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相信我的耳朵,惊疑的抬头看着宁墨,凭什么干涉我的私事?
“小……小山,”虚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叫我,我心情复杂的转过头,无奈的看他,他的脸上青肿着,眼神深情,带着稍许绝望。
我忍不住失笑:“山芋……不要……这样子瞧我……太好笑……脸肿的像个猪头,做出这样深情款款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他呆了一下,眼里露出些笑意,再度尝试向我伸手:“小山……过来……”
人影一闪,宁墨抢先走到他身边,江护法立刻弓起身体,全神戒备,宁墨撇下他,笑嘻嘻的附在楚沉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楚沉的脸色忽然灰败,转头死死的盯着宁墨,眼里刻骨的恨意。
我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们俩,到底搞什么鬼?
“小笛,”宁墨回头笑嘻嘻的看我,“回家。”
我迟疑的看了一眼楚沉,他垂着头不看我,怎么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愤愤的看向宁墨。
宁墨笑得更妖:“嗯?我只是跟他说了个事实。你从小就喜欢收养受伤残疾的小动物。”
什么意思?为什么楚沉听了忽然露出那样受伤的神情?
宁墨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笨!我是告诉他,让他不要自作多情,你只是可怜他,可怜他的身世,可怜他的残疾……并不是真的爱上他……让他也会死了那条心……省得癞蛤蟆想吃……鸭子肉……”
呃?“他不是残疾!他本来有病,不过现在吃了药就会好的!”我急急分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意烦恼。
宁墨脸上笑意不减:“身不残心残……你并不真正了解他……他自小受过很多委屈,吃尽苦楚,受尽白眼,这种人往往心智残缺……个性残忍,变态,嗜杀……”
“不是这样的!”我大叫,心底隐隐的绝望。
宁墨懒懒抬眼看我:“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我了解过,他的父亲是个非常乐观积极的男人,人格非常的强大完备……据说即便是当年被烧成了残废,跟着儿子乞讨,依旧每日清理的干干净净,尽可能打扮整齐。所以他迄今为止还算没有太离谱……可是他身上毕竟还流着那个水性杨花,残忍歹毒的母亲的血……”
“不是!不是!”我有些失态的大叫,宁墨,太恶毒了!
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些!
飞快的奔回到他身边,他的神色倒是一扫刚才的颓丧失落,气力回来了些,精神也好些,对我轻轻的笑道:“没事……他想……刺激我,让我失态……疯狂……我不会……我不会就这样放弃你……”
我握了握他的手,心里突如其来的安心欢喜,我并没有看错,我不信他是宁墨所说的那种人。
“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他微微点头:“很快过来找你……”
宁墨捡起桌上的油纸包,笑道:“哦,这是刑风的武功秘笈,凤灵没了,这秘笈我要了,好歹咱射日庄也不是空手而回……”
将东西放进怀中,宁墨横了我一眼:“还不快走!”
我起身,看向宁墨,怎么回去?
宁墨明白我的意思:“进口就是出口。”
啊?好像进来的时候非常惊心动魄,忽然想起楚沉的状况,他要怎样回去?
可惜宁墨并不理睬我担心的这些事情,只是牵住我往外走,走过钉在墙上的壁虎朱虎呈,宁墨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我暗自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接下来楚沉会怎样对付他,但是我想从今往后,这个恶人再不能伤害他了。
走到悬崖边上,宁墨唿哨了一声,一枝长枪呼的飞过来,夺的钉在洞口的石壁上,光滑的枪身颤动不已。
宁墨纵身而上,拔出那支长枪,长枪的末梢拴着一条长长的粗麻绳。
将麻绳捆在我们两人的腰上,宁墨扯了一下绳子,带着我飞纵出洞,绳子的那一端,王鹏大哥用力一拽,将我们二人扯上崖上。
王大哥瞧见我很高兴,不停的嘘寒问暖,我心不在焉,心底悄悄的为楚沉担忧,他病成这样子,要怎么出来?
原本一直懒懒的斜斜倚在崖边一棵树上,听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的宁墨,忽然站直了身体,眼神专注的看向某处。
通常他露出这样的目光,是见到美女的时候,而且是既美貌又有品的美女。
所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毫不意外的见到一个青衣的美女。
青衣在猛烈的山风吹拂下猎猎的动,长眉斜飞入鬓,端正的鹅蛋脸,滴水的丹凤眼,双瞳漆黑清亮,微微转动,也在打量我。
竟然是个熟人。
极乐宫青木堂堂主木雨润。
我跟她打了个招呼,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怵,大概是想起了楚沉的那些话。
太厉害的人往往使人敬畏,只傻乎乎的人才能惹人怜爱。
从古到今颠扑不破的真理,宁墨一直说这是我招人喜爱的原因。
青衣美女没有搭理我,只是轻轻一挥手。
举止泰然,气度雍容,令我自惭形秽,立刻联想到自己的笨手笨脚。
一群青衣人忽然出现,围在她身边,个个身手矫健,眉宇不凡。
她骄傲的笑了一下,再度挥手:“架桥!”
两个青衣人各自拿出一个铁筒一样的东西,对着对面的悬崖,砰的一声,两枚钉子带着细细的铁索从铁筒里飞出,直直的没入对面崖壁。
接下来他们又这样射了好几枚钉子过去,将所有的铁索缠在这边的树上。
四个青衣人带了两条粗铁索沿着之前的细索飞奔到那个石室中,远远地瞧不见他们忙乎些什么,很快那两条粗铁索也牢牢的在两边悬崖上固定好。
所有青衣人一起出动,一个个轻功卓越,飞上铁索,开始忙碌,叮叮当当不亦乐乎。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座简易的铁索桥悄然成形。
四个青衣人抬了一架四周垂着帷幕的轿子上了桥,如履平地,飞奔至石室,不一会又如履平地飞奔回来,江政在后面紧紧跟着。
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瞧不见楚沉,只是见到所有人对着轿子下跪行礼,口称君上。
君上,非常古怪的称呼,我撇了撇嘴,忍不住笑了一下。
宁墨在边上小声道:“腰上捆个麻绳就拖过来了!非得费这么大力气!小笛以后可不能再说我烧包,这个猥琐男人比我可烧包多了!”
我没有出声,只是痴痴的瞧着那顶轿子,轿子架在四个青衣人的肩上,毫无声息,带着一种无声的倨傲与天生的霸气。
是不是,从今之后,那个与我亲密无间的嬉戏,毫无猜疑的谈笑的楚沉就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高高在上,心不可测的极乐宫主?
是不是我们之间的鸿沟会逐渐加大,大到最终不可逾越?
是不是所有不经意的温馨,所有没着落的誓言,都会化烟化灰,随风而逝?
是不是一切就像是一场春梦,来如浮云,去似朝露。
宁墨在边上跌足:“那个宝藏!刚才应该装点带回来!好歹也要将那颗夜明珠带出来,一定是价值连城!臭小子倒是滴水不漏!”
我迷惘的转头,赫然瞧见接着从石室抬出的是那几个沉重的生锈的铁箱子,还有一个人捧着那颗碗大的夜明珠跟在后面。
宁墨又哈哈一笑,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木脸木口的木头美人!不知道那颗心是不是也是木头一样不解风情?……以我的经验,这种人在床上往往有着令人惊艳的表现……”
我叹了口气,以手扶额,宁墨,无可救药了!
木雨润似乎听见了,蓦然回头,恨恨瞪了宁墨一眼,目光森然。
目送一行人渐行渐远,宁墨终于收了面上玩世不恭的嘻笑,敛容正色道:“小笛你瞧,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在悬崖间架成一座桥!井然有序,进退得当,调配有度,俨然训练有方的一支军队。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极乐宫实乃强敌!”
射日庄主(上)
我坐在马车上发呆,车外雨水潺潺。
一切都结束了,该回射日庄了,下个月我就满十六岁了。
爹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可是他怎么也算不到,我后悔了。
后悔在他临终前,当他面哭着答应他的那些话,后悔那时揽下的种种重责。
我那时终究只是个只有五岁的孩童,不知道世事的艰辛,江湖的险恶,天意的变幻。
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懒散的小女人,象大部分女人一样,对着心爱的男人发发嗲,撒撒娇,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得过且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去问是非错对,不纠结爱恨情仇,不去听流言蜚语,不在乎前尘过往。
只有简单的幸福,简单的爱恋,简单的关系,简单的相处。
终是……虚妄吧。
一切都是昙花一现,镜花水月,是我虚妄的心在这浮躁不安的尘世的一点执念。
终有……曲终人散,
灯灺酒阑。
宁墨张扬而快活的跟王鹏大声说笑。
自小到大,似乎没见过宁墨为难颓丧烦恼过。
只是快活,张扬快活,潇洒自在,恣意率性。
令人羡慕。
我问过宁墨怎样才能做到?
他瞧着我笑,不能动心。
心动则神伤。
我闭上眼睛,不动心?
那有什么意思?
一份浅得自己都打动不了的感情,一场淡得都不挂在心上的爱恋。
或许根本算不上爱情。
我从小向往一场伤筋动骨,轰轰烈烈的恋爱,就象父母亲的那段往事。
所以,可恨的宁墨安排我遇见了楚沉,成全了我如今的黯然神伤。
或者是,上苍安排我遇见了他,成全了我如今的相思入骨。
宁墨哧溜一声窜进我的马车,带来外面的湿润的雨意:“小笛又发呆!看来我这次的点子出馊掉了!把我家快乐的小鸭子给输掉了!失策啊失策!真是……悔不当初啊!”
我愤怒的推开他,一腔怨气没处发泄,泪水不知为何掉了下来。
“怎么了?”宁墨的声音忽然低沉,带了些湿意,一如外面潺潺的雨。
我不说话,只是烦乱,只有烦乱……泪水潸潸,止也止不住。
宁墨忽然恢复了无状的本性,伸过手来揽我:“小笛!很久没看到你,想得慌……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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