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轻咳了一声,笑道:“王小姐?”
王小姐抬起了头,茫然的看向三娘。
三娘心道,这小子,也不知道和人家姑娘说了些什么,看把人家羞的。就这样,三娘单方面就把红线系上了。虽然心里有了计较,三娘面上却是不显,淡然道:“是你家嫂子要求医罢!还不带我家去?”
王小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把人叫出来了,忙道:“这边请!”匆匆驾了马车,家去了。
王小姐家并不远,只是门庭破败的紧。王小姐带着三娘穿过前厅,径直往产房里去了。
产房门户紧闭,血腥味还很浓,并不是王小姐不爱干净,而是王小姐没照顾过孕妇,不知怎么照顾来着。
三娘进了屋子,四处看了看,床上一个年轻娇小的妇人躺着,脸色十分的苍白。三娘走过去,把了把脉,翻了翻那妇人的眼皮,坐了下来,写了一个方子。问道:“家中没有长辈?”
王小姐小声道:“家母过世五年了。嫂子家也没什么人了。”复又问道:“我嫂子生完之后,只醒过两次。”
三娘便语重心长的道:“你还是个小姑娘,本不该进产房的,不过如今这状况,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不过,你想照顾好你嫂子却是不易。请个年长的老嫂子,伺候你嫂子坐月子才是正紧。”
王小姐也知道,三娘说的是为自己好,嫂子的状况还是隔壁邓妈妈过来贺喜时,提点自己的。可自己家的状况自己知道,这钱财之事,本就紧缺,请人的开支可不小。
三娘也看出王小姐的为难,劝慰道:“我也是怕我说得多了,你记不住,产后护理很重要,你嫂子身子本就不好,再不好好养一下,日后更是多病。只是一个月的短工罢了!你跟着多学学,下个月辞掉就好。”
王小姐咬咬牙,点了点头,道:“这药要吃上几副方才好?”
三娘道:“这是四物汤,用的都是寻常药材,花不了几个钱,若是可能,便让你嫂子多吃几副,要是不能,吃上三五副也就是了。你嫂子这种状况,只有好好养着,养上半年也就大好了。”
王小姐点了点头,送了三娘回药房,抓了几服药,复又去请了个有把子力气的婆子,回了家。
看着手中无几的银子,王小姐轻叹了一声,后半个月该怎么办啊!
王炳回到家中,就看着自己妹妹坐在哪里发呆。王炳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有些时候抹不开面子,可也不是个没担当的人。看着妹妹在哪里皱了眉头,王炳也忘了前几日出的大丑,问道:“怎么了?”
王小姐抬眼看着哥哥,叹了口气道:“我今日把钱银用光了,下半个月怎么过活,我还没想到呢!”
王炳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想到昨日邓妈**话,知道了钱银的去处,低头想了想,道:“钱银之事,我去想办法,那么些同僚,半月的生活总是撑得下去的。”
王小姐知道自己哥哥说这话已经很是不容易了。这个好面子的男人愿意出去借钱,真真是把脸装裤袋里了。
王小姐想想床上的嫂子,还是一五一十的把今日之事,三娘的话说给了王炳听。
王炳这才拍了拍脑袋,道:“裴二郎那小子的娘就是那什么劳什子的神医,我且忘了,却让你为难。”
王小姐这才知道,今日不过是人家的举手之劳,收了泛滥一地的心思,酸溜溜的回房去了。
王炳自幼亡母,五年前,父亲也积劳成疾,亡故了,留下一个父母双亡前来投靠的未婚妻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侍卫统领的月例不少,可人情也不少,自己又好面子,为难妻子一直撑着这个家。
如今,家里为难成这个样子,妻子九死一生生下了孩子,抓几服药,请个婆子伺候月子都让后半月的生活没了着落,自己这当哥哥,当丈夫的真实没用之极。
两兄妹这一夜都失眠了。(
第四十章 媳妇
家丑不可外扬,知道自家事情的,越少越好,而欠人情,对于同一个人,欠一次也是欠,欠两次还是欠,一事不劳二主。本着这样的想法,王炳鼓足勇气找小宝借了十两银子。
小宝听了王炳支支吾吾的话,了解了他的来意,摇摇头道:“既然你的了儿子,我还未送贺仪,这十两银子就算我送的贺仪,再不提这个借字。”
王炳闻言笑了笑,一拳打在小宝身上,道:“好兄弟。既然你这么说了,昨日之事,我也当没发生过。”
小宝笑道:“那怎么能成!一码归一码。昨日,欠我人情的可是你妹妹,我们是兄弟不假,我和你妹妹可不算兄弟哦!”
王炳突然转过一个念头,拿着眼角剐着小宝,笑道:“我家穷的叮当响,我妹妹欠你的人情可没法还了。难不成你打着‘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算盘?”
小宝捂住了王炳的嘴,道:“你说的人是你妹,口无遮拦的,小姑娘还要不要名声了?”
王炳看了看小宝,道:“名声管个屁用。我家拿不出嫁妆,我妹又自幼习武,不通家务,早就打了主意,一辈子不嫁,赖上我了。”
小宝皱了眉道:“就算这样,也不能毁了姑娘家的名声。被人指指点点可不好过。”
王炳苦笑道:“也是,你们这等人家,最重名声了。”
小宝笑道:“世人如此。我家才不是这样,我家的八卦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王炳追问起裴家的八卦,小宝如何肯说,打打闹闹,这事儿也就这么过了。
不过,洛三娘却对王小姐上了心,王小姐的性子和裴碧云相仿,家境虽然不怎么的,可心思豁达,能文能武,虽不适合做长媳,可能陪小宝打打闹闹也很不错。
以三娘的能耐,不出三个月,小宝和王小姐的偶遇已经手指头和脚趾头已经数不过来了。
小宝不是笨的,那会不明白三娘的意图,只是装作不知,继续‘被迫’偶遇着。
待李烈陛下的丧期一过,又拖了两个月,三娘递了进宫申请,公孙皇后很快的就宣了她入宫。
李烈陛下驾鹤西归后,公孙皇后基本上就不理世事了。长公主的婚事基本定了下来后,公孙皇后更是做了甩手掌柜,宫里的事交给了安宁公主,自己只每日吃斋念佛,等着去陪李烈陛下的那一天。
这个世界上,能让公孙皇后接见的人,真心不多了。
那一天,公孙皇后和洛三娘谈了很久,公孙皇后破例多吃了半碗饭。把李康和安宁高兴得不行,巴不得三娘日日进宫才好。
第二日,皇后的赐婚懿旨就到了大将军府,新娘人选当然是韩小姐和王小姐。
韩御史的大名,人们还算有所耳闻,韩家小姐的美名更是如雷贯耳,裴家选这个媳妇没啥意外的。可这王小姐是哪家小姐?上京八卦起来,娱乐起来了。
这时候,王炳才从茶楼酒肆听说了裴家的八卦,什么样儿的说法都有,不过裴家的姻亲都混得不错倒是真的。
人只要混到一个地步,下嫁就变成了有眼光,落魄小子变成了潜力股,王宝钏、卓文君就成了传奇。天启朝类似的传奇之一就是裴家的姑奶奶裴碧云。
而天启朝的另外几个传奇也齐聚裴家,克妻之最裴如弓啦!不畏克妻之命的洛三娘啦!
不管哪一位,都是一部传奇大片,各个茶馆的说书先生各显其能,以三位为主角,联系事实,发挥着联想,充分的满足了上京人们的八卦精神。
王家很是惊愕的接到了懿旨,王家往上数三代都没有这个荣幸呢!一时间,王家的门槛换了好几根,络绎不绝的是前来看热闹,听八卦的街坊邻居。
王家只得以王炳媳妇张氏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为由,闭门谢客。
王家的家境小宝是知道的,懿旨一到,小宝就忙活开了。
韩御史虽然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可闺女的嫁妆那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同样是媳妇,王家名声不显,这嫁妆更是没有着落。
小宝是三娘培养出来的男子汉,虽然爱玩闹了些,可这点人情世故还是了解的。
忙活了一个月,小宝暗中叫住王炳,递给王炳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小声道:“这是我的私房钱,借与你置办嫁妆。听说契丹那边蠢蠢欲动,你我去赚一把,这钱就还回来了。”
王炳正为嫁妆之事为难,听了小宝的话,怦然心动,紧了紧手中的银票,没有推脱,只沉声道:“即是这样,我也不和你客气,就当我借你的。”
小宝见王炳收了银票,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家里人不再乎这媳妇的嫁妆多寡,可一点样子也没有,别人当然会指指点点,却也会让嫂子和自家媳妇不好处的。
王炳既然收了银票,当然全数交给妹妹,让她自个儿去置办嫁妆。
王张氏身体不好,王小姐也是什么都不懂,幸好王张氏身子一直没怎么好,王炳得了教训,少了许多交际,匀出了银子备着,请的那个婆子也没要着几两银子,就一直聘着,看着王小姐为难的样子,出了许多主意,这才置办出差不多点的嫁妆,勉强差强人意。
天启二十一年春,一前一后,洛三娘娶进了两个儿媳。洛三娘是个开明大度的,裴家两兄弟关系也很好,又都得了陛下的看重,前途一片大好。两个媳妇虽然性子不同,可韩氏顾全大局,王氏开朗爽利,也还算相处的不错。
三娘自己并不掌家,裴老夫人掌家多年也累了,娶了孙媳妇,就想交权出去。三娘自有一摊子事情忙着,忙把两个媳妇推出去,韩氏和王氏就成了患难兄弟,日日被裴老夫人训练着掌家。
韩氏只觉得出嫁前娘说的一点都不靠谱,这掌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作为长媳,日后的家主夫人,这些都是必学的,可裴家家大业大,要短时间学起来可不容易。
而王氏虽然也吃紧,可毕竟是次子媳妇,担子轻些,虽不松快,然看看嫂子,觉得不掌家真是太好了,日后随着小宝关上门过些小日子,能拎得清就好。
认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两个个人相互扶持着,作为难兄难弟,两个人关系倒是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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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书。…;
…。屋。…;
…。小。…;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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