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缓缓坐下,靠上洞壁,最后恋恋不舍的瞧我一眼。
身躯微微一震,随即软倒。
什么……
他死了?真死了?
我不相信……刚才不是好好的在说话……
我发了疯一样的拼命挣扎起来,可怎么也挣脱不了金玄铁箍一样的魔爪。
另一个人大叫了一声扑了过去,查看了一下,忽然紧紧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眼前一黑,完了,是雨润在哭……她哭了……楚沉真是死了……
胸口裂掉一样剧痛,我终于还是害死了他……我的无知愚蠢……
金玄很耐心的等了一刻,只等到木雨润哭得几近昏厥,才缓缓的走了过去,依旧紧紧的挟制着我。
楚沉仰面躺着,面色青灰,一脸死色。
金玄腾出一只手,伸过去搭了一下脉搏,面上淡淡的露出喜色。
“真死了?我还是不大相信……这人命大……传说中的极乐君简直是个妖怪……我还是毁去他的尸身为好。”忽然伸出手去。
我大惊,再次徒劳地挣扎起来,一口咬上他的胳膊。
金玄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狠狠将我推倒在地上,一掌向地上的楚沉拍去。
地上的楚沉无声无息受了一掌,没有任何动静。
金玄冷笑一声:“果然是死透了!”然而手指一动,从袖中摸出一把刀,向楚沉刺去。
疯了!这个人疯了!
我飞快的扑到楚沉身上,紧紧的护住他。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刺过来,金玄忽然惨叫了一声。
我闻声回头,暗淡的光线下,他神情狰狞,扎煞着双手,刀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上,脸上三枚银针,有一支正刺在右目之中,汩汩的流着鲜血……木雨润满面泪水,冷冷的举着那个竹筒。
她终于出了手,可惜晚了……
宁墨已经飞快的赶过来,一招制住了大声惨叫的金玄。
我急忙抱过楚沉,已经全身冰冷了,身体似乎都有些僵硬。
气息全无,脉搏搭不到,听不到心跳……
死了……还是死了……
木雨润爬来抢过他抱着痛哭。
我根本流不出泪,往边上蹩了蹩,呆呆的瞧着他们,原来我连抱着他的尸首哭的权利也没有了……
一个人过来抱住我:“小笛伤得不轻,先找个郎中看看……”
绝望抬头:“宁墨……救他……”
宁墨叹气:“小笛……他死了……我已经看过……”
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他说要葬在岫云居……可我根本不知道岫云居在哪里?”
木雨润止住哭声:“岫云居……是你离开后君上住的地方……因为……你叫云笛,所以……叫岫云居……他总以为……总以为……还能够跟你一起……”
宁墨哦了一声:“那么应该在总部?”
木雨润摇头:“离总部还有一段路……在研州城里……儒清巷……”
宁墨忽的弯腰,飞快将楚沉抱在手中:“我先将他送去岫云居,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木堂主,小笛还请你照顾一下……我看她情况不大好……”
木雨润愣了一下,点头:“君上……还会有救?”
话音未落,宁墨已经飞射出去。
金玄已经停了惨叫声,被宁墨点了几个穴道,软软的趴在地上。
木雨润走过去,脱了他的衣服,撕成布条,结成几根绳子,捆住他。
“木堂主……我输了……脸也让你毁了……给我个痛快吧……好歹咱们曾经一起共事过……”金玄已经从失败的震惊痛苦中恢复,声音平静如常,神色竟然还带着惯常的妖媚,只是,面上插着几枚银针,分外的可怖。
“那要看君上最后的情况怎样……若他真有不测……极乐宫的规矩你是知道……”木雨润恨声,看也不愿意看他。
恐惧在金玄的面上一闪而逝,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不记得那日怎样坚持走到岫云居的。
虚汗直冒,衣服几乎全部湿透。
木雨润遵守承诺,在我实在无力的时候,背了我几程。
我知道她心里也是非常着急,急着回去看楚沉的情况。
对她感激的笑笑,继续坚持一脚重一脚轻的赶路。
赶到岫云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江政在大门口等着,将我们领了进去。
“君上原本算好,金玄那恶贼必想着取他性命,原是做好牺牲的准备,也做了一些对策。他跟我说好,打算诈死……”
“我瞧他脉搏也没了……”胸口闷闷的疼痛缓解了些,泪水终于从我面上流了下来。
“极乐神功里有一招龙潜在渊……能够闭气达几个时辰……”
“面色……变了……手脚也冷了……”
“君上之前吃了一丸药,能够造成这些假象……”
怪不得他一来就看上去疲惫异常。
“他没事么?”
“已经喂过解药……应该很快会好转……只是之前让金贼打了一掌,君上彼时假死,不能运功抵抗,怕被金贼看破……受了些内伤……宁庄主刚才给他运功疗伤,还没出来……”
我松下口气。
木雨润布置人手赶往那个山洞,将金玄押来。
宁墨很快出来。
“他好了?”我跳起身,一阵阵头晕眼花,全身发冷。
宁墨扶我坐下:“没事了……只是内伤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我要去看他……”
宁墨一笑,抱扶着我进了内堂。
从窗口望去,他睡着,似乎是醒了。
木雨润正在喂他喝药。
心底一酸,全身瘫掉一样没了力气。
“宁墨,我要回射日庄……”
宁墨点头:“我已经让江政通知射日庄的人手,现在马车就等在门口……你在迷花楼走失以后,我找人打听到是被金玄抓走……很快就赶到研州……也在此地布置了很多人手……可惜金玄很狡猾,我一直没有找到你的下落……幸好截住一个他派了送信到射日庄的亲信……知道他打算用你换射日庄的武功秘笈和三万两银子……提前准备好……又打听到今天他留了书信约好楚宫主在山洞……所以立刻赶了过来……这人很狡诈,时间地点都是临时通知的。”
眼前阵阵发黑,我艰难的爬上马车。
马车缓缓开动起来。
“牛二……你先停一停……江政跟在马车后边追……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宁墨招呼赶车的牛二。
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倒在车上:“宁墨……我要死了……我要回射日庄……”
意识逐渐离我而去,眼前全部黑了,只有听觉似乎还在。
迷糊中听见宁墨惶急的声音:“牛二!快!加快速度!找个医馆……”
……
春风再度轻拂婀娜的柳条。
射日庄已经一派春意盎然。
蒙儿正在跟宁墨下棋。
我走过去看了一下,忍不住狠狠送了宁墨几个白眼。
可怜的蒙儿,棋盘上只剩下光杆的老帅,还有孤零零一个相,车马炮全部被吃掉了。
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走开。
听见蒙儿嫩嫩的小声音:“将军!”
哦?问题是他用什么东西将军?
诧异的转头,蒙儿的相飞过楚河汉界,直扑宁墨的老将。
“蒙儿……相不能过河,你可不能耍赖……”我柔声对蒙儿道。
蒙儿抬起头,酷似父亲的小脸满是倔犟:“爹爹说规矩是人定的,我的规矩要我定……”
什么逻辑?
宁墨哈哈大笑:“嗯,不错!我儿子有出息……”
再次恨恨送宁墨几个白眼,这孩子就是让他们给宠坏了!
以前对我那么苛刻,现在对蒙儿这样宠溺……
“小笛!我要去扬州参加武林大会。”宁墨抬头看我。
“不行……我们已经跟武林没什么联系了……”毫不犹豫拒绝,江湖风起云涌,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也不知道了。
“蒙儿要去……我想带他长长见识……”
蒙儿……心里一软。
小小的人远远的看着我们,一脸紧张,漂亮的漆黑的眼睛,流露出祈求跟渴望的神色。
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些,长的真像……他父亲……
“好。那你只准带他去玩玩……不要卷入任何是非……我们花了几年的力气才跟完全脱离江湖……你要……”
宁墨欢呼一声,没有再搭理我后面的絮叨。
“蒙儿!跟爹爹去扬州了!”
蒙儿一笑,飞奔过来,宁墨一抄手抱起,飞跃上马,很快消失在远方……
武林大会……
那个人会来吧……
他跟木雨润应该也有孩子了吧?
宁楚番外之双飞
楚沉
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满面泪光的雨润跟一脸愧色的江政。
她走了。
哪怕是用我的生命为代价,也换不回来她的顾惜。
我的心彻底死了。
她不再出现在武林中的一些大典上,整个射日庄真的退出江湖。
在另一个领域,射日庄崭露头角,成了举国闻名的大商。
她出入的是另外一些场合。
我悄悄的跟过去看,不让她瞧见。
她跟宁墨出双入对,配合默契。
成熟了好些,也沉稳了,举手投足,光芒四射。
可惜,这种美,已经与我无关了。
听说他们有了孩子,将蒙儿。
宁蒙?名字很怪。
或者象他娘亲一样,跟着娘姓,叫云蒙。
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
不想打扰。
八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又要召开了。
根本就不想再去,这几年武林中已经风平浪静,水波不兴。
大家慢慢接受了新的武林格局,很快也适应了。
我早说过,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天理,适者生存当然就是规律。
谁也无法抵挡,卑鄙也罢,手段也罢,在江湖的大风大浪中,很快就被人忘记。
别人记得的,始终只是孰强孰弱。
江政力劝我前往:“射日庄可能会最后一次参加。”
我的心动了一下。
可是见到又能怎样?
不是一直躲着她么?
矛盾了几天,终于决定还是亲临扬州。
毕竟,这是极乐宫转明之后的第一次武林大会。
上次,亮相都是躲在别人身后,带了个面具。
走进那个尘封很久的房间。
她的嫁妆,慢慢的堆了一屋子。
宁墨曾经跟我要过她的嫁妆,她也半真半假的要过。
我都没给,仿佛想抵制那个既成的事实,假装我们的婚姻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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