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愕了,笑无情不在水榭呆着,跑这儿来盖什么小筑?他几时来的?她离开水榭混进清尊楼才不过半个月,这里什么时候开始盖的?
笑无情好似能看懂她的疑问,看着风景漫不经心道:“我最近会暂时住在附近的别馆,想着每半个月你要来这里回报,看这里风景不错,闲来无事,不如建个落脚的地方。”
——合着您这意思是每个月两次的报告您老都要亲自来听?
丝丝是懂了。这厮就是嫌来回跑太麻烦,就住着附近的别馆,还得找点事情做来打发时间——谁会为了每半个月一次,总长不过三个月的报告会特地花费大把人力物力建一个小筑的?总的来说——他太闲。
丝丝把自己暗骂了一回,这个事实她不是早十年前就知道了么!
第五回
丝丝是不介意陪着小白莲欣赏月色,东扯西扯聊那些不着边际的天,只是她每一次抬头看看夜色,都很想提醒一下这个依然不紧不慢悠悠然然的小哥,如果她再不回程,下一次他就没啥报告可听了。
笑无情也好似刚刚才注意到她针扎了屁股似的坐立不安,终于转回正题。
“要你做的事,如何了?”
“是,我现在在夫人房里做丫头,已经见过君御清,看他的意思这几日便想调我去他那边。理由还不清楚。”丝丝一抓到话头,生怕他再扯远,一气说完。
笑无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这一次真正的风险仍旧在缺月身上,但是现下你在明她在暗,你的处境却比她危险得多。在君御清那种人身边,凡事多加个心眼儿——其实你挺没心眼儿的知道么。”
…………在你这种一肚子心眼儿的人看起来,谁都是没心眼儿!这种话你怎么不拿去说缺月?
丝丝只拿眼睛瞪,免得越说越多耽误时间。
笑无情接受到,却不在意,闭了眼睛拿手支着头貌似小寐,一手轻轻抬起挥了挥,“去吧。”
丝丝起身回头看了他一眼,准备离开。寒水走到她身边似乎打算送她一段,她知道寒水定然是有话跟她说的。果然走了没两步寒水低低道:“君御清那个人不比寻常正道中人,他和公子虽然面上无瓜葛,暗中却较量了很久,不是个简单人物。万事小心。”
“嗯。”她抬起头笑笑,大约方才笑无情想说的也是这么个意思,可是说出来怎么就不是一个味儿。
“其实公子也是担心你的。”
寒水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唬了丝丝一跳,“他?他担心我?可是他把我塞进那里的好不好……”
寒水只浅浅笑笑,也不理会她说什么。自来不会多做解释。
丝丝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打算追问——沧冥的这些个家伙一个两个都是,别扭得很,有话也不说全,说起话来还要连猜带蒙,真累。
寒水月只说完自己打算说的话,便不再相送,两人告了别。丝丝一个人往拴马处走,瞧着那马背上的家伙果然还在,不过已经调换了姿势蔫蔫的卧在马背上。丝丝嗤笑了一声,听说过晕车晕船的,还没听说过晕马的。虽然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哎,起来了,我们该走了。”
“嗄……?你忙完了?”他迷迷糊糊的抬头,丝丝才发觉他原来是睡了过去,哈喇子都流到了马背上。
默……幸好不是她自己的马。
“哎!”用马鞭戳戳周少的屁股,努努嘴,示意周少恢复他该有的姿势,周少慢吞吞心不甘情不愿的趴回去,丝丝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飞快的奔回去。
原是打算进了城镇就丢下周少的,但是在湖边被笑无情一耽搁,她时间紧迫无暇停马,干脆直接带着周少直奔清尊楼的后院方向。进了后面的林子才勒住马,马是镇上租来的,交了抵押的,来不及去还丢了也可惜,干脆把缰绳往周少手里一塞,“当你们有缘,送你了。你可以拿去镇上马铺还了换点盘缠,或者直接骑回家好歹不用自己走路。”
不等周少应声,她向上一跃攀住后院的墙头就往里翻。周少在后面看着她,好似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只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墙那端,才低着头看看自己,又看看这匹马。
……这么有阶级感情的一匹马,就这么还了,怎么舍得。
他慢吞吞的下马,在林子隐蔽处找了个青草旺盛的地方把马拴牢了,便走回院墙下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撸起袖子往手上啐了两口,拼了老命开始爬墙。
*
丝丝一路猫回自己的房间,换下弄脏的衣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切平安,这鬼地方真是让人处处紧张。再过不多会儿天就该亮了,抓紧时间补一个小觉,往床上一歪,迷迷糊糊就要过去。
恍惚中好似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开门,关门,就着脸盆里的水洗脸,还不忘把水倒掉……她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仍旧在后院下人丫头的通铺房里,在那里住了近半个月,已经习惯四个人一间屋,有人走动的声音。她不打算理会正要再睡过去,才突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单人的卧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黎明昏暗的光线下,只见那周少正坐在桌子旁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她屋里的点心,看到她醒来,嘴里还塞得满满的,只用手招呼一下,笑了笑,继续吃。
丝丝一时反映不过来,脑中第一意识是:原来这个家伙洗干净了脸看起来长得还真不错,与先前判若两人。那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一看就知道绝对受老女人喜欢,qi书…奇书…齐书典型的‘大妈杀手’,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她的小律律金桢勋也穿过来了。如果不是还穿着这一身连泥带血的衣服,她还真不敢认。
愣愣看了半天,她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喂!你怎么跑到我房间来了!?”
周少咽下嘴里的点心,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我没地方可以去……”
丝丝下意识的用手遮了遮眼,对那双眼睛毫无抵抗能力险些扑上去狠狠地虐一通。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虽然弄干净了脚上的泥才近来,却忘记腿上的泥渣,我跟着渣子进来的。”周少对她笑了笑,一脸真挚,“别担心,我进来的时候帮你把痕迹清理干净了。”
……太大意了,这若是被别人看见……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那你也不能到我房间来!若是被人发觉我屋里藏了人,我不被赶出去才怪!去去,赶紧回家去,遭了打劫你家里人该担心你了!”丝丝说着就打算动手往外赶人,周少却死死抓着桌子不放手,“不成,我这里还有事没办完不能回家,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只要你帮我弄套像样点的衣服我马上就走——这里只有你能帮我了~~”
丝丝揉了揉额头,真是捡了个麻烦回来。她如今在清尊楼当丫头,哪儿弄身像样的男装回来?
“上澜院里有预备给客人的衣服。”
哦!……还说不添麻烦,难道要她去偷衣服不成……
丝丝突然一顿,转头盯住他——为什么这周少,倒比她还熟悉这里?蓦然想到……
“喂,从后院到夫人这边的院子我走的都是泥路,只进了院子地面才铺石板——你说你跟着泥迹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院子?”
周少说得理所当然,“看你的衣服就知道了,清尊楼下人的衣服佩饰各院都有细微区别的,看你这身就是夫人近身的丫头,当然住夫人的院子里……”
“你怎么这么清楚?”丝丝逼近,周少被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往后缩了缩。
“因为,清尊楼下人的衣服,都是在我家制衣坊定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清尊楼的人!”
丫的难怪这家伙巴上就甩不掉!他早有打算!
第六回
据说一大清早君御清就处置了几个手下,一连派了三拨人去接一个客人,连根毛儿也没接回来。
客人姓周,人称周少。
据周家商埠的人说三日前人就已经上了路,顺道送一批货物,按时间来算早该到了。君御清只得又派了大批人手出去查询,方知两天前附近流寇劫了个行商的,待端了贼窝拿出还未出手的货物,正是周少所送的那批。然而流寇一个个抽筋剥骨严刑之下只问出领头的那一个逃了,再无其他信息,这周少,却是完全没了踪影。
丝丝自是不知道他周少不过一个做生意的有什么来头,稿得个天下第一楼为了他大张旗鼓,周少是在清尊楼的地盘上遇了劫,如今贼窝端了,却寻不着人,整个清尊搂在君御清冷冷的怒气下便乌烟瘴气。
丝丝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在这种时候调到君御清身边去任职,就感觉自己是在往一个一触即发的炮筒子里面爬,到时候别挫骨扬灰连个全尸也捡不回来,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
“丝弦~~丝弦~~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么~~~是我没告诉你我本来就是要来清尊楼的客人,瞒着你跟你回来,不过你不也不地道么,我还不是啥都没说……”周少围在丝丝身边转来转去,丝丝揉着太阳穴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事?”
“你一个清尊楼的丫头半夜里骑马去林子里见外人,能地道么……怎么看这架势也不是去会情郎的……”看丝丝的视线再次投过来,他立马正色道:“放心,我不说。我是个生意人又不是江湖人,跟清尊楼不过有点生意上或者非生意上的往来,但这是清尊楼的家务事,我绝对不多管闲事。”
丝丝哼了他一声,“算你还明白。”
可是如今怎么办?君御清漫天遍地在找人,就差挖地三尺,而如今这个人就赖在她屋里不走,眼见着君御清那张脸越拉越长,这不是添乱么。丝丝揉着额头哼哼唧唧了两声,突然盯住周少,“你!马上去君御清面前!”
“不成!”周少想都没想立马拒绝,“丝弦,我是个生意人哎,生意人最要紧的是什么?——你瞅瞅我现在这样子,”他摸了摸淤青还未退去的脸,俊俏的脸蛋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早不能穿了,不得已丢了外衫只穿着匆匆洗过还未干透的长衫,皱巴巴不说,还磨破了多处,“我这模样若是被君御清看了去,里子面子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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