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沈绿衣还特意吩咐为她准备热水,陌月便可轻易猜出它地作用。瓷瓶中的液体中的酸性物质,是为了软化易容物,棉纱自不用说,玉石圆球玉质温润。用作面部按摩自是上佳。
大约是许久没有这样全身放松了,浸着药浴,又用玉球在面部按摩了一会后。陌月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睡意渐浓,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在水中睡着。刚好水也渐渐凉了。她便从水中站起,将身上的水擦拭干净。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连自己脸变成什么样都没心思看上一眼,便钻进纱帐倒头便睡了。
夜半。
陌月突然被一阵凉意惊醒,从床上猛然坐起。
这些日子睡眠一直不太安稳,常是噩梦连连,今日难得放松了一下,这一觉睡得很沉。
可就在方才她突然感觉空气变得沉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胸口,她拼命想挣脱,四肢却好像被捆住一样不能动弹。就在这时,一阵清爽的凉意袭来,将她从梦寐中惊醒。
披衣起身四下里查看了一下,除了因为门窗紧锁所以有些沉闷之外,也不见有何异常。
陌月摇了摇头,心道定是被梦给魇着了,困意又渐渐袭来,她大大地打了哈欠,钻回温暖的被窝继续找周公喝茶聊天去了。
这一觉无惊无险地睡到天亮,睡得甚是深沉,别说做梦了,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有换一个,睡着前是什么姿势,醒时还是什么姿势。
陌月挪了挪酸痛地胳膊,深秋气候已经十分寒冷,只觉得被窝里十分舒服,她实在不想钻出去吹冷风,缩了缩脖子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刚闭上眼睛,便听见外头传来敲门声。
谁这么不识趣,大清早地扰人清梦,陌月满头恼火地坐起了身,张口便欲骂,却突然想起自己还欠着孟蝶几个月的早饭。
该不会是他大清早就跑来要债吧!
这年头债主还是不能得罪的,陌月阴沉个脸,匆匆忙忙披上外衣,便赶出去开门。还没到门口又想起自己还没易容,又急忙回去随意找了块面纱带上,心里恶狠狠地咒道:若真地是他,她今天非在他的早餐里放一堆“宝贝”不可,宝贝自然就是上次害得某人几天不敢与人*近地若香晶,让这小子以后在别人面前连口都不敢开!
不过想归想,开门前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不管怎么说那一巴掌是她打地,而且打得似乎还重了那么一点点、力道刁钻了那么一点点,她好像也没立场冲他发火。
房门乍一打开,外边的寒风趁机钻了进来,陌月内力恢复了大半不怕冷倒还无妨,可当她看见站在门外地人,却愣住了。
门外站的那个正是昨天为她送水的伙计,之间他缩头缩脑地站在寒风里,哆哆嗦嗦地打着颤,脸苦地像霜打的茄子,却又不敢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情。见陌月终于磨磨蹭蹭地开了门,他脸上先是一喜,瞧见她脸上的面纱又发了一下呆,幸好洞仙客栈从掌柜到厨房的火头职业水准都是一流的,很快他便当做什么也没没看见,匆匆忙忙说道:“大清早的把您叫起来,可对不住您了,只是方才有位客官让小的给您传个话小的也不敢不听啊!”
陌月心里虽然不太痛快,但见他这可怜相,也不好再说他啥了,心道会让客栈的伙计给自己传话的人除了孟蝶还能有谁,只得暗暗叹气道:“得了,也不能怪你,你快说吧!那小子又发什么神经了!”
第八十五章 绿染风清织明月
站在外头那小风嗖嗖的,伙计哆嗦着道:“那……那位客官让小的带话,说……说今个早上他身体不适就……不来要债了。”
陌月眯起眼睛道:“就这些?”
伙计狠狠地点了两下头:“就这些!”
“砰!”房门便在距离他的鼻子半寸处重重地关上了。
伙计呆了呆,片刻,他不由地伸手揉了揉鼻子。
“好家伙!难怪叫我别站太近!”他恍然大悟。“有病!”
想起温暖的被窝,她又有钻回去继续窝着的念头。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看看自己的脸。
照过了镜子,她开始庆幸方才开门时事先遮了面纱。虽然不知道是药浴的作用还是被蒸汽熏得久了,原先与面部浑然一体的面具如今已经不甚服帖,边缘处微微浮起,用手已经能摸得着,其他地方也隐隐能看出与真正的皮肤略有不同。
就快了,快了。
她已经等得很久了。
她已经快忘记自己的长相。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别人叫她的名字。无论是七丫头、小月儿、秦姑娘或者陌月,这些称呼她都很久没听过,对了,还有…………绿织,这还是她在绣坊做绣女时的名字,不为人知的真名……事实上,从很多年前起,会用这个名字叫她的,就只剩一个人的,而今那个人的声音她也已无法听到。
绿织。绿枝,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上天似乎冥冥中都是注定。有人天她会姓秦。但是上天并没有告诉她,有一天她必须独自守着这个姓氏。逃不掉、走不脱。
小织、小织、小织……一声声温柔地低声呼唤如水一般在心中流淌,划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被坚硬的外壳牢牢保护起来地心柔软起来。
双眼缓缓紧闭……
沈绿衣应约而来已近申时。
由于脸上目前的状态实在不能见人,陌月整日地不敢出门,窝在房间里着实憋闷。
一次当她听见沈绿衣地声音时。兴奋得险些冲出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幸好她还记得自己要冒充大家闺秀,只隔着面纱露出礼节性微笑将他迎进门道:“沈大人近来为公事繁忙,还要劳烦你为我这点小事跑上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沈绿衣仍是一贯的疏淡有礼:“不敢,这是沈某分内的事,时间已经不早,烦请姑娘取下面纱。”
陌月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心有顾虑不愿多言,她也不再多说,揭开面纱。露出已有些明显不自然感地面容。沈绿衣看了一眼,便请陌月在屋内暖阁的卧榻上躺下,正色说道:“得罪了。”说罢便在她面上上下检查起来。
本朝风气较为开放。但厄山当地依旧民风保守,如沈绿衣这般直接碰触女子的面容。本是极大的忌讳。所以沈绿衣从一进门便没有如上次这样自称下官。也不称陌月为小姐,而是完全以江湖人士的身份为陌月复容。江湖中虽然也有种种忌讳。但相对而言学武的女子性情略微随性些,对于这类小事,人们也不至于太过计较。
陌月对此心中有数,对他的突然改变的称呼也默认了。
检查了一下,沈绿衣微微一笑道:“姑娘果然是行家,沈某原先还担心姑娘不知道那几件东西的用处,看来今日沈某就可以为姑娘复容了。”
陌月闻言也是一喜,道:“还要劳动沈大侠施以妙手。”
沈绿衣略一沉吟,又道:“方姑娘,复容地过程对姑娘而言恐怕甚是恐怖,未免姑娘心生惧意,姑娘最好还是闭上眼睛,复容的过程中也最好不要睁开眼睛。”
陌月心道,她又不是不懂易容,哪里就有那么恐怖了,只怕是他不愿泄露自家的手段找地托辞罢了,毕竟江湖中于易容一道上能及得上他的几乎找不出第二个了。她也无心偷学别人地本事,于是乖乖地闭上眼睛。
他们二人虽然都精于易容,而擅长地领域却有极大的差别,沈绿衣换容之术精妙绝伦,世上无双,但他性情冷淡,无论扮演什么角色都脱不了淡然地气质。但陌月却不同,于易容手法一道上或许她只及得上沈绿衣的一半能耐,但她却天生擅长演戏,每每扮什么就像什么。有了惟妙惟肖的表演,外加不俗的易容,相比之下陌月恐怕比沈绿衣更容易骗过天下人的眼睛。
也正因为如此,沈绿衣当初一眼便看中了陌月,想借助她来完成自己的计划,却不想受到卫的阻止。为着卫的私心被迫放弃计划,沈绿衣也有几分不满,但面对权位远高于自己的卫,他也无话可说。
但是他始终是不甘的。
他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没有时间再去费神寻找另一条路。
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不想那一天到来前为他为官生涯留下一处空白。
所以他准备趁机探问一下陌月的意思,如果能说动她自愿助他,那么即使卫大人是她表兄也没权利阻止她做什么,而且他看得出卫大人似乎不愿拂逆她的意思。说起来,这事要是泄露出去,倒是让天下人抓住了卫大人的软肋了。
如今正是最好的机会,他寻思了一个妥帖的开场白,准备先探探口风了。
谁知他还没开口,却闻陌月先他一步低低地说了一句:“关于沈大侠上回拜托的那件事,可否容我问几个问题,再做考虑。”
沈绿衣手上一顿,不由问道:“什么问题?”
第八十六章 人间道
“武林中还记得七年前的惨剧,并且有资格向天下人说明真相的,仅有当年的九位掌门人以及……间接在背后阻止了事态继续恶化下去的秦氏一门而已。而今七大掌门已逝,秦氏一门不是失踪,就是不可能出现在天下人面前,这样,您准备让我扮演谁呢?”陌月缓缓道出一连串的话语。
沈绿衣顿了顿,随即缓声言道:“的确,这些人中无论是谁出现在世人面前,都是一个不小的震撼,但我们的目的仅仅是给世人一个警示而已。天下人都不是笨蛋,只要有人对他们稍作提点,他们便会自行去思考。所以这个人只要露一下面,便再度消失,至于以后的事……”
“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陌月略带讽刺意味地笑道,“总之目的已经达到。”
“姑娘说得是。”沈绿衣也不与她争辩。
“你想让我扮演谁?”
“七大掌门自然是不能活过来,秦氏一门师徒8人,竹老年事已高且一向不离竹溪半步,排行前三的三位的名气太响,他们的样子大多都已经为人所知。秦四在朝为官、秦五已逝、秦六已入宫为妃、秦七已然失踪……”
“既如此……”
“沈某以为,已逝之人自然不可取,依然活跃于江湖或朝堂的自然更不能选。如此一来……”
“如此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