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斗时不敢出招,以免露馅。本来他也没想到要出头,只是怕大王有失,哪知反为大王所救,心里又是惭愧,对大王的武功更加佩服。
少冲心想:“五宗十三派正商议对付魔教及铲平帮、逍遥谷等黑帮邪派,姜堂主要是被发现,大大的糟糕。”忽听一人喝道:“放肆!”跳过来一个方面大耳的和尚,指着少冲道:“小娃娃别太狂妄,让你瞧一瞧敝寺的五形神拳。接招!”猿跃虎扑,醋钵大的拳头向少冲砸来。少冲伸手握住他的拳头,说道:“喂,你是哪个庙里的?”那和尚道:“啊,忘了自报家门,贫僧少林寺铁海是也。”少冲心道:“也是铁字辈的,跟铁镜、铁月是师兄弟。”只觉他拳头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渐渐支撑不住,发动体内快活真气,不让铁海觉得自己有衰败之象,握他拳头的手突然撒回。铁海向下压的力道突然没了着力之处,不禁全身重心跟着下跌。少冲趁他擦身而过时,再使出太极拳中的“高探马”,气贴脊背,一股旋转之暗劲卷出,右掌逆缠推出,正拍中铁海后背。他满拟这一掌会让他跌个跟头,哪知铁海紧走几步,兀自无事,眉头一皱道:“好家伙,果然有两下子。”说话间又猱身而上,拳出虎虎有声。
少冲见他拳法刚猛,不敢撄其锋,使出“流星惊鸿步法”与他兜圈子。心中却对他的武功大为佩服:“少林武功博大精深,果然名不虚传。”
少林寺建寺已有上千年,寺中武僧参悟达摩老祖所挟之技,又另加创造,多年的沉淀积累,武功套路浩如烟海。他见过少林寺方丈铁镜与王森之斗、铁月与神通子之斗、武僧庆盘、庆余、庆生与人过招,招数各有不同,今日铁海的五形神拳更是奇特。五形神拳乃象以虎、豹、龙、蛇、鹤,取虎之威猛、豹之迅捷、龙之夭矫、蛇之灵动、鹤之轻逸,象以五形,却又不仅于此,可谓取万物之长,补人之短。又有龙拳练神、虎拳练骨、豹拳练力、蛇拳练气、鹤拳练精之说。
场上群雄见了,都暗自佩服,少林武功几百年来独领风骚,确有其独到之处,只是本乐一死,寺中人才凋零,才让武当派执武林牛耳。
少林武功套路虽多,但大都以长手为主,偏重外功,以动制静,走阳刚路子,这恰恰与武当派主呼吸、用短手、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相反。铁海性子暴烈,为人耿介,于少冲的诱人花招信以为真,自然陷于被动,被水冲牵着鼻子走。但少冲要胜他却非一时半会儿办到,便这么一直跟他耗着。也不知斗到多少回合,少冲见铁海耸起双肩,两臂翼张,向自己鸷扑而来,忽然想起石壁上所刻的群道围攻道士图,铁海此刻正与图上的和尚相似,少冲当下想也不想,瞅准铁海破绽所在,剑指向他左肋戳去。
场上群雄尚未看清,已见铁海的身子飞了出去,半空中翻个筋斗,落地时左脚一软,险些没站稳。无论行家外手一看便知,这场比斗显是铁海败了,何况今日在场的都是五宗十三派中的精英,武龄少的也在十年之上。不过铁海如何落败,大都未看明白。铁海兀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向少冲道:“喂,你施的什么妖法?贫僧输的不服。”少冲道:“大师的少林武功,晚辈却是佩服得紧呢。”少冲语出肺腑,铁海还道他出言讥讽,向他怒目而视。铁镜方丈道:“师弟,不可胡说,这是武当派的以短胜长之法,不是妖技。输了便是输了,退下吧。”铁海向方丈合十道:“是!”抚着左肋,悻悻而退。群雄听说是武当派的武功,向真机子看去,却见他脸色甚是难看。
少冲力败正派中三位高手,场上群雄各有想法。玄灵子、蒲剑书自是又羞又恨,如松云之流幸灾乐祸,巴不得场面越乱越好,有的对武当派张狂作为不满,也有的对少林派被尊为泰山北斗心怀妒忌,能有一个人挑战权威,自然大快人心。是以不少人心向少冲,虽未大声喝采,却为他暗自鼓劲。只是五宗十三派真正的顶尖高手如少林寺的铁镜方丈、武当派的真机子、镇元子、昆仑派的荷条丈人、峨眉派的未了师太尚未出场,他打算了这三人,并不等于他打败了五宗十三派。
真机子走下台阶,道:“少侠,令师尊之死贫道也深为抱憾。在贫道想来,令师尊决非欺世盗名之人,当中必另有重大隐情不为人知,少侠倘若知道,今日不妨当着天下英雄澄清是非曲直,以为令师尊洗清冤屈。”少冲听他为师父说话,心中一动,忽想起当日师父死在武当道士手中,群道全无一丝哀痛,反骂死得活该,说出了事实真相,武当道士便可罪责全推给恶人谷,自己心安理得,这口气便出不了了。当下头一撇道:“老虎挂念珠,假慈悲。”
忽然有人走进场来,叫道:“师弟……”众人瞧去,见是武当派的镇元子。镇元子脸色沧白,双目红肿,走近真机子,不敢相对,只是以袖拭泪。真机子大为奇怪道:“师兄,出了什么事?”镇元子闭上眼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真机子脸色愀然而变,道:“是,是……?师兄你不用说了,师弟知道了。”玄灵子、长青子急问:“师兄,什么事,我不知道啊。”群雄也是好奇心起,不知发生了何事,以致镇元子哭成了泪人一般,而真机子不要他说出来,似乎不愿让人知道。
镇元子睁开眼,瞧见了少冲,不见则可,一见之下愤怒充塞胸臆,指着他叫道:“是,是他害死了……”真机子拉住他胳膊道:“你瞧清楚了?”少冲大声道:“张老前辈不是我杀的,不过也是因我而死,你们要报仇尽管放马过来,我也决不会伸脖子挨刀。”
忽有人来报:“洛阳福王爷驾到!”真机子与镇元子对望了一眼,命长青子去接到客房暂歇。长青子下去不久,就听见知客道人的声音道:“王爷,你鞍马劳顿,还是先到客房歇息。”另一人道:“五宗十三派掌门人大会乃近十年来武林一大盛会,本王岂可错过了?”只见从十方堂进来二三十人,珠履华裾,高轩盛从。真机子认得均州知州房维高,便迎上前一揖道:“诸位大人莅临,贫道会务缠身,未曾远迎,恕罪则个。”房大人福王、徐爵爷向真机子引介。真机子也只是打个稽首而已。福王道:“本王进宫不久,就听说有位少年连败五宗十三派三大高手,如此说来,五宗十三派岂非不抵一个小乞丐,何谈与魔教抗衡?”
群雄一听,心想这话说得厉害,不知真机子如何应答。却听真机子道:“王爷,咱们假设一个筐子里装满了苹果和梨,外面覆盖了,有个小乞丐伸手进去胡乱掏摸,恰巧三次摸出来的都是苹果,咱们是否就说这筐子里全是苹果?”福王尚未明白真机子譬喻之用意,闻言一怔道:“咱们在说五宗十三派的事,道长怎么扯到……”徐爵爷忙拉了拉他袖子,在他耳旁小声道:“这是道长打的比方。”福王干笑一声,抚掌道:“久闻真机道长能言善辩,今日算是领教了。不过论武功,五宗十三派中确实难觅楚材。本王招贤纳士,门客三千,当中不乏冯谖、朱亥之流。这位金先生,可在十招之内料理小乞丐。”说着话向旁边一人一指。
那人正是完颜洪光。只因边关汉人正与金人开战,互以为敌,他身为女真人,到此汉人聚集的地方,不便太过张扬,便说成是福王门下清客。
真机子“哦”了一声,见那位金先生狮鼻虎口,身材魁梧,不似中原人氏,但见他眼睑半合,神光内敛,看得出是个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便道:“是么?”
福王见他似乎不信,向完颜洪光道:“金先生不妨显露两手,好叫真机道长见识见识。”完颜洪光心道:“我本说二十招内可取小乞丐性命,王爷为了给自己长脸,擅自改作了十招。若在太平镇之时,别说十招,就是一招,小乞丐也承受不起;可如今小乞丐似乎另有奇遇,武功大有长进。”但话已出口,便无收回余地。他也未多想,迈步走入圈内,向少冲道:“小兄弟,咱们又见面呢。与尊师一决高下乃金某生平一愿,可惜尊师走得太早,好在技有传承,后继有人,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金某也不想以大欺小,便与你约定十招,金某十招之内不能胜你,便算输了。”
却听一人道:“谁说我五宗十三派无人,我先看你有无本事?”只见一人抡起两面铁牌,向完颜洪光挥去。正是假扮“红眉灵官”侯耀祖的姜公钓。完颜洪光侧身闪避,双脚却仍在原地未动,突然一掌拍出,正中姜公钓左膀。姜公钓“哎唷”一声铁牌掉地,身子倒退数步,摇摇欲倒。洪仁畴几步上前扶住,道:“侯老爷子,你没事么?”姜公钓左膀虚垂,脸色沧白,只是摇头。洪仁畴忙取出一帖疗伤灵药为他敷上。
铁拐老死于武当派之手,算是与五宗十三派都有仇,洪仁畴此行为铁拐老之死讨公道,竟关心起八十一门中侯耀祖的生死来,显是因侯耀祖多次为少冲出头之故。群雄中有人看不过去,叫道:“五宗十三派同气连枝,他打伤咱们的人,咱们岂能坐视不理?”跟着数人附和道:“是啊。”
福王眼见苗头不对,忙道:“金先生以为他是小乞丐的人,误会误会。本王也憎恨魔教,可说与五宗十三派处在同一阵营,既然都是一家,就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少冲指了一下完颜洪光道:“他是关外女真人,”又指一下福王后面一喇嘛道:“他是乌斯藏人,跟咱们也是自己人么?莫非王爷早想好投敌叛国,从此满汉蒙藏一家?”此言一出,群雄哗然。这里与会的来自三山五岳、五湖四海,虽以汉人居多,也不乏苗、回、壮、黎之人,但皆为大明子民,而金、蒙却被视为敌国外族,为汉人所不容。是以少冲一叫出完颜洪光、阿岐那身份,群雄中就有人扬言驱逐二人。
福王道:“小乞丐的胡言乱语你们也信么?这二位是本王的朋友,你们谁敢乱来便是对本王不敬。”房维高清清嗓子道:“你们在此本州界内集会,倘有不轨,将视为聚众造反,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