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碎玉道:「谁说不是?瓦釜就是这些瓦呀锅的,比喻的就是屋宇之属,房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那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萧冰道:「瓦釜是指土锅!土锅子乱响,钟鼎宝器却无声,比喻的就是你这种不学无术又爱表现的草包!」
南宫碎玉把头一扬,道:「你只知道死读书,却不知道自行体会,与你这种凡夫俗子谈诗论文,真是激浊扬清,悬梁刺骨!」
萧冰感到再跟他扯下去,可能自己又会忍不住动手打他,只好强忍着气,道:「好好好,我讲不过你的跳梁之技!陆寄风由里头奔了出来,恐怕里面大有春秋。」
龙寨主率先道:「我进去看看!」
穆寨主也道:「周寨主体形伟硕,进不去,就在外边等圣女老人家指示吧!」
他们全不知道舞玄姬早就离开了,周偃虽然笨,也知道众人有意把他丢在外头,气得叫道:「谁说我进不去?我就进得去!」
他抢上前,整个人往破洞内一钻,竟真的给他钻了进去,只不过有点儿塞。
其他的寨主们见之,就怕被他在最前面看光了里头还可能有的什么好东西,便全都争先恐后地挤了上前,还好里面的通道甚为宽广,他们一下子就全挤了进去,越走越深入。
洞外,还可以听见南宫碎玉道:「这回可真是洞烛其奸了!」
萧冰怒道:「你彼高堂的给我闭嘴!」
陆寄风追着冷袖奔了出去,冷袖的功力竟全不被中毒和重伤所影响,一口气就直奔上绝崖,陆寄风也尾随着,在后面叫道:「冷前辈,你别跑了,快回来!」
陆寄风和冷袖一路追赶到松林外的平台,前已无路,冷袖左张右望,对陆寄风怒道:「你别过来!」
陆寄风担心他摔下去,不敢逼近,道:「前面无路,前辈千万不可大意!」
冷袖似未听进去,紧抱着怀中已七零八落的枯骨,道:「别过来,别抢走我师父!」
陆寄风大急,想道:「冷前辈可真的疯了……这,这怎么是好?」
他拼命地想怎么骗冷袖上前,但心烦意乱之下,根本什么计策也想不出,只好打定主意硬来。陆寄风出其不意地一个鹄步飞身上前,就要抱着冷袖,冷袖却被陆寄风这么突然飞起给吓了一跳,往后大退一步,便向下摔。
陆寄风及时拉住他的衣领,整个人被那巨大的下坠之力给拖得往前扑去,差点也要被拉下崖。崖下,云烟浩渺,望不见尽头。
冷袖两手紧抱着司空有的残骸,笑道:「师父,咱们飞了!以后,你爱天上的星,我就去摘给你!你爱天上的云,我就去拔给你!」
他好像看见司空有像以往那样,对他淡淡一笑,脸上始终是不屑一顾的神态,淡然说:「天上的星呀云呀,那有什么好?我爱的是你胸口的那颗心脏,你挖给我。」
冷袖用力往自己心口拍去,上面抓着他的陆寄风惊道:「冷前辈!你干什么?」
冷袖这一拍,蓄上了三四成真气,差点便震断了自己的心脉,他吐了一大口血,笑道:「师父,这是弟子的心脏。」
司空有这才嫣然一笑,道:「臭死了,我不想要了,你把它丢了吧。」
冷袖吐出的血滴落绝崖,好像一片片红艳的花瓣一般,崖上紧抓着他衣领的陆寄风,拼命冷静下来,想慢慢地把冷袖拉上去,但是只听见「嗤」的一声,衣服裂开了,陆寄风忙伸另一手欲抓,冷袖沉重的身子却已在一瞬间坠落!陆寄风只抓到了一手的冰凉空气。
「前辈!」陆寄风大叫,云雾很快吞没了冷袖和司空有的残骸。
陆寄风怔怔然,心中既沉重又空虚,望着冷袖消失的绝谷,脑中空白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陆寄风才嗒然若失地起身,茫茫然的,不知如何才好。
他缓缓走了回去,见四下无人,只有衣冠剑冢处似乎传来阵阵声响。陆寄风以轻功跃了下去,但见眉间尺与云拭松两人正在忙着填上那块被冷袖撞出来的破洞,以黏土等物密密实实地重新封上。见陆寄风来了,喜道:「好,你可回来了,快找万斤的巨石封住这个出口!等一会儿还要去封另一条出路,把这些匪头困死在里面!」
里头的十来条假通道,会通到何处,陆寄风也不知道,但只要别让他们进得了梅谷就好了。陆寄风飘然到洞外扛起一块简直与屋顶差不多大小的巨石,堵住了墙壁。就算那些寨主可以打破墙,也推不开这么沉重的万斤巨石。
眉间尺与云拭松相对欢呼,陆寄风与他们一同出谷,再度下崖,只有陆寄风知道由衣冠剑冢通往梅谷的路在哪里,眉间尺与云拭松便去带出女眷们,由陆寄风去封住出路。
陆寄风循着儿时所走过的路,走入那冰窖,出了冰窖就是一所小小木屋,从前他记得木屋中到处垂覆着许多蓝色的帏帐,散乱着碁子与画稿,虽然凌乱废弃,但自有一番意味。可是这番走入,却见到蓝帏已全整整齐齐地收着,地面、石几、石榻等物都清洁光鉴,几上的一局残棋未完,黑子是松子,白子是竹枝,那盘棋上没输没赢,是一局自己和自己下的旗。
而眉间尺失窃的古琴万壑松风,也好好地置于几上,陆寄风上前轻轻一摸,琴弦新亮,桐木光鉴,可见使用者很细心地照顾这具琴。
他张望着周围,似乎还有司空无生活过的痕迹。自从自己出了锻意炉之后,司空无就在此隐居,陪伴司空有的遗体?
自己来回此地这么多次,竟不知司空无就在这里。
陆寄风取起古琴,再回头看了此地一眼,才若有所失地走了出去。
原本会通过尖竹陷阱,但已经填平了。再通过梅花障,梅花阵局也改变过,变成美丽整齐的树林,原本连夏秋都会开满树的花,现在花朵落得非常快,看来冰窖已破,此地温度有变,此后这里的梅花开放将与普通的梅花一样了。
来到「冷袖埋香」碑前,倒是没什么改变,只是更旧了一些。
陆寄风找到以前自己爬出来的小洞,本想将之封住,但转念想道:
「这些匪头个个武功高强,但品性极差,他们跟随舞玄姬多年,让舞玄姬一直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功臣,不正是他们吗?看来他们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陆寄风打定主意,挖掘几斗的泥土,封住那通道口。这些封泥虽然密密地挡住了光,却并不难破。要是这些寨主运气好,撞上此地,就可以撞出生天了。
陆寄风给他们留了一点余地,便没有再多加为难,转身离开梅谷。
出了解功台,众人都立刻包围上来,问道:「怎样?冷前辈呢?」「冰窖怎么破了?」
只有眉间尺看见陆寄风手上抱的琴,一把冲上去接住,激动地抚摸着,道:「你在哪儿找到的?怎么找到的?爱琴!你果然是有灵之物,今日又物归原主了!」
他一下子试音,一下子翻过来看背后的龙池凤沼,喜不自胜,看来舞玄姬怎样,他是半点也不关心。
陆寄风凝重地将梅谷内所发生的事,对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听毕,也不禁感到心情沉重。冷袖虽然个性孤僻,可是他对迦逻的照顾却从未疏忽,众人也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气,将他当作老前辈般尊敬。突然间得知他发疯跳崖,就算不死也极为凶险,都担心不已。
千绿道:「以后没人医治小夫人和封爷,这……这可怎么是好?」
眉间尺道:「这不要紧,冷前辈说迦逻只要常受陆寄风真气,就能保全,封秋华已经到了最后静养关头,应该不需要冷前辈的医治了。」
陆寄风放下了心,道:「冷前辈武功比以前高强,他坠下崖后,可能不会轻易就死,我担心他又出什么事,但我没法子去找他,这件事就拜托师父了。」
眉间尺道:「舞玄姬带走了祖师爷的真元,你打算去对付她?」
陆寄风道:「我已问出玄圃的路,要立刻动身赶去,不能再迟疑了。」
蕊仙急道:「但是迦逻不能离开你呀,她会死的。」
陆寄风急着要赶路,实在也不便带个孕妇,正在左右为难,千绿道:「公子,不如我和少爷,随公子与小夫人下山,这一路公子一面赶路,一面尽量传予小夫人阳气,等到了边境,我和少爷带着小夫人回云府待产,云老爷认识的奇人异士颇多,或许还能续上小夫人的生命。」
云拭松道:「此法甚好,你再怎么赶路,赶得到就是赶得到,赶不上,那也是天命,急也没用。」
陆寄风长叹了一声,道:「所言甚是,那就如此吧!」
当下商议已定,眉间尺与蕊仙在此照顾封秋华,陆寄风带着迦逻、千绿、云拭松下山,往东而行。
众人趁夜下得剑仙崖,但见百寨一片寂静,都在等寨主回来,怎知寨主们现在正困在水道中,走不出来。没了寨主的鞭策,就连晚上的警哨都十分马虎随便,并未专心,陆寄风等人要不知不觉地穿过他们,简直轻易得不能再轻易。
陆寄风等人绕过百寨扎营之处,远远地回头望见一道人影走着,对着剑仙崖眺望,似乎十分担心。那自然是西海公主,她守在黑鹰寨等萧冰完成任务回来,她虽是下毒高手,轻功还没好到可以排空御气,直奔上这万丈绝崖,因此只能在崖下焦急守候。
陆寄风对她轻轻一叹,便没有再看,与云拭松等人很快地离开了。
众人次日便买了车辆,让迦逻和千绿能歇息。陆寄风帮助迦逻行气运功,想不到才第二日,迦逻已气色丰盈,精神甚佳,第三日已经能下车行走,和陆寄风有说有笑了。陆寄风放下心来,原来迦逻最缺的只是自己的真气,一旦补足,便什么病痛也没有了。
有时陆寄风与她牵手徐行时,忍不住伸手摸摸她鼓起的腹部,感受到里头生命的跳动,心中便阵阵安慰。
迦逻含笑,道:「瞧你儿子,在肚子里就活蹦乱跳,没一刻安分,跟他爹一样。」
陆寄风笑道:「我可是再斯文不过的。」
迦逻白他一眼,道:「你斯文?整天山里水里乱窜,跟头猴似的!」
陆寄风哈哈一笑,想到自己将有子嗣,心头竟不自觉地颇为欢悦。而迦逻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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