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月为方才对卫起了杀心的事,一直心中有愧,所以她地话说得不尽不实,句句都在袒护卫。可听在卫耳中,却有另外一重意义。
“儿,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儿。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那么多事!”
“不是的,儿……”“儿……”
往事像翻书一样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卫只觉心如被无数根针同时刺中,痛得无法呼吸。
“那就好。一会到月院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他在说什么?叫谁去他那里?
陌月有些为难地看了卫一眼,问道:“迟些行不行?总不能把他丢下不管吧!”
金衣公子似乎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只淡淡道:“随便你。”便转身信步离去,好像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而已。
呼……陌月长舒了一口气,无论什么时候,在这个人面前她总会紧张地浑身不自在。
而且她总有一种永远也看不透他的感觉。
相比之下,容貌相似个性却迥然相异的卫,虽然同样神秘,但起码可以看出,他心中隐藏了很多秘密。
而那个人,却仿佛根本没有
她抬头看了看院门,竟意外地看到一个字…………“澜”。
澜院?这里居然是澜院!珍宝阁的地道竟直接通向洞仙客栈的澜院,陌月突然有一种发现了天大秘密的的震撼。那么所谓澜院的神秘客人,说不定根本就是珍宝阁所为,或者……
她收回涣散地目光,略有所思地看了卫一眼。
却发觉他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云显……”陌月轻唤了一声。
这是卫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呼唤。
我明白……其实我早就明白了,娘……
卫张开双眼,看见自己已经躺在一间素华地卧室里,室内昏暗不明,淡淡的木樨残香萦绕在每一分每一寸空气中。除此之外,只有浅浅地药香,没有熏香地沉闷、也没有脂粉的浓香,清新得好像雨后地山林,还有点像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卫猛然坐起,却发现右手根本使不上力。低头一看,发现手腕处被精心地固定包扎过,那包扎的手法及为专业,即使是最专业的外科大夫也会忍不住赞叹,如果不是处理过无数次类似伤口,绝不可能达到如此水准。
房中陈设找不出一丝女人的气息,唯独桌上摆着一支耀眼的金针告诉他,这是某个少女的卧房。落雨梅花针,上面说不定还沾染着他的血迹。刺痛的感觉记忆犹新,还有那令他麻木的内心感到许久未有过的强烈震撼的冰冷杀意。他知道她那时是真的起了杀心,所以他强忍伤痛,每说一句话都反复斟酌,只求能保住性命。他也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心肠歹毒的人,所以他故意说出那番话,并让她看见自己痛苦的样子,使她对自己感到愧疚。
她算计他,他也算计她,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与那个家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还让他想起那段埋没在记忆深处的片段。
还有他的母亲……
第六十三章 确认
大致观察过屋内的陈设,忽闻院外有个尖锐的声音,正隐含着怒气说个不停。
“跟他说了十几次,这里没有什么小姐,可他就是不听,从昨个上午一直等到晚上,小的好说歹说他才终于肯回去了。可今早小的刚撤了门闩,就见他又在外头站着,说什么都要小的再来通报一声。您说,小的要是通报吧,明知这里没有什么小姐,小的该跟谁通报。不通报吧,他好歹也是个官,听说这是个四品、五品的,小的哪敢得罪他。”那人顿了一下,又道,“方爷,这大清早的小的可不是存心要扰你的好梦,这不是给逼的没办法。您说,可怎么好?”
听了片刻,又闻院外传出一声轻笑,一个雌雄莫辨的清柔嗓音道:“你只管请那位大人进来罢,顺便再替我沏一壶好茶马上送来。回头再去跟厨房说一声,就说今儿个早饭送些清粥小菜便好,面点也少送一点罢。粥里记得多搁点薏仁,南瓜、山药丁也多放些,做好了搁火上温着。一会只要你见到那位大人走了,就给我送过来,可都记清了?”
这人嗓音虽变了,也听得出是陌月故意装出的。
而那个连声抱怨的尖锐声音,不用说也猜得出是客栈的伙计。
陌月替伙计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他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吩咐还有不应承的。只听他连声道:“是!是!小的都记下了,小的这就给您办去。…”跟着便是一溜小跑声,感情他是被那个不知什么大人,给折腾得够呛。
卫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好似曾在四仙阁中漫天飞舞的藤溪草花,花瓣轻巧地跌落水面,水波晃悠出一个个小小的圆圈。激起层层涟漪。
他不是在笑伙计有趣,而是听陌月地那番话。不觉会心而笑。
清粥小菜、薏仁、南瓜、山药,清淡已极,却无一不是固元补气,专门为他精心安排的,再没有比这个更令他觉得合意的。也令他意外。陌月竟也精擅医道,他不知道地是其实她更擅长的是吃……
只因为他从来不沾荤地。知道的人,也只知他先天体质孱弱,碰不得油荤;不知道的,甚至有人以为他成了仙了,在山村偏远之地居住时,常有人偷偷跟着他,希望也能沾一点仙气回去。
他原本也的确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只是人生总是在不断遭遇地意外中走过的。一个意外仅仅是意外,一个接一个的意外却往往能改变人的一生。意外令他心中开始滋生仇恨,意外使他在江湖中恶名远扬。短短几年的时间。曾经忧悒清雅、令所有认识他的人喜爱又心痛的少年,整个人仿佛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认识他的人都吃惊不已。俱是言道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对他而言,或许这只是一种成长。一种并不愉快地成长。或许在母亲、义父保护下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像一张白纸那样单纯地过完他的一生,幸福而没有波澜的人生。
但他并不后悔……
天锦城,对他来说也许又将是一个足以转变一生地意外。
陌月回到房中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这干净得不含半点杂质笑容,愣住了,简直以为她在做梦。
可惜梦总是会在最美好地时候醒来,再仔细一看时,卫地脸上已经又恢复了平常的那似笑非笑地面孔。
“这么早就醒了?天都还没完全亮堂呢……”她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方才是不是出了故障。
“总会亮的。”卫有些答非所问,又笑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这已经是你用的第四张脸了,却还是不知道,那一张才是真正的你。”
恢复男装的陌月,除了看起来有些瘦弱之外,连半点女子的感觉也找不出,整个就是一翩翩美少年。她侧头想了想,才道:“昨儿个白天一次,晚上又做了少许改装,勉强算一次,在加上现在这一次,也才三次啊!哪里来的第四次?”
卫望着窗外道:“第一次也是在这里,就是你把孟蝶给迷晕了丢进房间的时候。呵呵,那一次的你,可称得上倾城绝色、不可方物啊!”
陌月怔了怔,她竟未察觉自己算计沈孟二人的过程,会被人瞧了个一清二楚,为自己的失察而感到懊恼。但随即释然,看见又如何,若卫想对自己不利,岂会等到现在才又把这件事情提出来。或许他真的只是再感叹一下她的易容……不可方物?还倾城……真是对她莫大的讽刺。
“有一个问题我想向你确认一下,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回答。”卫突然又将目光转回陌月的脸上,神色极是认真地问道。
陌月眉尖微蹙,又缓缓舒展开,淡然笑道:“先听听你的问题吧。”
“可以知道,你从前一直都生活在哪吗?”
笑容渐渐收敛。
“自……自然是厄山……”她回答地有些心虚。
一个谎言的开始,往往是产生无数谎言的第一步。既然已经开始欺骗,那么有什么办法让它停止呢?
卫的目光黯淡下去,他又问道:“这是第一次离开厄山?你的武功不错,为什么我从没听过厄山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还有,你真的姓夏吗?”
陌月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意图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他的企图,可是他的目光中只有一片清明和,急
他究竟在确认什么?
要告诉他真相吗?
第六十四章 身份
从几时起,编起谎言竟成了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事,而说一句实话,却难如登天。
陌月的沉默持续着。但,即使是沉思,她也没有错过卫由于她的沉默,而隐隐沉痛的目光。
从昨天金衣公子突然出现起,他就变得极易激动,情绪上的变化也愈加得明显。每每看她的目光,都略显复杂,似乎是透过她,看着其他遥远的地方。说起来,这个人的性格本就有些难以捉摸,若想猜透他的想法,实在是一件劳心又劳力的事。
突然传来的院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打断了陌月以为会无休止持续下去的沉默。转身向门外望去,果然是那身熟悉的洗到发白的红衣。陌月轻轻一笑,果真被她猜着了,天锦城中除了沈绿衣,她还真不认识其他什么大人。只是沈绿衣会主动拜访她,仍是出乎她的意料。
唯独令她欣慰的是,多日来,她总算是碰见一个不会不请自来的客人了。登门前先令人通报,得到允许后才敢踏进大门,这种事也只有沈绿衣这种凡事都讲求原则的人才做的出来。
刚刚清洗过的衣服透着阳光的清香,异常平静的面容略显憔悴,却有着执着到近乎顽固的眼神。陌月一眼就看出,这才是沈绿衣的真面目,与孟蝶相比,这实在是一张普通到放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脸,这样一张脸却有着令人安心的神奇力量。
有客登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陌月乘机逃开,迎出门去。
“冒昧打扰。还请方小姐见谅!”乍见陌月出现,沈绿衣略一点头,便算是打招呼了。
就在全世界人都把陌月当成“夏小姐”的时候。他却依然称她做方小姐,显然是对陌月夏家小姐的身份不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