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以身相许是吧。”话音淡淡落下,他拉着丝丝的手,若无其事的转了身继续走。
'以身相许'也可以有不同的意思,不过丝丝相信,他说的一定和她想的是同一个意思。
还没有走到前厅,两人就看见冷遇木愣愣若有所思的啃着手里丝丝塞给他的包子,好像终于意识到他们还要和这个大油灯一起吃饭,(这里米有电灯泡,所以冷遇充其量一大油灯——丝丝语。)风无忌没有走进去,想了一下转头问:“厨房里还有吃的么?”
丝丝点头,“槐花包子还有不少。”
风无忌便又拉着丝丝改道直奔厨房,请厨娘用油纸包了两三个包子,带着她从后门离开。
“喂,我们去哪儿?”
风无忌不答,走到一匹白马前,把包子塞到丝丝怀里,将她抱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一夹马腹飞驰出去。
马一直奔到山坡才缓缓慢下了步子,丝丝四处张望,一片清新颜色撞入眼中,她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明白,这就算野餐了吧?可是……只有几个包子,连点水也不带,这个呆子!
虽然好笑,她却没有说出来,任风无忌把她抱下马。
他在抱的时候她就想,这个家伙看来一点经验也没有,跟抱小孩子似的——她又不是小卓,自己下来还比这利索呢。可是……不讨厌。被这个家伙当作小孩子一般照顾的感觉,一点也不讨厌。
“喂,怎么会突然间想起带我出来野餐?”
“野餐?”风无忌一怔,下意识摇头,“没有,只是想两个人单独找地方吃顿饭……”
“噗——要跑这么远找地方?去你房间不就好了,笨蛋。”
就算被笑骂笨蛋他也不恼,只静静看着丝丝,只要在她身边,心里便感觉很静,很安宁。看着丝丝在山坡上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看着远处风景,拿出个包子啃着,他也放马自去吃草,在她身边坐下来。
丝丝将包子塞给他,两个人并肩坐着,各看各的风景,各吃各的包子,好像当真就是为着跑来这里吃包子,眼下包子就是天大的事。啃着啃着,丝丝便笑,侧着头看他。
“哎,你那个‘以身相许’,是哪种意思?”
“……”
“哪一种啊?”
“——随你。”
“那——我可不可以当作两种都算?”
“…………随你。”
丝丝呵呵偷笑,将头靠在他肩上蹭蹭,再蹭蹭~~呵呵……好舒服~~
“呐,你说的哦,你可是许给我了的,没有我的批准,不许任何女人接近你,碰你一跟手指头——多看一眼也不行!”
“…………那你先把帽子还我。”
噗——哈哈哈哈~~这个家伙~~还真答应啊,“反正我现在又没带,先替你保存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呢,我当然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只要离开我半步,就要戴好帽子不许露出脖子以上头皮以下!”
“……如果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别人看我呢?”
“我就毒瞎她的眼睛!”
“……”风无忌沉默下来慢慢啃着包子,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真实性和可行性。丝丝偷偷瞧着他认真的样子,靠在他肩膀上咯咯偷笑到岔气……
——小白莲,就原谅原谅姐姐开一次小差吧~~可是风无忌真的好可爱……蹭蹭~~只要和风无忌在一起,这样靠着他,就感到好舒服,好安心……好像……回到家一样的感觉。
“丝丝……我从之前就觉得你好像一个人……”
“嗯?”丝丝稍稍抬起头,果然,“像谁?你可不许蹦出个旧情人。”
风无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表达一下不满,丝丝更不满——刚刚吃包子你手擦了没啊?
“别瞎想,是……我娘。”
丝丝稍愣,想起偷剑那天晚上他迷糊中看着她,叫的那声“娘”,果然,是睡糊涂看错了人……原来……
“很像么?”
“一点点。”他看看丝丝,又纠正道,“再多一点点。不说话的时候有五分像,一开口就只剩两分,还是小卓比较像。”
“喂,什么意思啊!”变相说她不淑女呗!
风无忌只笑不语,伸手按住她的头又把她按回自己肩上,“你这样挺好……”
丝丝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风无忌,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事……”她想问的是他的仇恨,她不必说明,因为他听得懂。那些事情她过去可以不管,可是如果她现在把风无忌列入自己的人生,她就有必要知道。或许能帮得上忙,就算帮不上,至少也要心里有底。
风无忌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的事情,五年前下山前一晚不是已经跟你说过……”
是么……呃……那时候好像喝太多,记不清他说了什么……又好像记得一点点……
“那……虫脉,是什么?有虫眼已经很可怕了,你要虫脉做什么?”
风无忌的身体似乎僵了僵,很快恢复,淡淡道:“过一段时间我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嘛……
风无忌似乎可以感知她的心思,避重就轻道:“那个时候,我很需要武功……十年前,我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家里惨遭巨变的时候我还在学堂求学,虽然也有修习武艺,却不过是为着强身健体,并不精通,出事以后我拜了夫子江湖上的一位好友为师,也就是冷遇的师父,跟他习武五年……”
丝丝静静的听,想起五年前那个仿佛刚从学堂里走出来的翩翩清秀少年,好像突然明白他身上发生的悲伤和无奈,心里一阵莫名疼痛。
第二十六回
“我虽起早贪黑用尽全部努力去习武,却终究是错过打根基最好的时候,武功虽然大有长进,但若是面对我的仇人,依然如蜉蝣撼树。我因此上了黑目山,求得虫眼和虫脉,才有今日。”
如此听来,按照风无忌所说,以他今日武功修为,未免太高了些,比起五年前……
“那么虫脉是可以提升武功的东西?”
风无忌轻轻摸摸她的头,似轻叹道:“你这个丫头未免太聪明了些……”
丝丝此刻却在想着:又摸,回去要洗头了……头发这么长很难洗哎……
“你的仇人,是……?”
风无忌放开了她,站起身,远远的看着远方,视线不知落向何处。
“丝丝,只有这个,你不要问得太多。对你并无好处……其实你并不想卷进危险里来,对吧。”他回头,浅浅含笑的一眼。并无责怪,却让丝丝感到自己瞬间被看透。原来……风无忌真的看懂了她,他看不透小卓的伪装,却轻易看透真正的卓丝丝。丝丝仰头看着面前此人,眉目细长,下巴尖削,黑密的头发在风里轻扬着,猎猎长衫下裹着纤削细瘦的身子……他那么漂亮,丝毫不显得女气,漂亮的就像插在你面前的一把精工铸造的长刀,薄而利,透着寒光……就像如钩,虞冰,还有碎烟(缺月的配剑),锐利的锋芒和尖锐的美让人无法拔开视线。
她可以给如钩做鞘,那她能不能成为他的鞘?
丝丝隐隐觉得有什么念头要从脑袋里冒出来,她想着风无忌面对风残月时极力忍耐的愤恨……他那时的反应并不寻常,但是又不像是真的面对仇人。还有他看到新月时的神情……他的仇人跟沧冥水榭有关?不是那么巧就是沧冥水榭吧~~?
这么说来沧冥倒是很符合他仇人的情况……难道是小白莲?哈,怎么可能,十年前他也就是一个少年,干得出灭门那种事么,要说是老主人也就是小白莲的师父倒还有可能……
不要吧,那种言情小说里才会有的乔段不是让她遇上吧,她可当不了悲悲戚戚的女主角。
“走吧,我们四处走走。”风无忌打断了她的思路,丝丝“嗯”了一声,没走两步就被地上一朵黄绿色的小花勾走了,蹲在地上仔细研究。她在她那个时代也见过这种花,始终不知道学名叫什么,老人都口头称“瞎眼花”,骗小孩子说这种花不能看,看一眼就会瞎。她小时候也被骗过,嫩嫩的黄绿色,多重的漂亮花朵,让她想看又不敢。长大了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有这种说法,这花必然是有毒的。银勾老头并没有教过这种花,难得遇到,有价值研究一下……
她还在专心致志,不知什么时候风无忌已经走开好一会儿,又回来了。
呼啦一大捧花出现在她眼前,丝丝怔了怔,怎么这边也兴送花吗,追女仔还真是哪里都一样。她低低说声谢谢,接过来,瞧着这些花却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不喜欢?”
“没……”好杂的一捧花……而且不是入药就是研毒用的,还夹杂着许多药草,甚至有的还连着可以用来入药的根……果然是风无忌,还真是了解她,省了她不少功夫。
“多谢。”她重道一遍。
“回去吧,快起风了。”
两人回到冷家庄时冷遇仍旧对着啃剩的半个包子发呆,风无忌暗暗嘀咕难道这一次这小子是动真的?不,他每一次都是动真的,只是这一次情况确实有些异常。就好像被黄鼠狼迷住了一样。
“师弟,师弟!”风无忌叫了两声,手刚拍到他的肩膀,冷遇忽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师弟,你去哪儿?”
“我,我出去一下!”他走到门口看见丝丝,一顿,突然拖住她就走,头也不回对风无忌道:“借用一下!”
“冷二,你带我去哪儿?”打从露了真面目她‘冷大哥’也不叫了。
冷遇拖她到外面,确定风无忌听不到,停下来捉住她的双肩,“卓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石牢,你可知道里面怎么走!?”
丝丝茫然的点点头,那里面虽然像迷宫一样,她当然是知道的。
冷遇一喜,“你告诉我!不瞒你说,让你留在石牢的恐怕就是沧冥水榭的人,那个银面具新月也有,沧冥水榭的人神出鬼没,这是找到她的一条线索!”
“你……要去找她?”
“卓姑娘,快告诉我怎么进去!”
“我……我记不清了,出来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忘记了……”话音都还没落,冷遇已经转了身,“我自己去找找看!”
等——等等!丝丝就是想拦,眼前哪里还有冷遇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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