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都没有。
咸真的眼睛还是很亮,目光澄清,他笑了笑,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仿佛跟没事的人一样,吐了口气,道:“我一离开你就好脏啊。”
他装得好像啊,但若水跟他是多么熟悉,早就望见他眼角一圈依然有点红,还残余拭去泪痕的印记。
她站起来已经没有咸真那么高了,刚上山那会儿,记得还能在他头顶上放些碎草,笑嘻嘻地说他是不注意个人卫生,但她现在明显矮他半个个头不止。
“咸真,我不是故意不理你。”
咸真保持着拉她起来的姿势,跟往常一样看着她,却像回到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咬着唇不作声。
若水慌了:“你不说话就是在肚子里怪我罢。”
咸真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嘴巴就差咬出血来,他就是不说话。
心中酸涩,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上眼眶,若水仰起头看了看天,夜里的云飘忽不定,风吹得很猛,说不定等下就要下雨了。
她跟咸真就这样完了?
这问题要是放在昨天,她一定会笑得肚痛,可惜现在多么明显多么伤人地摆在眼前。
“要,要下雨了,你回去吧。”若水还记得他刚才冒了一身汗,现在却在这里吹冷风,明天一定会生病的。
咸真仍是不说话,只管点了下头,就慢慢转身回走。
“笨蛋咸真,你要去哪?”
“回房。”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简略了。
若水狠狠的跺脚:“你房间不是在那边嘛!”
咸真的背影一滞,渐渐地,他神情木讷地往回走来。
若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咸真,愤然得真想到他屁股后面去踹一脚。
“是我不好,你干嘛不骂我?”
“我知道你早就想下山了,要不我跟师叔说说,然后咱们一起下山?”虽然不太可能实现,但为了咸真,她还是愿意去试试的。
当初听咸真给她讲韶年下山的趣事,他那一脸的向往神情,若水至今仍记忆犹新,只是韶年要走,她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还留着。跟她心里所以为的报恩之情一对比,她是多么想伴随韶年左右啊。
咸真刚好走在她身侧。听到她用细小的声音这么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揪,感觉到若水跟他实在不是在思考一个事情的,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什么感到揪心,为什么要在夜里不睡觉却跑来暗自伤心。
从若水出现到现在,咸真
10、朋友 。。。
多么深情地以为,若水是非他不可的。
在他看来,韶年的生活起居有多么需要若水帮忙,若水也是多么离不开他,起码,若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跟他在一起,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他的,她伤心的时候他也有在旁照顾的,她会因为他吹的曲子而高兴起来。
咸真实在想不通若水说要下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考虑一下下他?
她说她要走的时候他有多震惊,他有多害怕韶年点头答应,他示意了两次她却依然坚持。这个时候,她竟然为是谁下山而道歉!
胸膛内鼓起一腔无名的怒火。
咸真从来没有那么窝火过,他现在看着若水一脸诚恳、愧疚的神情,内心是多么想拿绳子拴住她,教她那里都去不得,又或者是去夺过秋徊来掏出他的心,给她看看他在想什么!
咸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燥得要生火,每动一下都像要撕开,他的脸色非常不好,两三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按住她的肩。
“咸真?师兄?”
他曾经那么希望她喊他师兄过,但他根本现在不加理会,只钳住她的手,慢慢凑近,慢慢低下头去。
若水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妙,她甚至第一次看到咸真如此气焰的眼神,她吓了一跳,只知道喊他的名字:“咸真啊,你,我……”
她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闪过恐惧,惊慌,和不可置信。
大风刮在他们脸上,顷刻间,暴雨降至。
当她和咸真的唇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她依然回不过神来,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雨点是那么冰凉,打在他们身子,脸颊,眼睫,还有那处温柔地方。
咸真的手也是冰的,紧紧抓着她的肩膀,但他的吻是烫人的,几乎要灼伤了她。
他压着她,仿佛整个人的力道都放在她身上了,让她喘不过气,两腿发软差点站不稳。若水不是不懂得拒绝,只是她不知道如何拒绝咸真,何况她心里记得,她刚欠了咸真一笔。
他们的唇炽热地亲吻在一起好似分不开,若水不安地动了动嘴,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喊叫:“呃,咸——”
一股血腥味慢慢在嘴巴里泛开,若水的身子一颤,心里明白她把咸真的唇咬破了。
咸真用一只手盖住她的双眼,用一种喑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道:“别说话。”接着他很细心地撩开她额前被雨水打乱的发丝,指头抚摸着光滑的前额,忍不住一口一口吻了上去。
烫。
他每一次触及到她,她都感觉到心尖猛地一颤,额头跟着他的唇跟着他的气息一起发烫。
任秋雨降在身上,生病就生病吧,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意识早已经被丢到九霄云外,大脑处在混沌中,仿佛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10、朋友 。。。
暴雨下过一场之后,停了一会,接着淅淅沥沥的,又是一场小雨。
他们两个人从林子里面滚到林子外面,当第二天的晨光晃过他们眼帘,天空中依然飘着毛毛细雨。
若水睁开眼的时候,咸真也正好醒了,她的头还枕在他肩上,他们靠在一块石头上,谁都不记得怎么到这来的。
咸真的上衣脱下来披在俩人身上,但依然遮不住若水像花一样的少女娇羞体形。
他们仍处在那么纯真的年龄,目光相交处,两个人都难免都脸上一热,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简直跟做梦一样。
若水羞赧地站起来,背对着他,肚子里想着该说什么。
咸真动了动身子,伸张了一下腰,他肩上有点麻。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竟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早膳的时间到了,钟声响过五下。
若水心里空空的,只好将注意力放在钟声上,五下一过,她忆起咸真给她采花的那情景。这是咸真呀,她怎么舍得伤害这样的人?
她背着身子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过来,对上他一直追随的目光,喊道:“咸真,你不记恨我吗?”
咸真惊愕了下,摇摇头。
他干嘛要记恨她?他还害怕她会记恨呢。
“那就好。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嗯。”
“哈哈……等下去老地方练剑。”若水半是娇羞,半是欣喜地跑开了。
咸真有点傻了,他不是纠结着若水为什么不对他发火这个问题上,而是,他心底忽然烙上了这样一幅美丽的画面。
清晨,漂泊的雨花中,那个女孩子笑靥如花,跟他说,我们还是朋友吧。
11
11、拈花 。。。
咸真换好衣服赶到的时候,若水已经在亭子外面练剑了。她脸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见到他来,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咸真,我刚刚学会了倒数第二式,我们来对打试试它的威力吧。”
“好啊。”
烟雨漠漠的季节,明晃晃的剑相碰,铮铮铮的脆声悦耳。
好像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们彼此之间已是心照不宣,在对打的时候,练起武来很顺手,攻守得当,甚有默契。
偌大的后山空地就他们两人。
大长老在一个月前下山的,前面几天韶年还会意思一下跑过来看看,最近转季了,天气阴沉,时不时要下点雨,他自从第一个下雨天开始,几乎每次都迟到的,比如上次,还是若水练剑碰见问题了跑到屋子里故意吵醒他,他才慢慢吞吞地走出房。
若水的秋徊剑没有出鞘,握在手上的重量却仍是很轻,好似命运安排的,秋徊尤其适合她这样的小姑娘用。
和咸真打了一阵子,若水依然没有占到优势,蓝册子上的倒数第二式看着很难,若不是上回韶年演示了一遍给她看,就凭她的本事恐怕很难领悟。
若水回想了一下韶年当时的练法,手里动作也不停下,只当她自己就是那时的韶年,一招一式,都跟着印象中的来,凌空翻转了半个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当中劈下一斩。“咚”一声,咸真横着剑的身子受不住这个力道,猛地后退了三四步,脸色也白了一分。
“咸真你没事吧?”若水哪有这般斗胜的经验,心下大骇,急忙询问他是否有碍。
“你刚才用的这一招,就是册子上的倒数第二式?”他怔怔然,“果然是不一般啊。”
“恩,我也没有想到会发挥得那么好。”若水欢喜地擦干脸上的水,笑道,“还是多亏师叔演示了给我看。”
咸真点着头:“最后一式肯定更厉害了,你若是整本都能练熟了,要打败一般的对手就不在话下,取胜的机会还是极大的。”
他深色的眼眸里蕴结着浅淡的伤感情愫。
“别这样。”若水翻看册子的手就此打住,带着一点央求的味道轻扯他的手肘,“如果我真能侥幸胜了,下了山也会时常想念你,给你买好吃的带回来,可好?”
咸真苦涩笑道:“你连比胜的把握都没有就想得那么久远了。”
他打心眼底是不希望若水赢了比试的。何况,在来的路上他想通了,依若水现在的武功是绝不可能在比试上胜出的,根本就不需要那么担心。
要说昨天晚上,他情绪激动得不能自己,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
若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剑,信心满满地答:“我相信一定可以的。有你和师叔帮我,剑法肯定能精进不少。”
“你
11、拈花 。。。
恐怕不知道吧,我没有跟你说过,我在山下的四五个武馆里学过功夫呢,什么口诀啊,窍门啊,我一概都懂。”
她叽里咕噜的一阵,讲得话慢慢轻下来,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呢,还是真有那么自信。
看着她聒噪的唇一张一合,变动微妙,咸真蓦地脸颊发红。
就在昨天晚上,他还亲吻了它,他犹记得那种美好。
不知道是不是青色的烟雨朦朦中,特别能煽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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