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暗门完全打开后,她与一双平静的眼睛四目相对。
“金……魑明王?”陌月不敢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竟然穿着一袭黑衣。
“本座可以进去吗?”魑明王就像没看见她见鬼似的表情,平静地说道。
虽然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却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力量,令陌月不由自主地向一旁让了让。
魑明王向前跨了一步,发现前方的路竟被一张华丽的大床给挡住了。无论是从旁边的缝隙挤过去,还是像陌月一样很没形象地爬上爬下,似乎都很影响他严肃的外表。
当陌月发现来的人居然是他,反而不紧张了,她眯着眼睛,怀着十分恶劣的看好戏心态地猜着他准备怎么过去。如果他的靴子碰到了床单,她就向他“抗议”,无论如何也要破坏他正经八百的样子,陌月卑鄙地想着。这是她那天在酒楼看见他时,就一直在幻想的,她似乎天生就对严肃认真的事物有本能的反抗情绪。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靴子,心中“砰砰”直跳,心中呐喊“踩吧!踩吧!踩了我才好发难!”如果魑明王知道刚才她还紧张地要死,现在却已经在胡乱幻想这些东西,怕是要气得当场吐血。
哪知金衣公子只是在门口稍微停了停,便脚下不停,如同踏云一般走了过来,既没有陌月期盼中的跳上跳下,也没有碰到床单。眼力不好的话,只会感觉好像刮了一阵风,人已经从这边到了那边。
好功夫!陌月暗暗惊叹,脸上只是稍微有些吃惊,便又恢复了平静。心中却是在翻江倒海:他不是应该内力全失了吗?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也令她万分烦恼:他独自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 黑衣的金衣公子
金衣公子一定是穿金衣的,不穿金衣的一定不是金衣公子,这时绝大部分人的想法。陌月上上下下打量面前的人,确定他的确长了一张和金衣公子一模一样的脸,表情似乎也还是万年不变的寒冰。没想到仅仅是换了身衣服,气质上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坐。”金衣公子淡淡道,自己也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
在暗门逐渐滑落后,室内又恢复方才的昏暗,伴随着轻微地落地声,陌月一惊,才从惊异中清醒过来。她无可奈何地望了面前的人一眼,心中却道:这房间到底谁是客?谁是主啊……她左右看看,却发现房间已经没有椅子,床在金衣公子侧面,若是坐在床上说话总觉着缺了点感觉。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他对面的桌子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全推到地上,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桌子上,顿时就比对面的金衣公子高上了几分。
“要喝茶吗?”陌月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桌上仅存的一把茶壶,却没有茶杯,也不清楚壶里到底有没有茶。然后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说:想喝茶自己找杯子去,本姑娘不伺候!
金衣公子被她这么一出给闹得楞了楞,避开她杀人似的眼神,说道:“不用……客气了。”
第一回合简单的一问一答,环绕在二人中严肃压抑的气氛登时荡然无存了……这样一来原本完全由金衣公子主导的状态,瞬间又变成二人处在同等地位的状态。
陌月心中暗自得意:想跟我斗……再去练上几年吧!
见陌月一脸得得意,金衣公子咳了一声,冷冷地说道,“罢了!我们也别拐弯抹角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陌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雪白的鞋子上一对鲜红的蝴蝶随着她双腿的晃悠飞上飞下,好像两滴刚溅落在白绸上的新血,分外刺眼。她故作不解道:“明王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金衣公子的眼神逐渐降温,他缓缓道:“本座还以为姑娘是个痛快人。”
陌月毫不示弱道:“本……姑娘还以为明王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何出此言?”金衣公子皱眉道。
“明王独自一人,偷偷潜进本姑娘房间,难道真的是为了外面那群笨蛋要解药?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目的?明王以为本姑娘是傻瓜吗?”说着说着,陌月口中的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本姑娘,她突然表情一变,笑眯眯地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一模一样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有几分讽刺和玩笑的味道。
金衣公子冷漠地脸有一丝动容,表情也终于开始变得认真了,他缓缓道:“姑娘计划失败,又落在我们手中,居然还如此泰然自若,真是令本座佩服……本座也不喜欢说废话,回答本座几个问题,你就可以走了!”
走?居然有这么好的事?陌月脑中飞快地衡量起利弊来,以金衣公子的身份,他的话自然不会有假。但同样,以他的洞察力,自己也没办法说谎骗他,只是不知道他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居然可以让他不顾其他五十多人的安危,擅自放自己离开?
金衣公子道:“本座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脑海中变幻了无数次,现实中只过了片刻,陌月便已经有了计较,她道:“不用了!你问吧!”语气十分坚决。
金衣公子对她爽快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没有对着她,淡淡地问道:“那好!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发觉孟蝶在骗你?”
还以为他会问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问题,陌月一听之下瞬间傻了眼,她突然间又开始怀疑起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魑明王,印象中的魑明王绝对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她分明看出他的眼睛里有几分好奇?他在好奇?魑明王在好奇?简直就是天下奇闻啊!
见陌月睁大眼睛却不言语,金衣公子不满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陌月惊疑地说道,“明王怎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难道明王是帮别人问的?”她口中的别人自然是孟蝶本人。
然后陌月十分诧异地看到金衣公子地脸上居然有一丝赧然,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本座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孟蝶似乎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不错!”陌月十分开心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这难得的一幕,若是让别人知道原来魑明王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凡事莫不关心,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八卦的一面,会不会掉得满地下巴啊!有趣啊——太有趣了!
陌月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脸,毫不意外地看道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了。
罢了,再看他恐怕就要发飙了,陌月急忙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正经八百地说道:“这种事,告诉你也无妨,只是……”陌月顿了一顿,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另外一个人的事,我想那个人恐怕不太希望我将这件事说出去。”
“什么人?这么麻烦?”金衣公子皱眉不满道。
陌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偷偷告诉你,其实啊!这个人就是——沈绿衣!我能猜出孟蝶的目的,正是托了他的福。”
沈绿衣?和他有什么关系?不仅是金衣公子,门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大吃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回忆,沈绿衣何时在这件事中出现,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却想不出任何线索。
而所有的猜测都不如陌月本人的解释更有说服力,陌月的眼神突然沉静了下来,她肃然对金衣公子说道:“虽然他从来没有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是我还是希望明王能够答应我,万不能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明王的亲口承诺,我绝对相信。”
第三十章 人生八苦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
陌月幽幽道:“其实孟蝶所做的一切并非全无破绽,早在他那日从房顶上落下来时,我便应该注意到。孟蝶精擅香料调制,可说是内中高手,即便他由于我的若香晶稀有而无意中中招,也不会完全无计可施而缠着我要解药。以他在香料上的造诣,和对香料的痴迷程度,至少也会先自己想办法研究一番,再做打算。可是他几乎是当时就冲回来找我算账了,这样举动完全不符合常理。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孟蝶在离开我的霜院后立刻出现在了你们的面前,向你们问明一切原委,而你们又最终商议下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让孟蝶找个理由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从我的口中套出我的目的和事情的真相!之所以让孟蝶亲自出马,就是因为你们知道我制定这样一个复杂的计划必定十分谨慎,若是你们自己出面,或者另外找个陌生人我反而会大加怀疑,反而是处在漩涡中心的孟蝶不会令我多想!刚好这时若香晶的真正效果开始发挥,于是他将计就计,以此为借口,回到霜院。”
她叹息一声,无奈一笑道:“也是那一阵发生了很多事,太过混乱,我才会疏忽大意。再来我对孟蝶的估计不足,他那样狼狈地栽在一个女人手上,连赖以成名的武器都丢了,居然还有面目出现在你们面前!呵呵!看来我真的是不年轻了,对现在的年轻人的想法一点也不了解。后来孟蝶的态度转变如此古怪,我竟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还想利用他来完成我的计划。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金衣公子目不斜视,正色道:“方姑娘也不用妄自菲薄,那个人本来脸皮就有如牛皮,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扑哧”陌月被他一本正经说出的这种话,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才拍着胸口道:“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心情真好!”
金衣公子看到她笑得脸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也不由弯了弯,满面寒霜也融化了少许。
陌月鞋子上鲜红的蝴蝶又上下飞扬了起来,她笑眯眯道:“我也觉得孟蝶这人和传闻相比差远了,亏他还与沈绿衣齐名,人家沈绿衣就比他好太多。”
“哦?”金衣公子奇道,“你对沈绿衣评价很高嘛。”
“我很佩服他!”陌月道,她沉默了片刻,才感慨万千,“人生在世,苦乐参半,佛家说人生有八苦,说穿了最大的苦,只是跳不脱一个欲字。我始终没有看透孟蝶的阴谋……应该是计划,就是因为我想不出他做了这么多究竟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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