人的街头,唐玉凤哭了,她觉得自己彻底地输了,也许,一生皆输。
唐玉凤真的没有管后面的事,回到家,对仍在看书的唐石敬也没有说任何话,她再也不想和这个男人谈论这件事。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唐石敬并没有离开过唐家去找阿仙,也许是对玉凤产生了歉意,亦或是因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