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英雄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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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英雄榜-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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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爷儿,这花是俺娘做的。”神宗见她眉清目秀,口齿伶俐,心生喜欢,说道:“原来是假花,却跟真的一样。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女童跪下禀道:“俺爹姓华,四海为家,俺叫华凤,别人都管俺叫凤姐儿。”神宗道:“好个伶俐的凤姐儿。你还会演什么把戏?”凤姐儿道:“还会舞流星,顶天灯,跳剑,走马灯,多着哩。”神宗道:“走马灯戏又名皮影,你便做一出来看。”女童应了,便在席前摆了一张桌子,放上一个白纸棚子,后面点起两枝画烛,外面的灯灭去,便见前面的幕上印出人影子,手脚活动,如真的一般。女童一家三口唱戏,旁边锣鼓时鸣,演的是《天仙配》。直做到更深才完。点上灯烛,瞧那些皮影,皆为牛皮剪刻,彩绘而成,形象俊美。
神宗屏去闲杂人等,留下郑国泰、老丐及演戏的三人。老丐问凤姐儿道:“凤姐儿,你娘呢?”凤姐儿指着那妇人,道:“她不是么?”老丐道:“你们戏班子那洗衣做饭的田姑呢?”凤姐儿眼一湿,道:“田姑殁了。她在时,待我可好了。”老丐向华班头道:“孩子的事还是二位说的好。”华班头已听老丐说知,眼前老者即是孩子的生父,只得含泪对凤姐儿道:“孩子,其实田姑才是你的亲娘。她一个人带着你,怕人说闲话,才寄养在我家。你娘却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凤姐儿闻言道:“我不信,你骗我。”泪水却已自眼中涌出。老丐道:“眼前这位贵人是你的亲爹。还不快去拜见?”凤姐儿望着神宗,又望了一下华班头,哭道:“你们都骗人。爹不要我了,卖凤姐儿与人是不是?”那妇人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却听郑国泰道:“爷儿,此事非同小可,依在下看,当从长计议。”老丐道:“郑皇亲,你怕老叫化儿以吕易赢,何不滴血认亲?”郑国泰道:“正要滴血认亲!”神宗点头允可。当下命人取来金盆两个,均盛清水。凤姐儿与华班头之血滴于一盆,与神宗之血滴于另一盆。结果前一盆血凝成块,后一盆血融在一外。郑国泰再无话可说。神宗便对凤姐儿道:“自今日起,你便改姓朱。”又赏赐华班头夫妇纹银百两,作为酬谢。华班头夫妇虽有所不舍,也无可奈何。好在得了这么多银子,倒是意外之喜,谢了告辞而去。
凤姐儿只是哭泣。神宗命人给她沐浴更衣,再出来相见,又道:“既是我朱家的女儿,当知诗书礼义,不可再做那卖艺的行当。明日拜祭了你的亲娘,随我回北京。”又命人送她到后堂休息,对老丐道:“朱爱卿,你为朕打回女儿,居功厥伟,不如随朕一同回京,官封原职,如何?”老丐跪下谢恩道:“老臣早已习惯了衣衫破烂、浪迹江湖的日子,再穿上玉带官袍,就浑身不自在。皇上总不愿看到丹墀之下有个叫化儿吧?”神宗道:“既如此,朕也不为难你,你要什么赏赐,但说无妨。”老丐道:“老臣不要赏赐,只求皇上能听进去老臣一句话。”神宗眉头一皱,道:“什么话?”老丐道:“皇上这次微服私访想必看到了,这些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而朝廷的赋税去一年比一年重,如此下去,逼急了老百姓,迟早……”郑国泰插言道:“迟早什么?叫化儿当然替穷鬼说话,也别太危言耸听了。”神宗伸一下懒腰,打个哈欠,道:“朕明白了,你毋须再言。嗯,你既喜欢做个乞儿,朕赐你金钤、黄绫袋,行乞天下。有不施舍者,视同慢君之罪。”当下御书“行乞天下”四字,命工匠连夜赶制钤印。老丐道:“老臣还有一事启奏。前些时日本地一家镖局遭灭门惨祸,地方上至今未查出真凶,只道是铲平帮的强盗干的。老臣听说镖头苏纪昌的女儿幸免于难,现就在福王府内,还闻王爷有意纳为妃子。”神宗道:“竟有这等事!”召来福王详加质问。福王自以为此事十分隐密,不想为这老叫化儿所知,当着神宗不敢隐瞒,只得承认。神宗道:“镖局灭门,是否为你主使?”福王连连摆手道:“儿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不过是见苏姑娘无依无靠,收留在府中而已,是谁在无端造谣?”
神宗道:“朕量你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江湖女子,蒲柳之质,怎堪配皇家儿郎?早些逐出,免令人生疑。”福王口头上答应,心想:“父皇明日起驾回京,我装模作样放了苏姑娘。等父皇一去,再抢回来便是。这老叫化儿与我作对,得除去才好。”
当夜已晚,各人自归房歇息。老丐才想起徒儿,到原处寻时,已不见了少冲。便叫福府的人到处寻找,一直找到天亮,也没他的踪影。只好先接苏小楼、武名扬出府。三人正要上路,却听说在公主房中抓住一个小乞丐,他当即回去见神宗。
小乞丐果然是少冲。原来他久等师父不至,便到后花园凑热闹。对那皮影戏甚是着迷,看罢意犹未尽。回去的途中,路过一间房外,听见有小女孩哭得甚是伤心,识得是那演戏的女童。他在窗外轻声叫道:“喂,你哭什么?”凤姐儿见是个小乞丐,知不是福府的人,说道:“我不做公主,我要我娘……你能带我出去么?”少冲道:“不行,我师父会骂我的。”凤姐儿道:“我有个法子,担保你师父不会骂你。”少冲道:“什么法子?只要师父不骂我,叫我干什么都行。”便在此时,忽听有人喝道:“什么人?”少冲立即藏身花丛中,几个提灯笼的福府家丁从身边过去。待他们去远,凤姐儿开了窗户,叫少冲进到屋中。少冲双脚刚一落地,忽听凤姐儿点了四肢穴道,他正想说话,又被点了哑穴。心想:“想不到你会点穴功夫。我少冲栽在女人手中,真是倒霉!”见凤姐儿先褪去自己的外衣外裤,又把少冲的外衣外裤褪了,正自奇怪,却见她穿上了少冲的破烂衣衫,弄乱了头发,抹土涂脏了脸,才恍然大悟。这时凤姐儿将她的女儿装套在少冲身上,又给少冲梳了个双抓髻,屋中现成的胭脂油粉,也抹在了他脸上。再把他搬到床上,掩了被子。她向少冲打量了一番,不禁狡黠的一笑,飞身跃到窗外,再轻轻掩上窗,悄步而去。
少冲自怨自艾了一回,心想:“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做什么都行,可怨不得别人。”好不容易捱至天亮,丫鬟来送面水,叫几声不应,便来瞧看。见“公主”四肢僵住不动,一对眼珠却转得飞快,大为奇怪。报到神宗那里,待众侍卫到来,方解了穴,发现这时的“公主”与昨晚的公主大不一样。但无论郑国泰怎么喝问,少冲总不答他。神宗忙命人四处寻找凤姐儿。这时候,老丐来见神宗,为少冲求情。郑国泰力主不放,道:“必是这小贼到公主房中图谋不轨,才被公主制服。不然单凭公主一人难以擒他房中,再行易装。”神宗怒道:“朱丹臣,你管教徒儿不严,若公主有什么不测,你这徒儿也别想活命。”
老丐对少冲擅自离开也颇为气愤,向他大声道:“少冲,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冲从没见师父这么生气过,忙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郑国泰道:“只要不被师父骂,干什么都行。嘿嘿,高足眼中只有朱大人,没有圣上呢。”老丐心道:“这个罪名倒是不小。”口上道:“小孩子年少无知。为今之计,当是找回公主……”郑国泰道:“倘若找不回呢,朱大人又当怎样?”老丐道:“找没找,你怎么知道找不到?公主此去,必定往祭田妃,可着人速到田妃坟前找寻。”神宗觉得有理,立即着人去找。没多久派去的人回来禀道:“公主自己回来了。”神宗大喜,叫传进来。只见公主一身叫化儿打扮,到神宗面前磕头行礼,道:“女儿回来了,求父皇不要杀叫化儿哥哥。”少冲奇道:“你不是不想做公主么?既然逃出去还回来作什么?”神宗听了颇为不悦。郑国泰喝道:“混幛!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却听凤姐儿道:“我不回来,我爹会杀了你的。”少冲才明白她不愿让自己死,心中大受感动。神宗扶起凤姐儿道:“咱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过。”言下之意,自是饶了少冲。老丐忙叫少冲谢恩。
谢恩毕,师徒俩即将离去。少冲刚走几步,忽转身向凤姐儿道:“我什么时候还能看到你的影子戏?”他可不知道凤姐儿身为公主,从此再不能吹拉弹唱。神宗听了他这句话,又皱了一下眉头。凤姐儿没有说话,清泪已自眼中滴落。老丐怕又惹出什么事来,牵着少冲胳膊快步出了福府,与苏武二人会齐。在一座破庙中落脚后,老丐告诉苏小楼那张字条乃他所写。苏小楼大为失望,拉着他手要回镖局。老丐摇摇头,道:“中原镖局已是一片废墟。”苏小楼身子一歪,差些昏去,武名扬忙把她扶住。苏小楼又问:“我爹呢,她是不是……?”老丐道:“你爹临死前托老叫化儿两件事,一是把这镖交还镖主,二是转告你的身世。”苏小楼吃了一惊,道:“身世?”老丐道:“十三年前,苏镖头押一趟镖去汉中,回来的途中在荒野间拾到一个女婴。当时无人照管,啼哭不已。料是为人遗弃,便带回家扶养。那女婴才两岁大……”苏小楼再也听不下去,捂住双耳,使劲摇头,道:“你胡说!我是爹娘亲生的,我娘去的早……我不是拾来的……”
老丐道:“老叫化儿话已带到,信不信由你。有一件事要问一下苏姑娘,那镖主你可曾见过?”苏小楼哭叫道:“你们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会儿。”老丐只好退出来。到了晚上,又来见苏姑娘,道:“你想不想报仇?”苏小楼听了这话,止了悲声,定定的瞧着老丐。老丐道:“老叫儿起初怀疑,害你苏家灭门的是福王爷,后来一想,他与你苏家并无大怨,也不必偷偷摸摸的放火;也不大可能是铲平帮,铲平帮意在玉箫,绝不愿看到人箫俱焚。黎镖师突然发狂,发帖途中必是遇到了什么。瞧手法极似魔教邪术。苏姑娘,你爹在外面与什么人结过怨?”
苏小楼摇头道:“爹从不愿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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