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提醒了南宫破败,他满含期待的眼神望着黑衣人。却听黑衣人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破败,你的《伐燕贼檄》可是随身携带,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南宫破败听师父说,《伐燕贼檄》乃先家临终所遗,嘱咐贴身收藏,没想到这老前辈也知此物,心想他若非自己在世的父亲,也当是与南宫世家深交的前辈,当下从怀中取出黄帛檄文,恭敬的交给那黑衣人。
黑衣人向众人展示黄帛,道:“此乃建文帝御书,决非假冒,可见这江山应是我南宫家的,燕贼窃据权柄,他的子孙还要将我南宫家赶尽杀绝,我南宫家岂能束手就毙?”转头向南宫破败道:“破败,你随我来!”携着他手,两人一起跳上一个坟头,又跃上另一个坟头,几个起落便即消失在黑夜之中。众喽罗齐声吆喝追截。
天色渐亮,两人奔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个废墟前停下步来。到处是残垣断壁,看上去这里曾是一个豪奢的大庄园,后来可能遭逢瘟疫或战乱,人去屋空,渐渐毁坏。只有后院的一间佛堂尚保存完好,只是网结尘封,荒草掩门。
佛堂中有一个佛龛,上方是人身鸟面的梵音鸟,佛家传说梵音鸟是佛祖化身,在鸡足山上口说梵语,在人间传扬佛法,以息灭世人心中的邪念。前是祭坛,离祭坛三尺有三个蒲团。祭坛系白玉石起砌成,正面一方翡翠碑额,上刻一段真书经文。
那黑衣人道:“破败,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其实我正是南宫未成。”说着话揭去面罩,南宫破败吃了一惊,只见这位黑衣人前辈竟是少林寺方丈铁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恰好阿岐那跨进佛堂,见了铁镜,笑道:“想不到堂堂少林寺方丈竟是朝廷捉拿的要犯,成天干着偷偷摸摸之事。”南宫未成道:“历代的开国皇帝,哪一个不是旧朝的要犯?欲成大事者,又何问出身?何拘小节?”
南宫破败和阿岐那都茫然不解,却听南宫未成道:“老夫猜知机关就在这块碑额上,但没有那四个数字,也无法开启梵音洞。”阿岐那顺着那段经文念道:“我佛于是称若于思,佛功汝须弘济众身,大庇三有,如是明吾言菩提在即,恒河指现圣地七宝布施具万宝独藴大照,入此门念念亨大吉永年。”南宫未成伸指按住第一个“我”字,嵌有那字的方块便陷了下去。他嘴里不停的数数,数至九时,正好是“佛”字,按下之后,又数数至三十四,按下“现”字, 数至四九,按下门字,陷下去的字连起来是“我佛现门”。
南宫未成手刚收回,就听咔嚓一声,佛龛缓缓向里旋转,打开一到暗门,南宫未成念及苦心孤谊大半生经营就要成功,心狂喜不可抑制,大笑三声,向阿岐那道:“大师,传国玉玺就在梵音洞内。请!”微躬身,右手顺抱福向下一摆,让阿岐那先行,阿岐那心道;你怕里面有机关埋伏,故叫我先行,我可没这么儍。便道:居士不必克气。还是由贫僧为两为断后巴。南宫未成见他推距,心道:你到不上当。,却听南宫破败到,爹就由孩儿在前探路吧。他取了一把长明灯,当先进入暗门,南宫未成怕儿子有失,立及贴身而上,阿岐那跟在后面。
里面是漆黑的地道,地道四壁都由条石砌成,锡铁缝,当真是铜墙铁壁。就是万斤炸药也难炸开。约行十数步,豁然大开,似呼近了一个大石室。举灯四照,灯光光只及一长。一长难也 以视清。南宫未成练过少林罗汉功,能夜里视物。只见正面十几丈处隐约有物。
二人走进,见身前排满浊台,一阶阶升。南宫破败将灯熖凑进,点当中一只香烛。那烛一照,灯熖由小及大,忽然爆长。无数点火星四射而出。三人以为什么暗暗器,虽然早有戒备,但进在咫尺,躲避不及。只一念间,火星以见分溅到身上,却无异状。一些火星溅到旁边香烛灯芯上一沾即着,跟着也爆射火星,点燃附进的香烛。这么扩散开去,不多就,眼前一片大亮,四面八方都有是燃亮的灯烛。照得三人耀眼生花,不禁退开数步,运功护体,以防不测。甫定心神,才见正面高处莲花座上一尊金身如来,正拈花微笑。烛光一加映照,金光四射,佛光万道。室呈圆拱之型,如 盖地。拱壁窍顶上全是壁画,殉丽辉煌煌。灿若云锦,绘达的都是佛本生佛传因喻等故事。画中人物曹衣带水,吴带当风,天衣飞扬,呼之欲出。
阿岐那只看得一眼,似觉身子不由自主近了另一世界。四面氤氲紫气,缥缈似幻。忽然天降巨人,身高过长,攘臂揎拳,向他打来。阿岐那避开一拳,怪其无礼,正欲喝问,发现那人的莫样与自己一般无二连身上也是黄衣袈裟,只是比自己高了许多,奇而喝道:“你是谁?那人道:“我是你心中的魔王,时刻在你心中,何以明知故问?”不等阿岐那多想,雨点般的拳头向他砸去,使的正是三根本金刚拳。他立既与之拆解,但不知为何,自己熟之又熟的拳法在巨人施展出来,既快且狠,力愈千均。没多久就被打了个鼻青脸种,忙叫停手,那巨人止拳道,你有何话说,阿岐那得以擦喘息,道你的拳法何以,何以如此历害?那巨人道,你的心魔忒大,我当然历害。说罢又飞拳向他打来。阿岐那劲力不及他,般若盘陀功难以施展,只得仍以拳术相抗,自然不是对手。打得他伤痕累累,那巨人任不肯罢休,口中念念有辞道:“真如自性是真佛,邪见三毒是魔王,邪迷之时魔在舍,正见之时佛在堂。胜中邪见三毒生,即是魔王来往舍,正见自除三毒心,魔变成佛真无何……”
也不知斗了多少,阿岐那精疲力竭,软瘫倒地,口呼救命。那巨人道:“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除了自己,无人可救,又有谁能救?”阿岐那听了这句话,突然间悟出了什么,回想前尘往事,种种不法,皆因自己心存贪、嗔、痴三毒,好胜之心较常人还要强烈,而自己一直不以为为然,以致心魔不受约束,越来越大,如今反受其害。也真奇怪,他悔恨之念愈强,那巨人拳头的力道愈弱,反之则强。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南宫未成发觉壁画有股极大的无开吸力,忙运功与之相邀请抗,闭目不去看它,但禁不住又往向壁画,这一望非同小可,只觉自己身着衮冕,坐于卸座之上,恍如梦中。见许多官员俯伏在丹墀之下,山呼万岁,便随中说了句:“众卿家平升”。他明知是梦,却不想梦醒。礼毕,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当有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左班闪出身着玉带金鱼的兵部常书,当阶俯伏,奏道:“臣连日接到边关告急文书,镇边总兵卜赤起兵作乱,建国号魏,自称大兴皇帝为,”南宫未成怒道:“什么?有人敢造反?“正欲着兵部调兵弹压,有人慌慌张张奔殿上,奏称:“启奏陛下,反贼卜赤兵分四路,攻入京师,皇宫外都是反贼的兵马。”
百官闻报,有的主降,有的主战,争吵得不可开交。南宫未成道:“咱们蒙古族的好汉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朕要御驾亲征,与卜贼决一死战。”产有数员大臣进谏,说佬龙体关乎社稷,不可贸然行事,大势已云,唯结城下之盟云云。
南宫未成大怒道:“朕是社稷之主,朕的话你们不听了么?”
众大臣又道:“皇上息怒!”“皇上还请三思!”“请皇上收回成命。”
南宫未成拂袖走下丹墀,立有数员大臣膝行过来抱龙腿,逆龙鳞,有的更血洗丹墀,以死相谏。
正闹嚷间,又有人来报:“启奏陛下,贼兵攻入禁内了。”
耳听得喊杀声越来越响,众大臣慌乱起来,竟有数人呼喊着去迎立新主。
南宫未成恼怒非常,挥拳打死一人,更多的人惊恐万状,跑得更快,都道:“暴君倒行逆施,弄得天怒人怨,咱们早就想反了。”当此时,成千上万的刀斧手、铁甲兵拥入大殿,当中一员战将顶盔贯甲,威风凛凛,遥指南宫未成数他罪状,要他一死以谢天下,南宫未成道:“朕待你不薄,你何以要造反?”
卜赤哈哈笑道:“谁不想万万人之上?皇帝只有一个,我不造你反,又如何做皇帝?”叛军押出三宫六院,皇亲国戚,一时间刀斧齐施,血溅当场,他见爱子破败也在其列,救之不及,心中大恸,道:“皇儿,是父皇害了你。”
卜赤一声命下,叛军一拥而上。南宫未成白手而搏,起初尚能逞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支撑不住。暗悔:“如果自己不是帝王,只是一个寻常百姓,这会儿含饴弄孙,乐享天伦,怎会被人逼宫,以致众叛亲丧,死于非命?”
就在三人无法自拔之时,不知不觉又进来一人,此人正是锦衣卫大总管田尔耕。他见三人如痴如醉,甚觉奇怪,便顺着他们目光向壁上看去。游目之中瞧见一幅地狱变相图惊心动魄,整个人一下子掉入万丈深渊。正惶恐之际,忽觉两个人把自己接住。定神一瞧,竟是黑白无常,吓得狂呼道:“有鬼!有鬼!”
那黑无常道:“不错,你已变成了鬼。”
白无常道:“你叫也没有用。人人都有这一遭,要躲也躲不过。”
二鬼押着他过奈何桥,经望乡台、鬼门关,前面一座城池黑雾缭绕,若隐若现,哀哭之声悠悠荡荡。
田尔耕悚然问道:“这是何处?”
白无常道:“你没看见城头三个大字:枉死城?”
田尔耕闻言浑身发软,却仍然大摆威风道:“我是锦衣卫大总管,上至阁部九卿,下至平民百姓,谁敢动我?快放我回去,否则大兵开到,踏平你枉死城。”
黑白无常吊眉吐舌,笑道:“就是皇帝老子,到了这里,也要服兄弟管。”
黑无常道:“跟他多就什么?大王还等着咱们交差哩。”
二鬼押着田尔耕迳入枉死城中。田尔耕空有一身武功,被勾魂索牵住,难以施展。到了阴曹地府,只见阴风惨惨,一个个罪囚披锁带钮,呼冤叫苦。牛头马面、夜叉恶鬼往来不绝。又有无限刀山泥犁、磨轧油煎之苦。
行到一处,忽见两个鬼役牵住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