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刀一时心花怒放,直向雷万钧等人拜谢,始敢走入前厅。
厅中设备庄严,红色地毯延伸里头,直到底必,那头摆了三张紫坛木大龙椅,左右另有五张太师椅,小刀想拜见,却找不着人。
里头侍卫直指左侧似是书轩,关小刀会意,正要行去之际,忽见书轩走出一位五旬汉子,因他模样,威武天生,雷万钧已甚魁梧,他比雷万钧更英挺,宛若一座劲山,随时可将任何人压垮。
他脸形稍带四方,两眼凸亮,炯炯传神,虽是五旬开外,但龙行虎步,一点未见老态。
关小刀一眼即看出,他即是神剑门总管,赶忙恭敬拜礼。
胡三爷脸面却现不悦神情,不过,他对关小刀还算客气,瞧及来人,问声道:“你就是关小刀,从龙门山来的?”
“正是……”
“稍坐一下,我先办正事!”
“是……”
胡三爷要关小刀坐于太师椅上,随又往外头行去,及至门口,大喝一声;“雷万钧、方子秋、谷君平给我进来!”
说完,转头往书轩行去。
雷万钧、谷君平但觉语气不对,哪敢怠慢,赶忙应是。跟了进去,外头众人已议论纷纷,今天三爷似乎吃错药,不知发生何事?
此时在太师椅上的关小刀亦如坐针毡,暗道找错时间。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莫要因三爷情绪不好而坏了自己前途才好……
他想走,可是这一走,下次如何再来?还是等下去吧,毕竟三爷方才对他笑过,而且要自己坐在太师椅上,这是礼遇啊!
挣扎中,关小刀仍决定留下来探个究竟。
书轩房门已关上、三爷人影来回踱着,走了几趟,忽然站在两人面前,冷道;“你们知不知,昨晚门主和我说了什么话?”
雷万钧摇头。
谷君平道:“门主说了什么?”
三爷冷声道:“门主告诉我,以后要从师爷那里挑选天龙六十骑了!”
雷万钧、谷君平同声诧讶道:“门主他这是什么话?”
三爷冷笑;“门主的意思,是嫌女儿红无味。要加点烧刀子才行!”
雷万钧、谷君平一时低头。耳根已红。
三爷瞄着两人,越瞄越火似地,喝声道;“这也不能怪门主,事实是如此,我们天龙骑实在不像话!昨天我和门主、师爷一同下棋,师爷向我说:‘你的天龙骑在酒店里甜酒闹事,我的手下没办法,只好捉他们!’你们想想,我的天龙骑是给人捉的吗?你们两个全有份,师爷己说出你们名字,我自恨两眼无珠,挑你们当什么统领!”
转旺谷君平,斥道:“看看你自己模样,一个统领,还整天吟诗作乐,还说什么应研究佛典、禅学,你准备出家是不是?还有你这什么霹雳侠,穿这披风,挂这缎带有何屁用,你这把剑是用来砍草的是不是?”
雷万钧、谷君平被骂得头沉脸热,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有那风流侠方千秋呢?他为什么没来?”三爷一副兴师问罪。
谷君平道:“他病了……病得很严重……”
三爷冷道:“病了?什么病?”
雷万钧道:“可能是天花,恐怕将来一张脸也保不了……”
三爷斥道;“什么天花?脸部毁了?雷万钧别骗我!我全知道!他不是受了重伤,便是被人宰了!我自会查明一切,你们也太不像话,在下流地方消遣,在街上闲事不说,竟然让师爷那群混蛋拿来当笑柄,你们为何不战死,还有脸开溜?”
雷万钧、谷君平一张脸已是飞红,恨不得砍下师爷脑袋,他竟然传到门主那儿去,让天龙骑闹笑话。
三爷已擦不住火,狂喝道:“像话吗?天龙骑的人被待卫队捉去?还是三个捉六个?我还当个什么总管,我要到门主面前自杀谢罪,不干了!不如到师爷那里当个打杂的,若不成,削发为僧,到少林扫地算了!”
这话似乎传向外头,一群天龙骑士已是咬牙切齿,有的发誓,有的咒骂,有的喊杀,一股怨气已想泄在师爷,恨不得把侍卫队人马一个个幸光,方能消心头之恨。
关小刀自也听得清清楚楚,在心属三爷之下,亦对师爷愤愤不满,哪天,得让他们好看;
三爷嗔骂几句,火气较弱,雷万钧方始开口:“三爷说的是,是事情并非这样,我们只有六人,他们却有二十几人,他们早就有意挑衅,设下陷阱,趁我们喝得半醉时,前来闹事。
“如果一对一,一对二对三,我们都挺得住,他们知一窝蜂涌上,还来暗的,尚未动手,已杀了两个弟兄,我们只好拼命,方子秋奋战中已受重伤,他们越战人越多,我看情势不对,只好护着众人逃离。
“三爷应该明白,两军对仗,总有输赢,当时我们根本抵挡不了一大堆人,才且战且走,这跟不战而逃差很多。”
谷君平道:“属下也宰了对方五六人,还是抢他们的剑杀他们,因为我的剑在护架方子秋时已抛出去……”
三爷闻言,怒气稍熄:“照你们这么说,是师爷吹牛了?”
雷万钧道:“属下身为天龙骑统领,哪有不战而逃之理,若真如此,属下已无脸再见总管!”
三爷这才转为欣赏目光准向两人,语气仍冷:“不管如何,吃了败仗,总丢天龙骑的脸。”
雷万钧、谷君平表示将尽快要回来。
谷君平想到什么,说道:“方统领是受了伤,不过三爷千万别告诉门主,他若知道门主得知他受伤,他死也不会无从!”
三爷点头:“这个我会打点,他的伤……”
谷君平道:“深入肩膀及前胸,恐怕……”
话来说完,房门一开,一位脸容惨白,形貌俊美男子立在门口。
雷万钧、谷君平同时惊叫:“方子秋?”
三爷亦喊出:“你怎生来了?”
方子秋拱手拜礼:“属下闻及三爷要找我,所以赶来了……”说完,脚步踏稳,前行进去。
三爷见他模样,心也软了,立即迎上去拍他肩头:“天龙骑果然条条硬汉,门主有何好嫌弃!你的伤如何?”
等方子秋回答,已往他那在左臂摸去,此举疼得他直冒冷汗,他却仍撑着。
三爷见状,自知他伤势甚重,立即喊道:“快找大夫来,快医好他伤势,我不想看他左手废了。”
外头登时乱成一团,各自找寻队医去了。
关小刀忽而想到自家金创药,正待搜身,却只摸到银子,甚是可惜方才出门时把它留在客栈,此时却错失良机。
忙乱之间,队医已被喊来,观察一阵,已将方子秋带往客房,雷万钧、谷君平亦跟去照顾,一群人方始散去。
三爷这才嘘口气,在得知自己手下并非不战而逃之后,他已轻松多了,不过身为总管,琐事仍多,他又自踱起步伐,在书轩来回走动。
外头关小刀但觉三爷莫非把他忘了?
于是探头探脑,想照上三爷目光,却又因斜对门口,效果不佳,他只好故意挪动椅角,发出轻微叭响。
三爷果然听及,忽而回头,但见太师椅上坐有小鬼,一时皱眉;“你是谁?”未免太过大胆,敢坐大师椅?
关小刀干笑道:“在下关小刀,是从龙门山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过来过来!”三爷招着手:“你是神刀关海天之子?”
“正是……我爹要我来此投靠您老人家……”关小刀一脸奉承、喜悦,亦带点憨傻地迎了过去。
三爷目光闪动,似想看穿关小刀底细,总觉他一身是劲,且带乡下人憨厚,该是从乡下前来投靠,遂笑道;“我素来敬仰你爹,自然愿意帮助他儿子,却不知你有何愿望?”
关小刀道:“爹要我跟随三爷打天下……”
“跟我?”
“嗯,最好能入选天龙骑,它似很神气……”自从接触神剑门后,他总觉得天龙骑才是真正汉子,而且特别威风。
三爷目光又自收缩,似在衡量他目的,随即又道:“如果是神刀教出来的,一定有资格入选天龙骑,可是你还年轻,又初临神剑门,我若突然提拔你进入天龙骑,别人总是不服,我视你是自家人,也就不必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即是你得立下一些汗马功劳才行,否则埋头若干,等时机到时,我仍会提拔你。”
关小刀自知规矩,闻言淡笑道:“属下省得,只要三爷肯收容即可。”
“当然会收容!”三爷笑道:“你是龙门山来的,你爹跟我又交情非浅,但功成名就非一蹴可及,想当年我还不是两手空空混到此局面?这叫有心者,事必成。不过,老实说,从家乡来的,都是两手空空,我想你也盘缠不多吧?”
关小刀闻言,急道:“属下不是来借钱的!”挺起胸脯,露出一身傲骨。
三爷见状哈哈笑起:“神刀之子,果然不同凡响,这样好了,我先写封介绍信,介绍你到司礼队那里学些礼仪、骑射之术,还可应对种种交际,我会常常考核你,等到有一天,你能派上用场,我必定提拔你!”
关小刀征愕三爷竟然未曾留自己在身边,大概未获得信任吧?轻轻一叹;“爹是有写介绍信的,只是我……”
三爷拍拍他肩头:“你老远赶来,又指名投算我,当然应该有你爹信函了,否则我很难做人……”
关小刀道:“爹是有写,可惜在路上被人偷了……”
“被偷?”三爷任愕:“有人想偷你的信?”
关小刀遂把洛阳说宾客栈之事说一遍。
三爷道:“这太奇怪了,你可曾说出我的名号?”
关小刀道:“就是因为说出,才被偷……”
三爷若有所悟,忽而冷声道;“你所见那人,可是身穿黑衣,颊上有个小疤痕?”
关小刀点头:“正是他!那好像是剑痕……”
三爷道:“他身材如何?”
关小刀道;“颇为高大。”
“他在等人?”
“是。”
“等谁?”
“一个女的,大约二十岁左右,挺漂亮。”
“你还看到、听到什么?”
关小刀回想当日,道:“那男的似交给她一封信,说什么到了江南再拆开……其它我听不清,不敢确定。”
“那女的会是谁?”
关小刀忽又想起什么,道;“她姓李,我听到那人叫他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