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动容:“小山?”
我缓缓的转头:“宁墨……把火把灭了!跟这些人一起陪葬,不值得……”
宁墨再次冷笑:“我实在瞧得伤心……又不能一个个将他们都杀了……于是杀到这里,想着给你两个教训!”
说着缓缓走到我身边,拉住我,叹了口气:“师父师娘若是在……一定将我骂得狗血喷头……”
转过身看向楚沉:“楚宫主,第一个教训,有些东西,若是你不珍惜,便注定要失去!”
说罢,拉着我的手,往洞口走去。
楚沉一闪身截住我俩:“小山,我……”
宁墨一声长笑,火把忽然脱手向洞里炸药飞去!
楚沉喝了一声,箭一样向前飞扑,堪堪接住几乎落地的火把。
我舒了口气,又忍不住惊叫!
火把因为受到震动,上面火星四溅,直落在那堆炸药上!
我恐惧的闭上眼睛,并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大爆炸,有些诧异的睁开眼。
同样诧异的还有楚沉跟江政。
宁墨冷淡的声音:“第二个教训,习惯性思维不一定可靠,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些炸药,在下面放了这么多年,早就彻底受了潮,已经报废了……别说大爆炸,连明火也点不起来……”
说罢拖了我往外疾奔。
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拦在我面前。
“小山,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楚沉拦住我。
“楚宫主,我觉得刚才我们应该已经达成口头协议,你答应放了她?原来你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宁墨似乎有些愤怒。
楚沉执拗的看向我:“小山,我错了,我要弥补我的过错……我不管别人怎样想,我不会跟你分开……除非,你亲口对我说,不再要我……”
亲口说不要?
于是永不原谅?
我呆呆的看他,忽然找不到自己的心意。
砰的一声,眼花缭乱中,宁墨已经攻出数十招,两人对接了一掌,各退了一步。
宁墨的声音依旧盛满了愤怒:“楚宫主,要不要我教你第三个教训?江湖传闻并不可靠……极乐君的武功并不是独步天下,至少有一个宁墨可以跟他比肩……你最多也就是内力比我深厚……真要拼命,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再次拖住我的手,这次,连疾奔都不是。
仿佛闲庭信步,昂首挺胸,拖着我的手在路上施施然而行。
我没有再回头。
当局者迷,原来我们的爱,真是有些问题,在某些时刻跟场合,竟然需要权衡思虑。
楚沉没有再追来。
也没有其他人拦我们,事实上他们也顾不上。
一路上看到的人们,都慌里慌张的奔逃,忙着疏散……
……
“后来呢?后来怎样?”小倩不停的追着宁墨问。
终于采满了一千朵雪莲花,四个孩子功德圆满,回了射日庄。
“后来,我们就这样雄赳赳的回来了……你宁大哥孤胆英雄,天生骁勇……”
宁墨懒懒的靠在榻上,缓缓喝掉了杯中酒,慢慢起身,走到发呆的我面前,“可惜你们的云庄主还放不下那个男人,整天的尽发呆!”
“姐姐。”小倩轻轻搂住我,“姐姐在想楚大哥?你们之间,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苦笑,在射日庄,对楚沉印象最好,最支持我的,也就只有小倩。
“或许,是上苍的捉弄,或许,我们还不够相爱,或许,这一切原本是个错误,自始至终都是……明明我们都为对方牺牲那么多,收获的仍然只是猜疑跟心碎……”
算了。
分就分了吧。
真是累了。
“云庄主,极乐宫江护法求见!”有人上前禀告。
他还来干什么?
进客厅的时候宁墨已经倨傲的箕坐在主座。
我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下。
江政依旧是平和的口吻:“……此次前来,有两件事情……一是,按照前约,将江南漕运的生意转让给射日庄,这些是近数月的往来账簿流水……二是,宣布一个喜讯……君上与木堂主即将定亲……特邀射日庄参加……”
眼前一黑,几乎从座位上掉下来。
他要定亲了。
他放弃我了。
刚刚说过不会与我分开。
言犹在耳……
男人有些话,并不可靠吧。
也就是我傻乎乎的放在心里……
强忍住心痛,我伸出手。
陈叔似乎比我更加愕然,走路都有些发飘。
将那些账簿放到我手上,陈叔担忧的看着我。
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我咬牙站起,走到屋里熊熊燃着的火盆边,手一松。
几本厚厚的账簿慢慢的烧着了,一些黑色的灰烬轻轻扬起,在火盆附近墨蝴蝶一样飞舞。
直视江政愕然的眼睛:“宁墨上次不过开一个玩笑,这些蝇头小利,射日庄如何会放在眼里!江护法,你回去告诉楚宫主……他多虑了……”
江政虽然惊愕,犹能忍住不发一言。
回到座位上,端茶送客。
江政踟蹰不去。
“哦……”我明白过来,“至于楚宫主跟木堂主的好事……鉴于,射日庄跟极乐宫现在已经没有,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任何纠葛,这贺礼我们也不会送了……护法慢走……”
江政仍然犹犹豫豫不肯迈步。
宁墨浅笑:“江护法是想自己走还是想让我扔出去?”
江政看了看宁墨,苦笑一下。
陈叔走到他面前,恭声道:“护法请随我来,极乐宫的聘礼,还请护法一并收回。”
江政愕然低声:“这个我不敢作主……”
宁墨冷笑:“他既要再婚,与庄主的亲事自动解除,聘礼自当送回……以免落人口实!”
我没有再看他们,从座位上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真的分了。
也罢。
长痛不如短痛。
远远的听见宁墨失态的怒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宁墨,我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我想退出江湖……”
我低声道,掐了头上一支刚刚爆绿的柳枝。
宁墨长叹一声:“也罢……我也倦了……师父当年,也曾经厌倦了江湖争斗,逃出射日庄数年之久,遇见了师娘……不过,他最后还是回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再回头了……我想做些正经生意……”
宁墨愣了一下,沉思了良久,终于笑道:“也好……反正也就是少赚点钱……”
我轻轻的摇头:“不只如此……宁墨,我希望以后,射日庄上上下下,子子孙孙,再不用过刀头舔血的搏命生涯,再不用被别人指为江湖黑道……我想他们过着跟普通人一样安定的生活,再不会无缘无故,为了些莫须有的利益,付出生命的代价……”
宁墨回头,专注的看我:“小笛……这样……你要跟大伙一起商量一下……毕竟,退出江湖,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不过这次我会,支持你。”
没什么阻力。
我的提议得到了大伙的拥护。
在与极乐宫一役中,损失之惨重,对大伙都是很大的触动。
正式通告江湖,射日庄打算退出江湖,定在二月十八行金盆洗手之礼。
我不知道江湖反应如何,我也不关心。
忽然明白,我们并不是,为了别人活着。
虽然明白的有些晚,代价也有些大。
翻出楚沉送的那件衣服,那件我在射日庄主的即位大典上穿着的衣服。
还是那么鲜艳美丽,没有一点褪色。
有些东西,你以为会很快旧了,却能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另外一些东西,你以为会刻骨铭心,却在时光中渐渐淡了,模糊到连样子都想不起……
“送给前街老宋家吧,好改成几件小衣服……我瞧着他们家孩子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不要!”小倩尖叫,冲过来抢过衣服,“太可惜了,太可惜……这么漂亮……”
“那怎么办?”我和颜悦色,“难不成烧了?浪费很可耻……”
过几日看到宋家的孩子多了好几件美丽的衣服,很神气的穿着在街上显摆。
忍不住笑出了眼泪。
改成小衣服,还是那么漂亮……
二月十八。
风和日丽。
诸事皆宜。
金盆洗手
射日庄再次热闹非凡。
车来人往,络绎不绝。
各路人马,各自怀着叵测的心思,前来道贺。
一入厅堂,就感觉到两道目光,执迷地死盯着我。
偏过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楚沉。
穿着我喜欢的浅蓝色长袍,头发一丝不乱。
精神不错,气色上佳。
木雨润将他调理得不错,或许她真的比我更加适合他。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牢牢得钉在我的面上。
这让我不仅仅是不快,几乎有些厌恶。
明明即将另结新欢,还跑过来纠缠不休,是何居心?
优柔寡断?藕断丝连?或者,更有甚者,想着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每一种可能,都让我厌恶。
恶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他似乎愣了一下,有些苦涩地对我一笑,迅疾低下头去。
吉时已到。
我跟宁墨分成两队,带领射日庄各路首领鱼贯而行,象征性地在金盆里洗过手。
然后,大家纷纷呈上礼物,各派代表发言表示惋惜欢送。
心不在焉的听着大家言不由衷的话语,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扫扫角落里那个人。
那个人落寞的端坐,不动,不笑,也不说话。
最后。
他缓缓上前,呈了一个小小的箱子上来。
我打开箱子,半面铜镜静静的躺在箱底。
心里一动,破镜重圆……
没来得及说话,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进去,铜镜在他手中轻轻一转,很快变成麻花一样细细一卷。
“呵呵,极乐宫富甲天下,竟然送了一块破铜烂铁!”宁墨一声冷笑。
叮的一声,铜麻花落地。
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刷的一下响起。
宁墨的声音继续道:“……给哪个小孩子吧,送到铁匠铺子可以换几文钱,买几块麦芽糖吃……”
我看见楚沉的面色刷的一下白了,他只是固执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答复。
我无法答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灰败,神情越来越落寞。
宁墨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各位,各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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