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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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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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事教二位费心了,家母历来遗憾没有女儿,如今云书无恙归家,又带回一位小娇客,不知多高兴。”谢曲衡也代为解释,兼以致谢。“多承白兄好意。”

“以你我两家的交情何须多言,多礼反是见外了。”

“你们说的可是云书带回来小姐,是哪位?”听得这边热闹,一位青年男子探头过来,好奇的望过去。

“那个……”顺着宋羽觞的指向看了半天,砸砸嘴不无惋叹。“再过五年必定是个大美人,可惜太小。我还以为谢三公子带回了意中人呢。”

无心快语令白凤歌一僵,下意识的看向谢云书,俊美无俦的脸上并无不悦,也未反驳,竟似默认了一般。

“兄台谬误了,叶姑娘身量未足年纪尚稚,怎可拿来说笑。”白昆玉淡淡的斥责。

对方不服气的道。“看她小小年纪已是这般容貌,再等几年定是国色天香,未必逊于白府的两位小姐。换了我甘愿静待其成,怎算是谬误。”

“别将三公子与你这等色鬼相较,人家是正人君子。”本是相熟,白凤歌笑责,“谁似你这般连小妹妹也不放过,拿来说嘴。”

“英雄美人,说说有何不可。”青年毫不在意的打趣,“佳人难得,既然云书错失了江南第一美人白大小姐,还好尚有二小姐待字闺中,不然真是让我这个局外人都扼腕叹息。”

“休要乱说,我哪及得上家姐。”当着意中人被戏笑,白家小姐俏脸立时通红,羞得返身就走。

白昆玉面上浅笑,见谢云书仿若未闻,时时不落痕迹的留意着窗外伊人,心下一咯,或许……父亲的心愿达成起来……有些困难。

同一时刻,入目三弟的神色,谢曲衡微微皱起眉。

“这几日感觉如何?”

“无聊。”

迦夜拧了布巾拭面,沁湿的眉睫越发黑亮,衬得肌肤冰雪般明净。

“就这样?”他并不意外,含笑看着她。

白了对方一眼,她走出房间坐在廊畔欣赏暮色,似是心情不错。

房外正对着花苑,白大小姐爱花,家中收罗有各地珍奇的名花,多数正值开放之季,异色缤纷,斜阳下美不胜收。

“你行情不错。”对着跟出来的人,她回眸一笑,皓齿如玉。“数日围着的小姐都在打听你,谢家三公子真个炙手可热。”

“你怎么对答。”他扬扬眉,颇有兴致的问。

“还好我和你不熟,直言一无所知。”她轻易推脱得一干二净。“不然怕是片刻不得清净。”

“不熟?”他笑得更深了。“我以为近几年算是朝夕相处。”

“那时你可不是谢云书。”她一语撇脱,垂目注视圆门跑进来的孩子。

小男孩约摸三四岁,肥白可爱,衣饰精致,藕一般短臂上还带着金钏,一望即是富贵人家,笑嘻嘻的十分讨喜,见廊下有人也不畏怕,仰着小脑袋看着她。

“抱抱。”小人儿扯着她的衣角,全不畏生,圆圆的眼睛满是亲近之色。

迦夜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只是看着,也不伸手。

他瞥了一眼抱起孩子,那孩子却不甘心,小手推着他,口里嚷嚷。

“姐姐抱,姐姐漂亮。”童稚的话语令人忍俊不禁,小胳膊乱挥,扑着要过去,小小年纪已喜好亲近美女。

他闷笑出声,看迦夜退避的姿势,恶作剧的把孩子塞过去。

“他要你抱。”

坐在廊下退无可退,猝不及防的被男童挨住,她躲避不迭手足无措,一掌撸下孩子扔回他怀里。

刚摸到纱衣便扑了个空,男孩失望的大哭起来,胖胖的手脚乱扭,执拗的要姐姐,涨得小脸通红,他抱着轻哄,怎么也止不住声嘶力竭的号啕,啄花的小鸟吓得四处飞散。

哭了半天,迦夜终忍不住,无可奈何的接了过去。僵硬的悬在半空,宛如拎着一个麻烦的包袱。

“别哭了。”她没好气的轻喝。

小人儿转瞬破涕为笑,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努力伸着手要摸她的脸,见她不理,手短又够不到,便挣扎着要下地。

刚放在地上,泼开短腿在花苑中乱穿乱拔,也不顾是何等辛苦才养活的珍品,不出片刻采了满把的花,讨好的递给她。

“姐姐,花,抱。”

迦夜的脸色实在难以形容,百年不遇的滞闷无语。他一忍再忍,终于放声大笑,兴味十足的看她左右为难。

她挫败的叹了口气,任男孩攀上膝盖偎近她,对手中硬塞过来的花哭笑不得,勉强忍着不自在。

愿望得偿,男孩开始倒还老实,拔着花瓣玩,时而塞一把到嘴里,淘气的扯落了一地。迦夜眉梢动了动,仿佛想制止又忍住了。

自得其乐的玩了半天,男孩探进她脖颈磨蹭,似嗅到了什么。

“姐姐香。”确定了事实,他努力直起来嘟着嘴扑近,眼看要贴上粉颊,纤手微动,怀里的重量忽然被一旁观望的人拎开。偷香未遂的孩子傻兮兮的悬在空中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拖离了软玉温香的怀里,再次大哭。

这次谢云书可不同情,任小人在空中踢脚乱挥,冷着脸不理。提出了圆门,听着哭声越来越小,不一会两手空空的转回,想是交给路过的丫环抱去了。

“那是谁家的孩子。”

“白老太爷的幼子,人小鬼大。”裙上落了一襟的花,他取下一朵,候她拍干净递过。雪白的花瓣如细指舒卷,清香随晚风飘散,正是迦夜在天山常摘的一种,他尝过一次,微苦中有淡淡的甜。

接过花,她扯下一片抿入口中,神情有些奇特。

“你与白家交情如何?”

“多年世家来往,还不错。”他不解其意。

“劝他把这花拔了吧,有毒。”垂睫看着掌心的花,不经意的随口,指尖又扯下一片噙入齿间。

他惊疑的盯着她,怔了片刻。

“什么样的毒。”

她似笑非笑的抬起眼。“倒也不是什么剧毒,久服才会显现。”

“会怎样?”

“成人沾了无妨。”她嗅了嗅花香,漫不经心。“但对孩子有效,时间久了会停止生长,终身如孩童。”

他静了半晌,忽然握住纤细的手,制止了她拂弄花朵。

“你不是经脉受损!”

“当然不是。”腕间传来痛楚,她任他握着,神色不变。“那是给教王的说辞,我长年食花才会如此。”

“你明知有毒,为何……”灵犀一闪,蕴着怒意的话语突然顿住,心头一寒。

“你猜的不错,是我心甘情愿服下的,以免步上我娘的后尘。”迦夜笑了笑,仰首看群星明茂,匀美的侧颜柔似静月。“可惜找到这种古籍残卷里所录的花需时良久,不然该看来更小些,可以多省点麻烦。”

“……”

“不嫌费事就让白家铲了它,不提也无妨,反正与我无关。”她偏过头,小小的身子凭栏轻晃,无端生出苒弱无依之感。

她言辞轻松,毫不在意,他却难以平抑乍然听闻的惊骇。

明知后果,持续一年年的以身就毒,隐秘的坚持,究竟出自怎样的意念。

每一瓣咽下去,就断绝一分正常的可能。维持着孩子似的外貌,背负着妖异的传言……

“迦夜。”他沉默的静了许久。

“嗯?”

“难道今后永远这般,再也恢复不了?”

“大概吧,也没什么要紧。”她不甚看重。“这是我愿意付出的代价。”

“你……一点都不在乎?”

“总比屈身事仇好。”她微微一笑,坦白的直承。“两害相权取其轻。”

……

“你那是什么表情,和你又没关系。”略带奇怪的划过他的脸,她疑惑的问,黑眸茫然不解。

捉住她的手,将唇贴上冰冷的掌心,他的声音很涩。

“我在想……这种代价实在大了一点……”

“我认为值得。”心神有点恍惚,手心温软的触感令她陌生,不知为何没有抽回。“哪怕是附上我的命……”

“不值得……完全……不值……”话语到最后变得模糊,她半猜出来,诧异的凝望。

天已经全黑,背着月光,看不清俊脸上的神色。

……他似乎……很难过……?

闺怨

数日后,新嫁伊始的白家长女白璎络回门省亲。

上上下下都喜气而热闹,连带暂栖的宾客都骚动起来。不少慕恋已久的江湖侠少对白璎络出嫁甚是遗憾,企盼能今日再见一见这位江南第一美人。

他并未去前厅,留在苑内与迦夜下棋。

迦夜多年未碰棋子,连下法都生疏了。但天资聪颖,棋风缜密不易中伏,进步极快,静谧的院内除了落子再无余声。

他放下一枚白棋,看她思索。

长长的睫毛闪动,认真的盯着棋坪,单手支着颔,小脸秀气而稚意,纤弱可爱,令她困扰都像是一种罪过。

细细的看了又看,想了再想,黑白分明的眸子抬起,清冷的声音脆而好听。

“我输了。”

仿佛从梦中惊破,他回过神收拾棋子,迦夜的骄傲不许人让棋,这是她输的第四局,也逐渐需要认真起来应对。

在中元落下一记应手,他似随意的开口。

“迦夜。”

“嗯?”

“过几日去扬州可好。”

悬空的手静了一下,轻轻放下黑子。

“去那里做什么。”

“天下三分明月,两分独照扬州,不想去看看?”

“听起来是个好地方。”

“确实不错,我可以保证。”

“不过……我也听说中原四大家,首重扬州谢。”

“你还听说了什么?”

“据说到扬州的武林人士都会去谢家登门拜望,令尊的声望比一方太守犹有过之。”一边说,一边落子依旧。“还好我不是中原武林人。”

“你不想去?”

“有必要么?”

“或者不去我家,只是看看风景?”

“风景哪里都有,何必自寻烦恼。”

“我不会让你觉得麻烦。”他耐心说服。

“和谢三公子牵扯本身就是麻烦。”她不为所动。

“到目前不是一切安好?”

“那是因为那群女人还没皮厚到围住你盘东问西。”她冷冷的瞥过一眼“我一定是昏了头才会与你同行。”

“你很后悔?”他眯起眼,按住一声微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他的不满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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