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要说她的女儿,就连红银霜本人,他们也不曾亲眼见过,他们寨里常年女性带着面具,这个红银霜早年跟寨外的人学蛊术,一直不再寨里。
知道她面目的人就更为稀少。
“我是阿母路途上收的义女。”她娇羞的解释,眼神转过冷老庄主,含羞笑道:“我没有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和阿母后来还是分开了。”
冷老庄主走过去,握住她的声,温柔道:“这两位是来寻你义母的,你知道什么便告诉他们。”
他这么一说,对面的两人立刻接着道:“那么红姑娘,我们寨里的银霜现在何处?”
他们这么一问,三夫人的泪立刻掉了下来,悲戚道:“阿母在来皖南的路上已经去了。”
她的声音本来就很娇弱,这么一哭,真的梨花带雨,让冷老庄主不禁心也揪了起来,更加温柔的问道:“那么她有没有交给你什么?”
三夫人凝神定气的歪头想了想,突然道:“有,有一个小小的坛子,封着口,我见阿母很是喜欢,便随她一起入了葬。”
那两个苗人一下子扑了过来,神情狰狞的问:“那么夫人可否告知我们红银霜的坟在哪里。”
他们的脸上,一个带着面具,一个画满了红符,情绪激动之下,更显得有种陌生难言的诡异感。
三夫人吓的倒退了两步,握住老庄主的手,颤颤发抖,却异常勇敢的拒绝道:“我不会说的。”
她这话一说,在场的三个人都皱起了眉。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两个苗疆的更是愤怒,如果不是冷老庄主面色不愉的拦住,他们两个几乎都要扑了上来。
三夫人吓的后退了两步,躲在了冷老庄主的后面,细声细气道:“你们肯定恨死了阿母,我若告诉了你们她的坟墓所在,你们定毁了她的坟。”
柔弱中带着坚持,使她比平日里更美上几分。
冷老庄主护住三夫人,暗暗的皱眉,想了想刚刚二人恶狠狠的样子,心里面不禁偏向了自己的三夫人。
虽然红银霜的为人自己不知道,但是,三夫人既然要保全这个坟墓,如果能将苗疆的寨宝完璧归赵,而又不毁掉自家三夫人义母的坟墓,那是最好。
想到这里,冷老庄主提议到:“我有一个折中的方法,可好?”
虽然是问句,但是冷老庄主却用上了肯定的态度。
“好,你说。”苗疆的两个人冷冰冰的看向三夫人,咬牙切齿。
这些年一直追寻红银霜的踪迹,风餐露宿,无数的白眼相加,让他们两尝尽了苦头,自己的寨子本来是个世外桃园,大家都是和和睦睦的,从来没有有过人会想到要用镇寨的宝贝去炼制强蛊。
因为谁都知道,那个小小的坛子里,有全村人的命脉,牵一动百。
所以,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个小坛子来得重要。
冷老庄主微微一沉吟,道:“二位可否在我们卸剑山庄多停留几日,我命人快马加鞭,寻了贵寨的寨宝回来,这样既尽了阿透的孝义,也解了贵寨的危机。”
这个主意出的也的确中庸。
两个苗疆的人虽然心里恨恨,但是为了从大局,只得咬牙应下。
这么一住便是大半月。
虽然这两个苗人被红银霜骗过,三年来为了追寻她也吃尽了苦头,但是多年来纯朴的民风让他们从骨子里透着一种憨厚,住下的日子里,竟然和庄里的各位处的颇为和谐。
尤其是大夫人,还跟着他们学了好几种他们寨里腌制咸菜的方式。
等到第十四日上,取小坛的人才风尘仆仆的归来。
那个小坛只有巴掌大小,黑黑的,坛口被厚厚的牛皮封的严严实实,坛子上面满是符咒,整个坛身被做的很是古朴,掂在手里,有一些分量。
两个苗人看到小坛自然非常开心,接过来打量之后,也再次确定了是本寨的压寨之宝,并无不妥。
本来,事情倒这里,也算是美满的结束了。
岂料,过了两周,那两个苗疆人去而复返,怒气冲冲的宣言要同卸剑山庄同归于尽。
那个小小的黑坛早已经被人打开过,里面存放的东西,也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想来想去,也只有卸剑山庄的人接触过圣物。圣物必定仍然还在卸剑山庄的某个人的手上。
本来,那两个苗人就是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定了事实,更加不依不饶。
一寨人的性命都压在了这坛里的东西上,现在东西没有了,他们彻底绝望起来。
将性命都赌在了最后一搏上。
“那后来呢?”五十郎好奇的问,完全把大夫人的回忆当成了故事会,一面问一面皱眉思考,“到底是谁动了那坛子的东西?”
大夫人叹气,回她:“是三夫人。”
的确是三夫人,那坛子里的东西,竟然是只极为丑陋的赤红色蛤蟆,当初红银霜断气的时候,曾经嘱咐过她隔两天便要灌一些血进去。
至于怎么灌,三夫人完全不知道。
因为红银霜并没有告诉她,所需要的血要兑上磷粉,因为苗寨的人一旦出生,都会去寨里的寨长那里祈祷,然后,由寨长取出压寨之宝,为新生儿祈福,一旦祈福成功,孩子的血液里就会有淡淡的磷光。
他们将这种磷光称之为圣光。
三夫人当然不知道这么多,所以当她第一天揭开坛子的时候,看到坛底那只小小的赤红色的蛤蟆时,一下子吓的丢掉了坛子。
顺带放跑了那只蛤蟆。
“那为什么庄里的人都不知道那件事?”五十郎继续发问。
大夫人叹气,耐心的回她:“庄里的人,都是这二十年里陆续进来的,原来的人,在那场拼死搏斗里,死了大半。”
留下的只有三位夫人,死去的老刘,周一刀和碧荷。
就连冷老庄主也因为中了圣域尸油的毒,不出三年就撒手人寰了。
“我知道了,”五十郎跳起,半蹲上圆凳拍桌,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真正的凶手是哪个!”
大家都屏其呼吸,就连冷无双也微微侧过脸来,作倾听状。
“凶手就是……苗疆的冤魂!”五十郎仰天大笑,手舞足蹈的自得:“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笑道一半,突然一下子静下声来,眼泪汪汪的看向冷无双,可怜兮兮的流泪:“无双,我这么聪明会不会秀顶……人家不要啦……”
然后双手抱头,嚎啕大哭。
萧老爷的头顶是没有毛的,所以四季帽子不离头,五十郎小的时候,每次不听话,家里的姨娘就会吓唬她:“五十郎,如果你再调皮,就跟老爷一样秃头。”
调皮的定义,在五十郎的脑海里,是等同于智慧二字的。
所以她今天会哭的如此惨烈。
默……听的专心致志的众人,全部默然以对,无言的看着五十郎。
冷无双的脸更加冷了几分,索性拿起放在桌边的馒头,狠狠的照着五十郎的口塞了过去。
果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自己一开始就不该高估五十郎的智慧!
冷无双暗地里深深长叹,站起身,淡淡道:“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冤鬼,所以,凶手只会在我们之中。”
现在只有42个人。
除去无辜的五十郎,那么庄里的41个人个个都有嫌疑。
“而且只有可能是知道20年前这件的人,”五十郎插话,这次冷无双没有狠狠地瞪她,只是从鼻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废话。”
五十郎吃瘪,立刻自己将手里的馒头塞进了嘴,然后眼睛骨碌骨碌的看向冷无双。
“那好,既然大家都累了,暂且回去收拾一下,从今天开始,我们聚集在一处,不能再分开,所以大家回去尽可能把要用的东西收拾好。”大夫人站起身,心力交瘁的样子,还带着一丝伤感。
显然又想起了过世的老庄主。
大家都沉默的站起身,五十郎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配上了武器,有刀有剑甚至还有鞭,这些都是平时大家刻意隐了的。
“无双,那我怎么办?”五十郎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冷无双,自从厨房那件事后,她对冷无双的依赖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冷无双瞪眼,怒:“谁允许你叫我无双?”他满脸冷淡,甚至带着不耐,一副我和你不熟的样子,让五十郎的气立刻不顺起来。
“无双,无双,无双……”他不让叫,五十郎偏要叫,一口气叫了最起码十声。
冷无双这次却并未生气,他的眼眸闪闪,正盯着擦身而过,正迈脚跨门槛的二夫人,突然,冷然道:“二夫人!请留步!”
他这么一叫,大家都回过头来,怔怔的看他。
“二夫人,可以借你的香囊给我看一看么?”冷无双渐渐靠了过去,缓缓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微微的向上微弯,一副恳切索取的样子。
二夫人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结巴道:“什么香囊,我从来不用香囊,莫不是佛堂的檀香味。”
大夫人也渐渐立了脚,转过脸来,满脸惊讶的看向二夫人。
“或者我该叫你……三夫人?”冷无双眉眼如霜,眼眸黑亮。
三夫人,已经死去的三夫人?!
五十郎缩到了冷无双的背后,只探出个脑袋,“那么二夫人呢?”
冷无双冷笑:“二夫人在哪里,那便要问三夫人。”
果然,扮作二夫人的三夫人直起了身,极为妩媚的向冷无双瞄了一眼,声音立刻变的甜丝丝,软绵绵:“我说小公子的眼力,倒是一日比一日要厉了。”
“你为什么要扮作瑛瑛?她人在哪里?”大夫人问道,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大夫人不要着急,不出一炷香,大家都可以相聚了,”三夫人缓缓地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副坦荡荡的样子,笑声柔柔,“我本来想,大家就这么悄悄的睡过去,也不枉大家这么多年相交一场,不过,终究给小公子识破了。”
“你下了毒?”
“三夫人,你为什么要下毒?”
本来沉默着的众人,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将三夫人紧紧地围在了圈子中间,
五十郎立刻捂住小嘴,眼睁的老大。
“无双,这下我们都要死了!”她的眼泪又开始浮起,闪闪发光,在眼眶里打转。
“你怕什么?”冷无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反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