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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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栈-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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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横了他一眼,闭眼运气把毒性压下去,一旁排行老三的圆妙屈指敲了圆惠一记响头,凑到他耳边窃语,“你楞不楞啊你!师傅那会儿要不照着他的话做可不早没命了,你还问!”

圆惠“呃”了一声,虽说他自个儿觉得宁死不屈才是真丈夫,但自个儿归自个儿,师傅归师傅,他向来把住持看的比命还重,这下可着了慌,匆匆忙忙往后门挪动。

住持抬头瞪向他,沉声质问,“你上哪里去?”

圆惠道,“我去找那家伙讨解药!”

住持在心中默默念了一段佛经才开口,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你追也追不上了。”见他要插话,把手里的信对着他抖开,“这药有半年缓劲,只要在这半年内到达信中所指示的地点便会有人出面解毒。”

众弟子围聚在一起看信,圆真道,“这里所说的地方应该是十德祭堂。”

住持点了点头,“没错。”

排行第二的圆理摸了摸下巴,喃喃低语,“十德祭堂供奉着由佛入魔的三十二位圣佛魔尊,与其说是供奉,不如说是封印,那地方就跟往生林差不多,也有些奇奇怪怪的传言……”

话断到这里,弟子中有人发出“切”一声,圆理循声看过去,是五师弟圆绝,只见他满脸不屑,唾吐一口,骂道,“堕入魔道的算什么鸟圣佛,还供奉,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谁爱去?”

住持眉头微拧,圆理忙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圆真随即道,“这信里把我等十八人的名号一一列上,看来一开始就找准了咱们当目标。”

圆绝又嘀咕了一句,“找人是主要灭寺是顺便。”

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到周围人全瞪了上来,圆理忍不住又给他一脑浑。

圆真把住持扶坐在地上,低问,“师傅,真要去那地方吗?要不先找找有没有其他能解毒的人?”

圆理沉思片刻,突地灵光一闪,“齐人堂!江东行州的医药大家齐人堂,据说堂主是医圣的后裔,更打着无毒不解的招牌!”

住持摇了摇头,“这事不好传入江东道门,况且那恶僧手法蹊跷,你们先把衣服解开看看方才被佛珠弹中的地方。”

十八罗汉依言敞开衣襟往下一瞧,见右肋处有一圈铜币大小的黑环,像是被佛珠打中留下的瘀伤。

住持又道,“你们试着运功。”

十八罗汉慢慢提气,谁知蕴藏在丹田的气劲刚走至小腹处,就引动一发绞痛,凝聚的真气转瞬消散。

住持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样,那恶僧不仅点了定身穴,还封了你十八人的气脉。”见众人又要运气,忙阻止,“不要硬是逆着来,恐使内腑受损,再说这是用的什么手法还不得而知,切莫妄为。”

圆理道,“看来势必要走这一遭。”有句俗语叫解铃还需系铃人,这说法在武学里也一样通用,每个人运气的方式不同,哪怕造成的结果相同,解决的手段却是千变万化。要下药得先对症,而当摸不清症状根源的时候,与其胡乱求医不如先找到了解那症状的人。

圆绝听说要去那地方,气哼哼地抱起膀子走到一旁,但他也知道这一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纵使再不乐意也不好说什么。圆惠可就恼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发狠道,“你们去你们的!我不去!我宁可去死也不要听那臭和尚使唤!”

住持给他气得热劲直往脑门上冲,又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圆真看师傅脸色难看,正想上去劝导两句,住持却拉住他,自己站起来走到圆惠身侧,长长吐了口气,道,“我们若死了,谁来为满寺同门洗冤?”

圆惠别过脸,咬牙道,“不是说去了也只是多添几具尸体吗?你别看我这样,自己有多少分量,我清楚得很,不就因为这样,才……才……”

住持把手搭在他肩头按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轻声问他,“这会儿是不是觉着师傅胆小怕事了?”

圆惠心里是有这感觉,但被住持这么一道破,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吱唔道,“也……也不是……”

住持牵动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颇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你会这么想也没错,爱惜性命更没错,圆惠,看人行凶无能为力让你不甘,那让满寺同门白白枉死你又作何感想?”

圆惠没能吃透他话里的意思,嗫嚅了半天说不出个字来。

住持将手中的信往他面前一摊,道,“眼下有个机会让你去探查这桩灭寺的因由,你还是宁可不明就里坐以待毙?”

圆惠连连摇头,看着住持严厉的目光,心中那点儿信念又如同死灰复燃,烧得他两眼炯炯发亮。

住持叹了口气,把信揣进怀里,步伐蹒跚地绕着圆坛走动,走着走着便弯下腰,一声不吭地搬起尸体,十八罗汉见状也默默上前帮忙。

将寺院前后的尸体抬到圆坛中心,数了数,共二百三十八具,住持自嘲道,“幸得往生林一事让僧众散了不少……”声音夹着几许凄凉。

十八罗汉将柴房里的柴禾全抬到圆坛上堆放,人手一根火把,圆理问道,“真要烧吗?”他知道人走寺空,为了避免有心人士窥探到佛家秘要,一把火烧干净是最快的途径,他也知道他这话问得多余,但还是忍不住多这一句嘴,万般的不情愿憋在心里就像一团烈火,灼得他揪心揪肺。

住持环顾四周,半晌才道,“该记下的都在心里,该走的也留不住,烧吧……烧吧……”说着负起双手往后门走。

十八罗汉见他双肩微微颤动,都晓得他是强忍悲痛,于是在他走出寺门后再扔下火把,待火势烧旺才结伴离去。

就在他们走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忽起一股强风从后门灌入,风中夹着冰屑噼里啪啦地落入火中,只消片刻就把凶猛的火势给压了下去。

待火焰转弱成为伏地摇曳的火苗时,一道黑影自护院墙上窜至后殿,一个闪身,便溜进西面回廊的念佛堂里。

第49章 太古龙泉

往往越偏远的地区越是相信鬼神之说,对鬼怪敬而远之,对神灵顶礼膜拜,万节村也不例外。

这村在百年前曾出过一名贞节烈女,因冥婚嫁人,为已死丈夫守寡十年,割肉葬公婆,后因洗澡时被男子窥视,愤而自杀。

据说她是用剪刀刺喉而亡,死时红衣红裙,形貌凄惨,流出的血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咒”字,而那名偷看他洗澡的男子在不久后便死了,也是遭人割喉,双眼被剜出,鲜血将衣袍染的鲜红,地上以血画了一个“咒”字。

众人都认为是贞妇的冤魂在作祟。

这事在当时闹得挺轰动,查案的人将这件事禀上去,太后得知后颇为感动,为这村赐名为“万节村”,并在山里为其兴建了贞节牌坊,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但那段故事经久流传,越传越玄乎,以至于村人对那贞妇不是怀抱尊敬同情之心,反倒是敬畏如鬼神了,连那座贞节牌坊也蒙上了一层阴森鬼煞的神秘面罩。

村里之所以将妇人的贞洁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并为此定下严苛的规矩,除了维护“万节村”的招牌,更是怕再引那贞妇的怨魂出来。

此时听善缘提到女人的怨魂,村人无不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便往那故事上联想。

村长老儿嘴上胡须直抖,两眼霍张,眼珠子凸出,直突突地盯着善缘:“难……难道是她……她又出来了吗?”

善缘一听有戏唱,巧用话套出了那一段往事,略一思忖,即道:“也可以这么说,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村人脸色更白,薛支已经开始眼神游移,不知道心思飞到哪处去了。

善缘直身一一扫过众人的面孔,“鬼和人哪里不同?人活着,有肉体和感情,而鬼呢,只凭一股怨气游离在世间,他们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老先生,你说说看,那名烈妇死前为何要留下诅咒,她最恨的是谁?”

村长嘴巴开合数遍,抖着声音道:“最恨的……是那名坏她清誉的男子?”

“不错!”善缘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往桌沿一敲:“她恨的是男子,她的血也是为咒男子所留,而贵村历来被施以火刑的女子,她们的血渗透地底,所以田里才会泛红砂。”

众人听的无不惊骇,有女子相互抱在一起,男子更是惊悚,放眼望去表情千奇百怪、精彩绝伦。

善缘清了清嗓子,继续掰:“泛红砂意及犯红煞,则是贵村多年积累下来的——女子的血怨,怨魂属阴,香灰则带着属阳的佛气,所以那大师才叫你们把香灰洒在田里,借以克制怨气。”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不由搓了搓胳膊,瞥了薛支一眼,发现他正在看枝头的小鸟,表情心不在焉,完全没有认真听她编故事,不由有些丧气。

村长见她停在关键的地方突然不说了,急的连声催促。

善缘轻叹一声:“唉,香灰上的佛气毕竟有限啊……,若怨气越来越大,超过了佛气,你们村,唉……唉……”连连摇头,神情无奈,似乎早看透了这小村悲惨的将来。

村长给她吓的浑身发抖,扑地跪倒,老泪纵痕:“姑娘,大师,这……这可咋办,你们一定要救救咱村啊!”

眼见其他村人也要相继下跪,善缘连忙扶起村长,“别别别!你这一跪会让大师折寿的!都别跪,我又没说无药可救!”

村长抹掉鼻涕眼泪,昏花花地望着她:“有救?”

“知晓根源自然有对策。”善缘把老先生扶回座,“目前来看,香灰还是能压得住红煞的,但若再让怨气进一步扩大,那可就难保会怎样了。”

“你的意思是……”

“那妇人陈兰花,我看她身上煞气很重,一旦死掉必成厉鬼,活着遭受火刑的人,会记住被火焚烧的痛苦,应验在田里便是种子被灼,若应验在人身上,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那该怎么做?”

“首先陈兰花不能死,至少不能让她带着怨气去死,再则你们的村规得改,火刑乃是犯恶煞,动私刑不祥,民间不比官家,没有镇魂罡气,容易招到厉鬼的报复。”

她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众人越听越觉得有谱,村长夫人却还有些忧虑:“那……就这么算了?咱万节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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