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哪有人有心思看别人的样子,只好收回目光。
突然听到“啪”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刚巧落在大厅中央。什么人,居然在这么多高手云集的情况下,将东西掷到他们中间,众人一惊,突然有人激动地大喊:“来了。”大厅中所有人顿时精神一震,只觉空气都流动得欢快了几分。
凝固的时间开始缓缓流动。
天锦城,山雨欲来。
第三章 云台令
视角转到天锦某处的一座小楼,正当洞仙酒楼的一众江湖豪杰、富户商贾为拍卖会的事愁得掉了一地头发的时候,小楼里也有一个人为了这件事和满桌的卷宗斗争中。
“八月初八,第一枚云台令发至天疏剑宗的宗主鲁公严,鲁宗主于八月二十四出发,前往天锦,最后一次现身是在雪角江附近的客栈,从此不见踪迹。”
……
“八月十三,第十九枚云台令在京师现身,接令人四海商会的老板林裕与当日失踪。”
……
“九月初二,第一百零四枚云台令于清泠山现身,接令人不详,至今无任何相关消息。”
……
傍晚时分,沈孤眠坐在群山环绕的幽静小楼中,手边摆着的是岭玉泉的泉水泡的名茶雪峰青,桌上堆着的是满满的卷宗。小楼里透着淡淡的竹香,除了一幅云海孤岛的水晶绣屏之外,没有半件奢华的摆设。天锦城的水晶绣是以兰珠锦为底,以一种特殊的绣法绣成半透明状刺绣,据说一幅水晶绣的帕子的价值,便是蓉州知府大人十年的俸禄也买不起。这样一幅几乎遮了半堵墙的绣屏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这样一件饰物摆在一间可以称之为简陋的房间里,着实有些怪异。
或许这里的环境与小楼相互映衬,已让此处不需要任何过多装饰。清风徐徐,穿透重重帷幕,清新喜人。只是其中突然透出的肃杀之意让他的眼皮不由地跳了几下,不知何时小楼中已经多了一个身着麻衣的人。
“如果那几个小偷知道你这间屋子里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个绣屏,他们一定宁愿去撞墙!”麻衣人指尖划过绣屏,懒洋洋道。
“看在他们那么努力帮我搬屏风的份上,我也只把他们送官了事。”沈孤眠头也不回地说道。
“如果这屋子不是你的,我一定把它抢过来。有谁知道,这个看似四面山野林间的小楼其实和天锦最繁华的三秀坊只有几步之遥。”
“你若是想要,送给你也无妨。”
麻衣人一屁股坐在沈孤眠的对面,诡异地笑道:“我可不敢,你沈大盟主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这一点,整个蓉州的人都知道。”
“啪!”沈孤眠合上卷宗,扬眉问道:“你小子今天难得来一趟,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吧?”
“哎呀呀——”麻衣人听罢立刻眉飞色舞,“果然是还是沈兄了解我,其实呢,我今天来是因为昨天看见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想不想听?”
“不想!”沈孤眠斩钉截铁地答道。
“别别……别呀!”麻衣人立刻急了,“每次都这般一副不紧不慢的,难道你就不能装作有兴趣一点的样子,哪怕只是安慰安慰我脆弱幼小的心灵!!”
“恶……”沈孤眠做出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你爱说不说!别扯到我头上。”
麻衣人立刻笑眯眯道:“那在下就应我的好友——你的请求,勉为其难地说一遍好了。”
沈孤眠无语。
麻衣人道:“沈绿衣和孟蝶这两个名字你应该很熟吧!”
沈孤眠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由眨了眨眼睛,岂止是很熟,江湖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
沈绿衣穿的不是绿衣,而是红衣,因为红衣是他的“工作服”,他也庆幸他穿的不是绿衣,因为他的“工作服”中还包括一顶帽子……孟蝶的名字虽然像女人,但他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的弟子倒统统都是女人,而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这两人一个是官一个是匪,除了这一层关系之外,他们两个可以说绝无任何联系。但是每当江湖中发生大事的时候,人们总是会不约而同的想起他们二人,江湖中的人可能不知道武林盟主的名字,却绝没有人不知道沈绿衣和孟蝶的名字。
两个名字似乎并没有成功地引起了沈大盟主的注意。
“你说的有意思的事就是他们?这种时候他们会出现在天锦没什么稀奇的。”
麻衣人眼睛一眯,似笑非笑的眼,道:“猜错了!我看到的那个人远比这两个人有趣得多。”
沈孤眠一笑置之,道:“你先别急着说,让我来猜猜看好了。”
麻衣人微怔,随后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请说。”
沈孤眠低头沉吟片刻,道:“你也知道,我们天下商会的九大商行共同举办的拍卖会,多年来从未出过差错。这一次,多年未现江湖的云台令突然现身,而且似乎只专门针对这届拍卖会而来,凡是收到我们天下商会送出的邀请函的客人也全部收到云台令。令言:举凡收到邀请函的人,一个月内皆不准离开家门半步。也就是不许参加拍卖盛会。至今为之,我们共发出四百三十三封邀请函,其中已经有五十九人在赶往天锦城的途中失踪,就连我们的情报网都查不出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是如何失踪。而其他人中,奉令没有离开家的和没有收到云台令的人都安然无恙,居住在天锦城本城中的客人和内定的不必发邀请函的贵客也都无恙,但却都无一例外收到了云台令。而且有一点奇怪的是,很多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往往都是在一觉醒来,发现云台令就在身旁,而他们却一点动静也没察觉。”
麻衣人道:“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江湖上几乎不存在。”
沈孤眠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现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缘故,距拍卖会开场不过五日,可现在已经赶到天锦城中的客人还不足二百人,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准备退出。”
麻衣人道:“云台令使既然能把云台令在他们完全无所觉察的情况下送到他们身边,自然也能在他们无所觉的情况下取走他们的性命。”
沈孤眠道:“有这么一个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人存在,而且已经威胁到自己头上,可算是一件大事。”
麻衣人道:“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自然算一件大事。”
沈孤眠目光一闪,似乎有几分嘲讽:“江湖中人遇到难以解决的事,往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绿衣和孟蝶,所以这些既怕死又要保全面子的大人物们必定都纷纷私下里请求沈绿衣和孟蝶出手查明真相。”
麻衣人道:“可惜这两个人是从来不顾及别人的面子。”
“所以他们两个为了节省麻烦,一定会与这群大人物们约在同一个地方见面。而天锦城中有什么地方足够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又是适合像他们这样的人会面的地点呢?”
“自然是只有洞仙楼了。”
沈孤眠微微一笑:“我想你看到的必定是一群平日里叱诧风云的大人物挤在一起愁眉苦脸,而沈绿衣和孟蝶又一次出尽风头的壮观场面吧!”
麻衣人突然拍桌大笑道:“沈兄消息灵通,这种小事自然瞒不了你。只是你终究也有消息不灵的时候,想必从昨天起,你就没踏出过这个门吧!”
沈孤眠一怔,问道:“哦?莫非事情又另有转机?”
麻衣人诡异一笑:“没错,因为沈绿衣和孟蝶根本就没现身!就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
第四章 禅意辞人
距离那天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大事之后已经是第三天了。
那天究竟有没有天翻地覆,郭三才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面前有人很头疼。十多天前洞仙酒楼的广老板就已经在头疼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笑岔了气,人家笑岔了气是胸口疼,他是头疼。现在广老板的头更疼了,正托着腮帮子望着自己的店子发愣,人家头疼是按脑门,他是托腮帮子。郭三才和广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他很是有几分同情他。
只是同情归同情……“你就是望穿了门板他们也不会走的,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握在里面那位的手里呢。”郭三才满怀同情地对广老板道。
广老板把眼神移向郭三才,郭三才见他眼睛都直了,倒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别看我,我也不会走。倒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因为我太怕死了。明知道待在家里就不会有事,但心里还在总觉得不踏实,挤在这群高手们中间才有一点安全感。”
广老板近乎绝望地又把目光移回那群高手们身上。一旁的东海绵雪洲天钧门的二门主楚越似笑非笑地看了郭三才一眼道:“郭老板不是高手吗?”
郭三才呆了呆,哭笑不得地道:“楚门主说笑了。”
楚越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自然是说笑,郭老板又怎么会是高手,即便是生意场上郭老板也算不得什么高手。”
郭三才险些气歪了鼻子,若不是他早知道楚越就是这个德行,只怕已经冲上去大打出手了。只是若说到脾气古怪,在郭三才见过的人中又有谁会比对面院子里的那位更古怪。想到那一日发生的事,郭三才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叹的气怕是比他以前的加在一块还要多。
他清楚地记得三日前的下午……
众人只听得“哐啷”一声,一个紫云锦镶边的布包落在酒楼大厅的正中间,布包装饰华丽,布包中的物件十分沉重,刚刚落地便自行松开,众人立刻看见了布包中的一角。银光闪动间,血色斑驳的纹路如同篆刻了千万年的泪痕遍布其上,红光黯然。
“这时……孟公子的辞人剑!终于来了!”有人惊喜的大喊,但随即又发现大部分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孟蝶的辞人剑与沈绿衣的禅意刀,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不认识的,可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知道,像孟蝶和沈绿衣这样的剑客、刀客除非是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否则怎么可能把视若生命武器离身,还这样像随意丢一堆垃圾一样丢来。最可怕的是,居然没有人看见是谁把这个布包丢进来的,这与在睡梦中送一个云台令到他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