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怒火忽暗,颓然坐回椅子上。李剑南看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王宰,心中生出一丝不忍,语调稍缓,道:“王大人是有苦衷吧。”王宰愣愣不答。朱邪赤心道:“王大人,怎么您府中的后院兵都换成新人了,连我都不认识了。”王宰仍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李剑南在密室内踱了两步,看着王宰,道:“晚辈不揣冒昧,猜一下王大人现在的处境。”王宰把呆滞的目光移向李剑南,李剑南低声道:“王大人您现在是被软禁,没有兵权,连一把佩剑都没有,所以不能尽忠报国了,是不是?”
王宰眼中忽射精光,警惕道:“你如何知道?!”李剑南道:“那我就继续猜原因……嗯……武宗皇帝刚驾崩不久,朝中现在定然是一片混乱,各种势力都想趁机确立自己的统治或捞到些实惠,而各藩镇,更是有太多趁机作乱或宣布独立的先例,况且朝廷对所有的藩镇节度使又都不怎么信任,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大人纵然不是那个想自立为王的,也可能被新登基的宣宗皇帝革职或调任,然后将河东节度使换成自己的亲信,这也是惯例……”王宰一摆手,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是我那独生逆子,勾结了我最信任的后院兵统领,逼我自立为王,老夫坚决不肯,他们便软禁了老夫,只让老夫在这院内活动,刚才若不是我散步时看到你们,你们是进不来的,那些后院兵,肯定已经将此事报告我那逆子去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李剑南施礼道:“晚辈错怪了前辈,万望恕罪!”王宰摇头道:“我年轻时也是你一样的火爆脾气,怎会怪你。我现在只怪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在,却不能在紧要关头为国捐躯!”李剑南道:“我们愿意救大人出去,相信这几个后院兵拦不住我们!”王宰依旧摇头,道:“逃出去又如何?我现在已没了兵权。我留在这里,还有可能说服我那逆子和统领以国家利益为重,先帮你们击溃那论恐热,再自立为王也不迟啊……”李剑南道:“王大人真是深明大义,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沙陀族,用他们在麟州的一万兵马抵抗一下,希望能见到王大人亲率河东兵,共击论恐热,保我大唐国土百姓!”王宰眼中倏然又恢复了几分神采,大声道:“好!朱邪赤心就先做我的先锋官,老夫争取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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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中望着浊浪翻滚的黄河水,会让人觉得那是一条低声嘶吼潜伏着身体随时要一怒冲天的黄龙。
朱邪赤心的心也跟着这条龙在翻腾。必须要在论恐热军渡河之前先渡河并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至少要在自己一侧岸上修筑好防御工事,以阻挡敌军上岸,否则,让论恐热渡过黄河,前面将一马平川,后果不堪设想,甚至连长安都会受到直接的威胁!可是,己方只有几十条摆渡船和不到一百条战船,战船又多年未下水,鼠咬虫蛀。身后不远处,是沙陀族的军民们在点着篝火修船和造新船。朱邪赤心一挥手,道:“我先到对岸去,看能不能说服盐州那边的军兵百姓帮忙先修筑防御工事,这样我们两边齐动手,再看看那边有几条可用的船,也摆过来运这边的兵!”李剑南道:“好主意,不过赤心将军,夜晚渡河太危险了!”朱邪赤心一笑道:“我从小在水里泡大的,就是船翻了,我也能游上岸。李兄不必担心。岸这边的事情,李兄多操心,有事但和家父商量便可!”李剑南目送朱邪赤心的小舟在颠簸中越晃越远,对雷冲宵道:“老雷,咱们沿河勘察一下地形。”
第二日晚,朱邪赤心带着二十几条大船,满脸喜色地回来,一见李剑南,便道:“原来那边盐州一带的军民已得到论恐热即将进犯的消息,军民百姓三天前已经自发开始修筑工事,我们这便运本族的兵士过去帮他们!”李剑南也甚是高兴,道:“为有备无患,我建议伯父已在今日早些时候这边水势平缓容易上岸之处,零星修筑了几个箭垛,并准备了硫磺和棉花等物,这样一旦论恐热冲破我们对岸的工事渡河到这边,也能阻他一阻!”朱邪赤心点头道:“这样甚好,省时省力,以备万一。”之后朱邪赤心大声呼喝,指挥着本族和新主动加入的汉族军民乘船渡河,一时黄河上火把通明,亮如白昼,人声嘈杂,好不热闹。李剑南叹道:“纵然藩镇的长官们不想抵抗,我大唐的军人和百姓也照样会自发抵抗外敌入侵,可敬可叹!”朱邪赤心的眼中映着火把的光亮,也道:“不错,纵然不是为了国,也要为家,不组织起来抵抗,最终是任由敌军宰割!”李剑南道:“只希望边关警报能让朝廷尽早出兵,但现在整个大唐,归皇帝指挥的军队又有多少呢?各藩镇还不都是隔岸观火,只顾自己的地盘保存自己的实力,唉!”朱邪赤心道:“只希望论恐热能晚到两天,让我们来得及做好准备……”说话间,两个刚才刚渡到对岸的沙陀族士兵又坐船渡了回来,在船快到岸时便喊:“不好了!对岸说论恐热大军已突破盐州一带防守,连夜行军,距黄河不足十里了!”朱邪赤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不得声张,加快运兵!普通百姓和修筑工事用的东西不要运了,让这边再加修几个箭垛,马上把弓箭和长竹竿运到岸边!”李剑南道:“怕是我们的两道不完整的工事都阻不住论恐热了,我和老雷到对岸去,赤心将军在这里指挥应敌!”朱邪赤心断然道:“对岸一败,无路可退,我是先锋官,我去!”李剑南道:“非常时刻,将军不必争,我李剑南不是过去送死的,是过去杀敌的!再说这里是你的部族,还是要靠你来主持大局。另外,如果这边岸上也守不住,赤心兄不要死战,要退回麟州,至少还能再阻一阻论恐热,为国尽忠,不在于死,而在于有用!”朱邪赤心凛然道:“兄弟都记下了!李大哥雷大哥,千万保重,等退了敌,请二位喝我沙陀族最好的葡萄酒!”李剑南一笑,道:“一言为定,不醉无归!”
李剑南躲来闪去,千军万马之中,如穿花蛱蝶般,每一剑几乎都刺在一个敌兵的咽喉上,而且不肯多用半分力。
在船上时,他嘱咐雷冲宵:“千万别杀红了眼,我们二人保持距离,互相照应,用最小的体力损失杀死最多的敌人,随时注意观察战局,尽量阻止敌人渡河,给对岸留下构筑工事的时间,注意多杀敌人的头领。”
雷冲宵面无惧色,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老大的几条果然是妙,要是龙虎军一百兄弟都在就好了,来个万八千的吐蕃兵我们也不怕啊!”
李剑南道:“我当然也希望现在能跟这些兄弟并肩战斗,不过我又不希望他们现在在这里,因为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兄弟。”
雷冲宵的杀法与李剑南如出一辙,二人时而配合一下,一个挡开敌兵兵器,一个伺机捅上一剑。眼前仍然是影影绰绰无边无际的敌兵,李剑南一边杀敌,一边对雷冲宵道:“后边敌军已经突破了几处防御,我们挑个漏洞大的地方去堵一堵,堵不住就赶快逃!”果然堵不住,二人逐渐被汹涌的敌兵迫至岸边,李剑南瞥见岸边有几条敌船,道:“抢船!”雷冲宵挥剑刺翻两个正在上船的敌兵,先飞身上了一条小船,又挥剑劈落了敌军中射来的几支冷箭,李剑南也跳了上来,道:“向前划!”河中密密麻麻排开的,都是论恐热的战船,对岸一样的杀声震天,很多战船被对岸的火箭射中士兵被迫跳水或士兵被长竹竿打翻,偶有能上岸的,也被岸上的守兵杀死。李剑南急道:“这样时间一长,防线还是会被突破。”雷冲宵道:“老大,你看左边那条大船,好气派,停在中间不动,估计是指挥官坐的,我们去弄沉的它,杀杀论恐热的气势。”李剑南道:“小事一桩,我可是湖里泡大的!”说罢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在水底抱了一块大石,一步一步,稳稳前行,按算计的距离,抬头看见一大片缓缓晃动的阴影,双掌一运力,人漂起的同时,两掌沉沉拍在了船底上。
论恐热突然觉得船体剧烈地颤了颤,他的第一反应是:船触礁了。他赶紧从船的二层下到一层。不过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他刚才已经看到自己的大队人马冲上了对岸,敌军第二道防线的崩溃已不可避免,先回去把船修一修再到对岸不迟。
大船一退,正在渡河的论恐热三族联军不明底细,有些人以为计划有变,停下来等命令,渡河攻势顿时一缓,论恐热刚跳下船,一看情况,气得大骂:“看什么看,给我赶快渡河!”命令被一级级传下去,一切又恢复如初。忽然论恐热的贴身卫队一阵骚动,一个卫士跑过来报:“有两员敌将,正在杀向大相,此二人勇不可挡。”论恐热心中一慌,道:“快把我附近的火把熄灭!护我退回中军!”李剑南和雷冲宵杀到大船边时,论恐热已不见了踪影。雷冲宵哼道:“算他跑的快,连船都不要了。”说罢跃上船,剑掌齐发,将那大船糟蹋了个七零八落,然后两人又沿着岸边,一路杀过去。
论恐热退到中军,见周围秩序井然,心中一安,道:“多派些人手,什么绊马索、鱼网、弓箭,务必将那两人给我杀了!任你是绝顶高手,又怎抵挡得了这些物件!”
李剑南心头一沉。他突然发现,刚才是他们在寻机歼敌,现在是敌人主动找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