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面前突然有人轻呼,然后长剑被高高撩起到半空,持剑的人刚要飞身去抓,一把弯刀已经抢先一步将剑勾住,刀剑全落在同一人的手里,然后那人志得意满的看着已经战败的对手,说:“又是我赢!看来你们中土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顾雪色和阿兰,每天她们都像是约好了的,跑到她这小小的院子里来耍一番拳脚,让她即使想将自己深埋进一个清静的世界去独自痛苦都不行。
顾雪色已经连败了数日,此时脸色灰败如土,嘴上依然不肯服输:“我是技不如人,不过并不代表我们中土武功能差到哪儿去。”她瞥了一直安坐在旁的顾倾城,说道:“我姐姐就是当世的高手,有本事你和她一比高低!”
“和她么?”阿兰清澈的瞳眸在顾倾城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笑道:“不和她比,我早和她交过手了,我确实赢不了她。”
没想到她能如此坦诚自己那日的失败,顾倾城略有吃惊,因为她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初与阿兰见面的情景。她不是一个习惯炫耀自己的人,无论是美貌还是武功,在她眼中都只是平常。她没有顾雪色那么强的好胜心,也没有阿兰这副求“武”若渴的激情。她只想这么坐着,一日日,一夜夜,慢慢的慢慢的熬到大战来临的那一天。
这十日来看着她们两个天天比武,看得出阿兰的武功的确不是来自中土,而且明显受过高人指点,只不过临战经验较少,功力尚浅,但是对付顾雪色已是绰绰有余。
反观顾雪色,师承她万花城,但可能是因为她天性不能专心习武,总是心有旁骛,纷杂太多,因此学的武艺杂而不精,多而不纯,徒有漂亮的招式却没有克敌制胜的法宝。此时顾倾城终于明白在天一海阁时为什么君无缺那样轻看顾雪色,想来当时就是顾雪色想对他动什么手脚,一招之内君无缺便可将她擒住。这便是萤烛之火与昊月之辉的不同。
阿兰将双刀放到顾倾城旁边的桌上,擦了一把汗坐下来,大大咧咧的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顾雪色见她如此没有女儿的优美体态,眼眸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轻慢之色。
三人同坐在桌边,阿兰无拘形骸,顾雪色自视清高,顾倾城从容淡雅,个人自有个人的气质。
阿兰休息了一下,减去了几分疲乏,兴致勃勃的发问:“你们中土的第一高手是不是君无缺?”
这话自然是问顾倾城的。顾倾城轻轻一笑,回答:“我不知道。”
“啊?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你的丈夫,武功深浅你都没见过么?”阿兰不信。转头又去问顾雪色:“你刚从天一海阁回来,你知道君无缺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么?”
顾雪色哼了一声不愿意回答。在天一海阁中她所受到冷遇是她今生难忘的耻辱。但是提到君无缺的武功,想起在顾倾城生辰之日他与欧阳龄那番争斗,都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胆寒。所以哼声过后又禁不住幽冷的一叹:“恐怕这武林中的确没有他的敌手了。”
阿兰听后一脸的钦羡,又回头问顾倾城:“凭你的武功在他手下能走多少招?”
一句话勾起顾倾城五年前的回忆。新婚之夜他以空手迎战她的短匕,在狭小的新房中缠斗了二十招,但她知道那不是他真正的实力。所以凭良心回答:“大概不会超过五招。”
阿兰倒抽一口气,喃喃自语:“我在你手下走不出两招,你在他手下过不去五招,岂不是说,我若遇到他,连一招都过不去了?”
顾倾城无声的回答就是默认。她并不想为君无缺标榜什么,但是位列为武林“天尊”的君无缺,在这五年中甚少见他动过武,而每次他出手都是迅如闪电,谈笑间已是灰飞烟灭。即使父亲顾三清的武功已登上罕见的层次,但她还是想不出双方交手时,父亲究竟能在君无缺手底下逃脱几招。不直接承认君无缺是当世第一是因为她深信“强中自有强中手”的古语,还有在面对顾雪色和这个未来“嫂子”面前,实在是不便“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第二部分 山雨欲来
巨变(2)
阿兰在那里大声叹气:“真想见他一面!好好和他切磋一下,哪怕是讨教几招。”
恰好顾倾国从园外进来,听到她这句话,脸色顿时一沉,“你想见他容易,等到万花城战胜天一海阁之日,君无缺成为我城阶下之囚之时,你自然会见到他!”
一句话说得顾倾城神情黯然,阿兰却撇撇嘴:“你倒真敢说大话,若有如此把握,怎么一躲五年,只是把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接一个的送过去,想靠美人计这种无聊的手段打胜;,真有负你们万花城的百年英名。”
“阿兰!你不要太放肆了!”顾倾国的脸色更加难看,而顾倾城很惊奇的偷偷打量着阿兰。无法想象她竟然会这么公开的站出来,以并不算偏颇的口吻评价两派的这次争斗。而更令她惊奇的是阿兰的来历,这十日里无论她怎么问,阿兰都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而她为什么会和顾倾国订亲,据她自己说是在行走江湖时偶然来到万花城与顾倾国不打不相识,最后私定下了终身。这种说法倒是可以采信,但是看哥哥看阿兰的眼神,总觉得有些怪,那眼神中似乎容忍的太多,而真正的柔情蜜意却太少。而相恋中人的眼神……应该是君无缺那样的吧?无论在属下和敌人面前是怎样一副千年冰封的冷峻,面对她时,永远是如春水一样的温柔,如冰川上的一缕暖阳,可以望进人的心底,照进人的心底,化尽冰霜,最后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身心全都奉上。
顾倾城叹口气,看着顾倾国,以近乎谦卑的声音问:“父亲今天能见我了么?”
“不能。”依然是这么的武断,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我已经等了十天了。”她忍耐着低喊,“难道父亲真的不肯见我一面么?”
“等了十天又如何?我们等君无缺已经等了整整五年了,这最后的几天我们能等,难道你就等不了了么?”顾倾国质问的语气何其的无情,“父亲最近在闭关修炼,如果此刻见到他,他心头怒火上涌,筋脉逆转,走火入魔,你预备要做这样一个凶手么?”
“我?”她张口结舌,无以应答。
顾倾国转眼看着顾雪色,说:“你和我来,有话和你说。”两个人都离开了小院。
留下的阿兰冲着顾倾国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么没人味儿,对自己的妹妹还说这么绝情的话,真是个石头。”
顾倾城禁不住一笑:“可是你却看上他了。这块石头怎么感动你的?”
阿兰无可奈何的拿起双刀:“没办法,你大概都不知道他人前人后竟是两个样子,我就是被他人后那副面孔给害惨了,才会决定嫁他。若他肯多半句甜言蜜语,我恨不得连来世都许给他。”
顾倾城浅笑盈盈的目光下陡然回想起君无缺那如寒冬暖阳一般的笑容。在自己的面前,君无缺从不吝惜甜言蜜语的,但是……她却连今生都不肯许诺给他。相比之下,阿兰与顾倾国的爱情何其令人羡慕。
她振作一下,提提精神,回眸去看顾倾国和顾雪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但是刚刚他们离去的方向却是父亲闭关的琼花楼。难道说父亲不肯见她,却要见顾雪色么?她暗中一咬牙,蓦地做出一个平时从不敢做的决定,对阿兰说了句“失陪”之后就悄悄随着那两人的方向跟了下去。
这里的地势她实在是太熟悉了,一路上轻车熟路来到了琼花楼,门口的守卫却忽然将她拦住:“君夫人,城主吩咐这里不能擅闯。”
她开口问:“刚才雪色小姐和大公子是不是都进去了?”
守卫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是的。那是城主的命令,所以他们才可以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心底如被芒刺刚刚扎了一下般疼。父亲只是不肯见她一人而已。但是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父亲,不管父亲要如何责罚她,打骂她,她只是想亲自跪在父亲面前领受她应得的惩戒。
她盯着两位守卫:“让开,我今日必须要见城主。”
“夫人,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守卫恪尽职守,不肯后退一步。
“那么,只有委屈你们了。”她蹙眉间雪袖微抬,如轻风拂过,那两人已被点中穴道晕倒在地。
她迈步走进,终于来到了琼花楼前。琼花楼分两层,上面一层是真正的闭关修炼之地,而下一层是个客厅。顾倾城正犹豫着是直接闯上去见父亲,还是跪在门口领罪,忽然听到一楼紧闭的门里传来父亲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看来君无缺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这一句话如雷击一般在顾倾城的头顶炸响,一下子让她停住了脚步,屏住呼吸本能的静心听下去。后面是顾倾国的声音:“父亲,既然京都来信上是这么说的,那我们要不要立刻起兵,趁君无缺不在海阁之内,打他个措手不及?”
接着是顾雪色在说话:“大哥最好不要轻敌,君无缺虽然不在,但是他手下人个个都是有些本事的。光看海阁的驻营就可以看出那个海月是个熟读兵法的人,而且海阁四使中武九歌也在留守,我们若是大意了,只怕吃亏。”
顾倾国嘿嘿一笑:“小妹出去历练一圈到底是不同了。看来君无缺的确能诱发周围所有人的潜力。倾城会被他所迷也是情有可原了。”
顾雪色冷冷道:“君无缺若是个等闲之辈也不会混到今天,论武功气度,人品才智,仪表风范,他确实是人上之人,只可惜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未必能久容于世。”
顾倾国戏谑的口气耐人寻味:“听你这口气像是已经吃了他的亏了?该不会是委身下嫁人家不领情吧?”
顾雪色强耐一口气:“我自然没有姐姐的绝世品貌,有了这么一个女子为妻,君无缺的眼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第二部分 山雨欲来
巨变(3)
“是么?去之前你好像不是这种口气嘛……”顾倾国后面的话被顾三清拦住:“倾国,住口!大敌当前就知道和你妹妹斤斤计较!怎么能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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